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离圣诞节还早得很, 街上就到处张灯结彩了,吊彩灯,橱窗贴上雪花, 门外放了圣诞树, 缀着袜子和礼物盒。
陶安俞在车窗上吐一口气, 在白蒙蒙的水雾上画画。
两个爱心, 中间插一支箭, 叫□□神丘比特。
传说丘比特有两支箭,一支金箭镞,一支铅箭镞。金箭镞让人陷入爱河, 铅箭镞解除人的爱情。但是不论金箭还是铅箭,都必须成双成对的射出, 否则就是单相思。
田秋柔问:“桃子姐真的不去海滩了吗?陆总特意准备了很久。”
特意准备吗......
陶安俞把窗子上的画抹掉, “她又不去。”
“她不去的话, 你也可以去啊,那边风景很好, 去看看也不错。”
陶安俞今天真的很累,光是卓沙琦的纠缠就够让她恶心了,偏偏还在那个时候撞见了陆孟潇,真是乱成一团毛线,怎么理都理不开。
田秋柔说:“陆总小时候喜欢堆沙雕城堡。”
陶安俞想到了陆孟潇的七王城堡, 笑了笑, “小柔你是从小就在陆家吗?”
“是啊。”田秋柔笑道:“陆总是我小表姨。”
原来关系还这么复杂。
田秋柔把车子开上三环路, “我们小时候还读过一个初中, 不过她比我高两个年级, 我们一起只呆了一年。”
“哦......”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了,车在林荫道上慢慢开着, 静悄悄的。
远远看到别墅群,道旁的树林变成了花圃。
这时田秋柔突然说:“桃子姐,虽然很多嘴,可我还是想说一句。”转头去看陶安俞。
陶安俞心脏跳的有点快,紧张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就说呗。”
田秋柔顿了一下,垂垂眼,说:“陆总小时候被绑架过,后来找回来了,警察说绑匪还抓了好几个女孩,那些女孩都被猥亵过......”
“......”陶安俞顿时有些懵。
脑子是空的。
田秋柔说:“那些女孩里,有一个是裴家的千金,你知道的,就是裴语海。”
陶安俞抬起头看她。
所以呢?
“裴小姐一直把陆总当妹妹看,从小就很照顾她,为了保护陆总就......总之最后人找回来了,陆总没事,裴语海却没了清白。”田秋柔叹口气说:“很多年了,陆总没有提过任何关于她的事,可我们都看得出她对裴小姐的愧疚和悔恨。”
到家了,车在正门前停下来,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田秋柔取下车钥匙,看着堆满虾兵蟹将雕塑的花园,脸上淡淡的。
田秋柔说:“陆总小时候很喜欢看书,读很多童话故事,裴小姐喜欢看书也喜欢写文章,经常编故事讲给陆总听,其中陆总最喜欢的就是七个勇士挑战魔鬼女王,最后取得胜利成为七圣王的故事。”
陶安俞慢慢转过头,看着七王城堡发呆。
“桃子姐。”田秋柔回头对她笑,“好好写吧,希望你能写出最感人的故事。”
陶安俞闭上眼,点点头。
陆孟潇,我也希望我能写出感人的故事。
陶安俞下车却朝着和别墅相反的方向走去。
“桃子姐。”田秋柔喊了一声,想要追上去。
“让她去吧。”刘姨走出门拉住她,望着她瘦弱的背影淡淡地笑,“她是自由的。”
田秋柔蹙蹙眉,总觉得心里不太好受,尤其是听到“自由”两个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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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到霓虹海滩。”陶安俞拉开车门坐进去。
“好。”司机打开计程器,启动车子开出去。
海滩在城外,从别墅区过去要开不少时间,去了陶安俞三百多块。
陶安俞下车走到海边,天上星辰遍布。
潮涨潮落,海浪拍在沙滩上的声音像大海的呼吸,吸进来,又呼出去。
陶安俞张开双手,迎着风,学着潮汐的节奏,合着浪的音乐一道呼吸。
细砂上留下一长串脚印,陶安俞走到烧烤摊边,拿钱给头上绑着带子的小哥,“帅哥,我要轰炸大鱿鱼。”
“好嘞。”小哥往炸好的鱿鱼上撒调料,“美女你不买点啥自己去烤么?”指一指身后坐满人的海滩,“好多人烤肉呢。”
陶安俞望着那边出神。
小哥继续说:“我这儿还有帐篷,露营正好,现在还不算太冷,再过几天就不行了,你要的话我便宜租给你。”
陶安俞拿了鱿鱼,咬一口,“谢谢,我不需要。”
“美女我这儿价格真的很便宜,你看看吧,别的地儿更贵。”
陶安俞摆摆手,朝后面的烤肉沙滩走过去。
海风有点腥,夜里温度低,刮在脸上有点疼。
陶安俞穿过整个人群,绕过一片沙雕城堡,停在一个埋着头堆沙子的人跟前。
风吹过来,陶安俞的长发有些凌乱。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手举到那人拍打沙堆的双手上,手指微微松开,细小的沙粒倾泻而下,落在那人白皙的手背。
满手细沙。
陆孟潇抬头,一双浅金的眸子泛着光,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说。
陶安俞咧着嘴,笑着用沾满泥沙的指尖在她额头点了一下。
陶安俞说:“你不是去参加茶会了吗,你不是不来了吗。”
陆孟潇轻笑一下,捋过耳畔凌乱的发丝,抓一把沙洒在沙堆上,继续用手拍。
陶安俞看一眼旁边的城堡,“这是你做的?”
陆孟潇没有回答。
陶安俞说:“你能住进去吗?”看向她,“你那么有钱,去欧洲买一片地自己盖啊。”
你还欠我一套能养白鲸的海景别墅呢。
陆孟潇站起身,拍拍手,沿着海边走,海浪不断扑过来浸湿她的脚。
陶安俞站起来跟上去,陆孟潇察觉到她在身后,加快脚步,陶安俞也加速,走着走着陆孟潇迈开腿跑了出去。
陶安俞深吸一口气追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她。
“不要用碰过卓沙琦的手抱我。”
陶安俞诧异的抬头,深吸一口气,猛地抱紧她,“那个人早就死了,我一出生就遇见你,碰过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