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千斤重、心有千斤重,却重不过凤苍穹将一个国家交到他的手上。不属于他的责任、也不属于他的义务,就这样徘徊在他的心尖上。少年的身体,本就留着皇家高贵的血脉,这一刻,那高贵的血脉启发了它存在的价值,这一刻,凤澜止明白了凤苍穹的身上,扛着怎样的担子。
他说,若为一个国家,牺牲一个人,我不会犹豫。
凤澜止开始明白,如果凤祈昊的死,是因为凤苍穹的计划之一,那么他可以原谅凤苍穹,但是他无法原谅的是自己。因为在凤苍穹做了这样的事之后,他居然还能原谅他。
“告诉我,你有危险了,是不是?”右手任由凤苍穹拉着,左手挑起了凤苍穹的下颚。这张脸,很有成熟男xing的味道,眼是眼、眉飞扬、鼻很挺。被凤澜止手指扣着的下巴,有些扎人。这才意识到,男人和少年的区别,还有很多的地方。
那双蕴藏着深情的眼,清澈到凤苍穹只要多看一眼,呼吸就会乱了频率。这个人,只是自己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我说过,要许你一生,和我作伴的安宁。”
“嗯,我信你。”
将凤苍穹的伤口包扎好,又为他拉好衣服,两人挨着彼此,坐了一宿。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凤澜止在阳炼的带领下,去了刑部。
而神凤殿内,刘书川脸色严肃的看着凤苍穹:“待天完全亮的时候,就要为太子发丧,那个时候太子的尸体不见了踪影,陛下可知,事情的严重后果?”
到那个时候,他还能如此冷静的谈笑风生吗?
凤苍穹,你又该如何呢?
“所以朕赌的是一个机会。”相比于刘书川的急躁,凤苍穹倒是安静多了。“你知道,只要澜止进了刑部的大牢,这件事就归于刑部负责了,到时候,哪怕赫连将想要把澜止怎么样,刑部那里也要耗上几天。赫连将和朕一样,都等的太久了。朕赌的就是他会在澜止到刑部之前,将刑部尚书给解决了。”
“如此一来,他会再请命,处斩公子。如果陛下不从,他会逼宫?”
“莎切尔给朕的消息,他已经暗中将部分的军队调了回来,于凌晨到达,且驻扎在城门之外。朕给了澜止三天,就是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调遣军队。今日,同样是赫连将的底线。朕不处置澜止的话,他就会逼宫。如果成功的话,太子已死,他就会以摄政王的身份,从凤姓的旁支中选一个他可以控制的小皇帝。朕知道,太子死亡的消息传出后,他就已经在物色人选了。”
如此谨密的逻辑,如此清晰的计划,刘书川知道,当今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跟凤苍穹较量。这就是帝皇,从小用帝皇的方式在培养的男人。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可是如果赫连将没有杀进刑部,没有逼宫,而是等天亮为太子发丧,又该如何?”刘书川反问。
“所以朕说,朕赌的是一个机会。”
“太冒险了。”
“从祈昊的尸体被盗取的时候开始,朕就不得不冒险。”冷冽的声音,发出阴寒。“如果,如果真如书川你所言,赫连将耐得住xing子,朕输了,那么……”眸光锐利的看着刘书川,“你可以逃得出皇宫的,对吗?”
“陛下?”
