还有一个人,黄胤也怀疑过,就是那个曾经对自己说过一些古怪话语的神秘高手。
当时那个神秘人所展示出来的手段,已经超越了黄胤的认知,那是可以改天换地的力量。
若是那个人想压制自己的修为,去营救陈氏的女儿的话,应该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那个神秘人与自己的关系,似乎不浅,可他却从来没参与过自己的任何事情,黄胤又隐隐地觉着,那应该是个不问世事的人,只是在等待着他当时所说的与自己相逢的缘分。
既然不是那个神秘人,那么费笑言口中的神秘人及陈氏所说的神秘人身份,就真的成了谜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我不在她的身边,就只能日日为她祈祷,希望她能过着平凡而淡然的生活。对了,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比你大个两岁左右的女子,她的背上,又有着一道蝴蝶胎记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告诉她,我是她的亲生母亲,黄展是她的亲生父亲。如果她知道情况之后,要找费笑言报仇,你告诉她不必了,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若是一直报应下去的话,将不会有休止的时候。作为她的母亲,我更希望她选择平凡老百姓的生活。”
或许是时间久了,现在的陈氏,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种性情,比之当年,要更加地看得开了。
这样的性格,黄胤并不欣赏,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去建议别人怎么样的。他没有发现,当陈氏说道蝴蝶胎记的时候,秦瑶的脸色,突然微微地变化了一下。
“黄展被抓的时候,还是二月份,天气虽冷,却不至于到极致。我本以为,费笑言会立即处死黄展和我的,可他却等了大半年。我并不知道那一次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耐心,不过那一段时间里,他的眉宇之间,一直是处于忧愁状态的。于是,就在一个夜晚,黄展在死牢里告诉我,他能够肯定,他的爷爷没有战死,应该是逃脱了。不过他也说,如果他的爷爷死了,他和我就能活下去,因为费笑言必然要活生生地折磨我们这对苦命的鸳鸯;而他的爷爷逃了,那么为了发泄心中的抑郁,以费笑言并不宽阔的胸襟,他和他所有的族人或者亲人,恐怕都会被处死。当时他并没有说费笑言会处死我,我没想到那问题,也就没有追问。而我到后来,真正要亲眼见证他和我的整个家族的灭亡的时候,才知他早知道费笑言不会杀我。”
“看来,黄展其人,倒真是个奇才,可惜了。”斯人已逝,后人能够做的,不过是感慨罢了。
“不,他虽然死了,黄野却还活着,我和他的女儿,也应该尚在人世。而你们所不知道的是,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在那段等待的时间里,我的肚子,开始大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费笑言当然也发现了。他出奇地大发善心,吩咐狱卒给我们最好的吃喝,直到我生下孩子来。腊月初六的时候,我在这黄城的死牢里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这个男孩儿,自然就是旬老不好开口说出来的那个孩子了。这个孩子的命运,比之我的女儿,还要悲惨。
在即将要杀两族族人的时候,费笑言忽然要求我下嫁给他的宠将柴瑞。
他知道我一定会答应,只要我没死,就总会有找回我的儿女的希望,所以不可能会放弃活路。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已经将监斩的任务,交给了我现在的丈夫。
我的儿子,出生的时候,黄展不在现场,他是被费笑言提到别的牢房里面去了,而当时在场的,除了外围的狱卒和依然是从前的那个接生婆之外,则就是他和柴瑞了。
他看着我的儿子出生,之后趁着我产后身体虚弱,直接就夺走了我的孩子,当时他疯狂地笑着,说是不杀我的儿子,他要将我的儿子养大,教他一身的武艺,做他最忠实的战将。
这样的惩罚,实在太过了,我永远也不可能见到我的孩子,还要看着我的孩子为仇人卖命。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宗师级别的神秘人,再一次的出现了,他并没有出手,或许他隔那里还很远,可他传过来的声音,却如同就在当时的牢房里面响起来的。
