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领取了官银的舞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王府。
景王只是呆呆地立在寝宫的窗前,他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一条通往前院的走廊,那条走廊之上,一个接一个地闪过花红柳绿的女子。
景王叹了一口气,这些女子之中,也不乏与他有过亲密关系之人,只是,只是当时,他还没有遇上一个真正让他心仪的女子,为了消遣,也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搜罗了这些女子,充斥了他的王府。
今日,陡然大发了他们,他的眼中多少还是流露出伤感。
红儿挽着一个蓝花布小包过哦,换上了一套蓝花布的衣裤,也走在这队伍里。
她的心里万分苍凉,曾经,她已经俨然将这王府当作了她最后的归宿,曾经,她已经俨然将景王当作了她的良人,当作了她今生的依靠,虽然,景王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从来也没拿她当作一回事,但是她无悔,她的心里深爱着那个男人,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去做,什么都可以付出,哪怕是她年轻的生命。
当红儿走到走廊的尽头时,她没有像其他的女子那样直接进入前院,然后出门。
她突然转向,飞快地往后院奔去。
几个女子惊讶地望着红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对于景王的寝宫,红儿是熟悉的,在这里,将近大半个月的时间,她都是默默地来,默默地去,将一个女子最最宝贵的精华悉数喂入了景王的身体。
她不顾门口莲儿的阻拦,硬是闯了进去。12165781
“扑通”一声,红儿就已经跪在了景王的面前。
景王的眼睛并没有看向红儿,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王爷,王爷,求求您,求求您就让红儿留下吧,您一向慈悲,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多红儿一个也不算多,红儿不求别的,只求王爷能够赏口饭吃就行。”
“本王已经允诺发给你们遣散费了,那些银子也足够你们吃上一阵了,像你这样标致的女子,出去之后,再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今后的日子便衣食无忧了,这难道不是本王给你们的最大的恩惠吗?”
红儿的心中越发涌出苍凉,她的心里已经深深地埋藏了这个男子,还如何再能找个男人去嫁?
“王爷,王爷,求求您,红儿不想嫁人,不想离开王府,红儿只想,只想伺候王爷一辈子。”
“那就不必了,本王这里的奴婢已经够多了,本王说过,不再蓄养姬妾,本王说到就必须做到。”
“那奴婢抖胆问上一句,王爷答应的是谁呢?可是那艳春楼中的丑陋女子?”红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这样话语。
景王勃然大怒,挥手就是一掌,正好打在红儿粉嫩的脸颊之上。
刹时,五道鲜红的指痕印在了红儿的脸颊。
“放肆,你简直是太放肆了,竟然敢质问本王,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你以为你是谁?是本王的王妃?哼,恐怕就算是本王的王妃,也没有如此胆量吧!”
“我,我……”
红儿还想说话,一直站在一旁的莲儿赶忙跑了过来,也跪倒在地上,叩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红儿只是因为太眷恋王府,太牵挂王爷,所以,所以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王爷,念在红儿平日精心伺候您的份上,您就绕过红儿这一次吧!”
“哼,真是气死本王了,今日若不是莲儿为你求情,本王定当不饶。”
“谢谢王爷,谢王爷恩典!”
莲儿拉着红儿不停地叩头。
景王叹了一口气,对莲儿说道:“你就替本王送送她吧,去账房多支一百两官银,也不枉她伺候本王一场。”
红儿听罢,一咬牙,道:“不必了,王爷,红儿自己会走。”
红儿说着,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外跑去。
景王看着红儿那渐去的背影,心里陡然起了一片愧疚。
夜,悄悄地来临了,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无论白日里发生过怎样的喧闹,这王府的夜却仍旧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劳累的一天的景王,今日早早便睡了,他明日一大早就决定去艳春楼,他要将他今日的这个重大举动全部告诉那个美丽而芬芳的女子,要让他知道,他实践了对她的承诺。
想到夕落听后的灿烂笑颜,景王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似的,他带着快乐的梦想,很快便睡着了。
莲儿看到景王已经安睡,便轻悄悄地退回到她小小的屋子。
莲儿伸了个懒腰,正要脱衣裳的时候,陡然看到黑暗处,一双闪亮的眼睛正盯着她。
“谁?”莲儿惊出了一声冷汗。
没有回答。
“我已经看见你了,谁?是谁躲在暗处,出来,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本姑娘可就要喊人了。”
莲儿说着,就已经操起了床头的一把剪刀。
“莲儿,别,别!是我!”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暗处闪了出来,脸上蒙着黑布。
接着清幽的月光,莲儿仔细分辨着。
“你,你是?你是红儿?”