“到那个时候,寻找祈昊的下落,就交给你了。赫连将一定想不到,接下来的戏还会等着他。”因为,名为莫回的毒药,实际上,可以起死回生。
“微臣想问一句。”
“在我的面前,你素来都是有话直说的,怎么今儿个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陛下从头到尾的计划里,也将输的部分算计进去了,对吗?莫回的药xing过了半个月就会失效,即便陛下失败了,如果陛下不愿意,这皇宫又怎么囚的住陛下?可是陛下会心甘情愿的被囚禁在这里,因为半个月后,被葬于皇陵的太子会醒来。如此一来,里外合作,更是天赐良机。陛下使的是连环计,天衣无缝的计划。”
“哈哈哈哈……”凤苍穹大笑,方才还假装出来的正经,慢慢的撕开了。“但是书川啊,朕的计划里,从来没有澜止。这计划,是朕在三年前定的。寻找神医是你怂恿那些御医提出,那个时候,朕如果没有遇上澜止,神医还是会被带进宫里,但是……朕偏偏遇上了。”
所以情不自禁了。
“朕遇见他第一眼,就想着把他带进宫里,心想,也许就顺着计划,带个真正的神医回来,也未免不可。可是书川,那只是朕自欺欺人的想法,第一眼,其实在内心深处,朕便想要了他。因为他是神医,所以带进宫,只是朕说服自己的理由。朕三年前定的计划就如你所说的,是天衣无缝。但是遇见了澜止,他就是缝隙,因为,朕不想被囚禁。如果没有遇见他,朕说过,就算一辈子当皇帝,也未免不可。但是遇见了,朕承诺过,要给他一生安宁的。所以,朕的计划不可以失败。”
他,没有第二个三年可以等。
赫连府
整晚,赫连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待到天亮的时候,他才出了房间。站在房门口,他伸了伸懒腰,这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确不假,清早的空气特别清晰。
“大人。”莎切尔迎了上去,昨晚赫连将没有行动,他猜不透他的用意。
“今天是为太子发丧的第一天呢,没了外甥,本官痛心疾首啊。”叹了叹气,赫连将唤来下人,换上朝服,准备上朝了。
不妙。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赫连将表现的太过平静了,昨晚还嚷嚷着要废了刑部,今早就如同换了一个人。
权衡之下,莎切尔顾不得会暴露自己行踪的危险,决定先去刑部看一趟。难道是赫连将让别人去刺杀刑部尚书了吗?
早朝的时间到了,刑部尚书被杀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凤苍穹知道,自己的第一个计划,已经失败了。
“陛下?”刘书川看着凤苍穹,赫连将的耐xing,似乎更足了。
“不要露出这种神情。”凤苍穹自己动手,换上了龙袍,“说不定今日的这场戏,更是好玩呢?”
早朝,整个议事殿笼罩在一片伤感之中。文武大臣,赫连将带头,白色的布条绑在头上,曰:为太子发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偌大而威严的宫殿,鸦雀无声。
“陛下。”赫连将老泪纵横的又跪了下去,“微臣想起太子才过十五,心里头就痛啊。”
老匹夫。尽管凤苍穹在心里冷哼,可面上,却维持着淡淡的伤感:“国舅有心了,朕明白。今日为太子发丧第一日,整个京城戒荤吃……”
砰……砰……砰……
宫门口的钟鼓,突然被敲响了。大殿上的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皇宫的钟鼓敲响,这莫非是天大的冤案。
“陛下。”侍卫跑了进来。
“那击鼓鸣冤的,可是何人?”凤苍穹有一阵不好的预感,今日之事,赫连将表现的太过平静,心一顿,难道这击鼓鸣冤之人是……赫连璇。
“是皇贵妃赫连璇。”
赫连璇回来了?为什么他没有收到影卫的讯息。影卫不可能背叛他,难道是……出事了?那么赫连璇此番回来?
视视线瞥过赫连将,那老匹夫阴狠的笑,挑畔的看着凤苍穹。
“出去迎接。”鸣冤鼓旁,那娇小柔美的身影,别了十五年,如今看来,素色容颜,更是又说不出的动人。她放开手中的鼓,来到凤苍穹的面前,含泪的双眼,楚楚可怜的看着面前的帝皇,那风情,笼络了很多男人的心。
“臣妾擅离圣灵庵,知道罪该万死。”她跪在帝皇的面前,“但是陛下承诺过臣妾,佑皇儿平安一生,如今皇儿被毒死,臣妾这个做母亲的,若非哥哥书信前来,尚且无法见皇儿最后一面。陛下,您的圣德和仁慈何在?”
凤苍穹紧握的双手,强迫着自己松开。他可以拒绝任何一个人,以任何的理由,要求瞻仰太子的遗容,但是唯独眼前的女人,他拒绝不得。
因为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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