我们都听到他说:‘费笑言,一个际无涯,护不住你。你若不想早死,若真想称霸天下,就将这孩子交给柴瑞抚养,这孩子将来可以姓柴,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你放心,若是陈姑娘和他说了他的身世,那么我会亲自出手,替你杀了陈姑娘和这个孩子。’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费笑言只能照办了,待得他将孩子交给了柴瑞之后,那股压力就消失了。
十三号,天降大雪,刑场里面却没有观望的人,因为费笑言不允许,那里唯一的观众,或许就是我这个同样的受害人了:我一直被骂着,被家族的人骂着,被黄家的人骂着。
陈氏家族与黄氏家族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陈氏家族的人,在骂我的同时,不少人还在求饶,希望行刑官柴瑞可以网开一面;可黄氏一族的人,尽管在骂我,却多半并不怕死。
陈氏家族的灭亡,史书上没有记载,那是费笑言的命令,所以之后这么些年,已经无人知晓。
黄氏一族的灭亡,史书上倒是有记载,不过却是负面的,但因为影响太大,民间的传言,还是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有人知道当年的内幕,只是真正敢说出来的人,就基本没多少了。
我所没有料到的是,费笑言并没有死心,他对我的那个儿子,竟然依然是虎视眈眈。
可能是他认为那个神秘人不会再出现了,就在处斩的那一天,他居然派出了数人潜入城主府。
我并没有料到,柴瑞居然对我的儿子极好,也正如他所说,他将我的儿子藏的很是严实。
可惜,那潜入城主府的几个人,无一不是先天高手,其中之一,便是去年作乱的拓跋无伤。
以他们强横的实力,最终找到了我的儿子,我本以为我的儿子那一次再无幸免了,可是柴瑞却告诉我,他忽然听到了那个神秘人的传音,说是他要将孩子带走,免得日后还会祸患无穷。
柴瑞并没有等到处斩结束,就和我先一步往城主府赶了,而就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听到黄展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若能找到我们的儿子,那么他的名字,就叫胤。’
早在去年,我听说有个突然崛起的光明王,名为黄胤的时候,就怀疑他是我的儿子。
可惜了,就在这城主府,你却否认了,你的身上,没有那独特的标记,也确实不会是那孩子。”
“我的确不是那个孩子,可我偏偏也叫黄胤,这世上并非没有巧合,不过这样的巧合,确实不多。夫人会将当年的悲伤往事,这般清楚地讲给我听,应该就是基于我的名姓吧?”黄胤终于明白了,他这时虽依旧同情陈氏,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居然和别人重名了。
陈氏点头,或许是她的心绪已经平静,这时她说话,已经变得温和了:“嫁给柴瑞以后,我恳求他帮我找回我的儿女,他答应了我,也一直都有派人出去打探。约莫一年的光景过去了,依旧是一无所获,那些派出去的人,也纷纷返回了。当最后一个人返回,回报的消息,依然是让人失望的时候,我终于崩溃了,我当时很想喝酒,我曾听黄展说过,如果一个人很痛苦,喝下烈酒,那痛苦便会减弱了。我叫来了柴瑞,要他陪我喝酒,那时我的武功还在,可我却并没有运用我的功力,所以那一次,我喝的酩町大醉。与我结婚许久,柴瑞从来不侵犯我,可就在那天晚上,因为我大醉了,他占有了我的身子。当然,我是迷迷糊糊的,并不知道是不是他,不过在当时的柴府,敢动我的人,也就只有他了。而我更没有想到的时候,那唯一的一次,我居然就又怀上了他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芯儿。”
难怪先前见得柴瑞夫妻并不完全和睦,似乎总有一些隔阂存在,而陈氏更是宁愿与柴芯说话。
黄胤有些明白了,他没想到柴瑞居然会是那么有个性的人,不过只要是个男人,养着老婆,而且漂亮无比,惊艳当世,那么若是不能占有的话,恐怕任谁都会无比的痛苦。
“因为柴瑞对我那么做,我当时虽有先天的武艺,却不可能逃出柴府,逃出费笑言的视野。所以我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当着柴瑞的面,将自己的武功彻底地废除了。我是要告诉他,若他再对我那般,我会一死了之。后来,他果然再没有对我不轨了,凡事也都顺着我的心意。如此这般,十多年就过来了。去年费笑言封城战败,失踪无迹,我就明白,当年的那些事情,是到了可以让人知道的时候了。而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儿子,以目前的情况看,我都会选择将事情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