莲儿看清了那双眼睛,那双只有红儿才有的大眼睛。
红儿的眼中即刻盈满了泪水,颤巍巍地揭开了面纱。
“果真是红儿,哼,你就算变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那会你不是已经离开王府了吗?怎么现在?你究竟要做什么啊?”莲儿一连串的问题甩向了红儿。
“莲儿,你帮帮我,帮帮我吧,在这个王府,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帮我了。”
红儿说着,便跪在了莲儿面前。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后院的矮墙那儿,你知道,我可是练过轻功的,那堵矮墙对我不算什么。”
“那你今后就打算一直躲在我这小黑屋子里?”
“当然不是,不过,王府这么大,王爷也不常过问王府之事,莲儿,平日里,你和王管家的关系很好,你就让王管家将我安置到后院的一个角落去做事,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一口饭。”
“红儿,你又在说假话了吧?凭着你红儿的娇俏模样,想吃一口饭还不容易?哼,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知我者,莲儿也!莲儿,在这个王府中,只有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也只有你是最知我心的人,为了王爷,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我待在王府,也是为了每日能够看王爷一眼,今生今世,我没有别的祈求,只祈求上苍能够让我日日见到王爷,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他,我也心满意足了。”
红儿恳切地说着。
莲儿被打动了,被这个卑微女子的一片痴情打动了,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她能够体会到红儿的痛苦。
“这样吧!红儿,今晚,你先在我这小屋憋屈一下,明日清早,我先将你带到后院的花房去,就是隐藏在桃花林中的那个小花房,你暂时先在那里住下,别乱跑,别让景王撞见,等过些日子,景王的这股劲过去之后,我再找机会禀告王爷,让你在王府做个奴婢,你看如何?”
“莲儿,这可是最好的办法了,莲儿,你的大恩大德,红儿今生今世也难以报答。请受红儿一拜。”红儿说着,便跪在地上,给莲儿叩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就别这么客套了,其实,咱们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不相互帮衬,还能怎样呢?”
两个可怜的女子紧紧地拥在一起,为的是同一个男人。
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偎,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莲儿就叫醒了红儿。
“来,你换上这个。”莲儿从床下的一个纸箱中,找出了一套灰布衣裤。
“这个啊!怎么还要换上这个?”一向爱臭美的红儿显然不喜欢那套灰不拉几的土布衣裤。
“红儿,你现在可是去做花匠,去做粗活的y头,难不成,你要穿着纱裙,跳着舞蹈去伺候花草?”
红儿无语了,只得低着头,换上了那套粗布衣裤。
莲儿带着红儿轻悄悄地往后院走着。
一大清早,王府里的人都还没有起来,整个王府静悄悄的。
她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总算是到了那片桃林。
远远地,却见一个也穿着灰色土布的人,穿梭在绿树红花之中,那样子,似乎悠闲自在的很。
红儿不由得躲到了莲儿身后,悄声问道:“莲儿,桃林中怎么还有人啊?那人是谁?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啊?”
“别怕,她是管家从街上捡来的一个y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平日里,从不走出这桃林,你就放心吧,在这寂静偏僻的桃林中,有个哑姑给你做伴,你还不那么孤单了呢?”
莲儿指着哑姑,说道。
“是吗?她真的是哑巴吗?不会是装的吧?”
红儿一脸狐疑。
“怎么会?王掌柜找大夫瞧过了,大夫说她的舌头都没了,当然是不可能说话了。”
“哦,那我可就放心了,不过,我可怎么和她交流?怎么和她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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