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袖红裙好年华,柔弱内秀抗天下。
背井离乡家何在,回首遥望两茫茫。
此去一别三两载,家破人亡两不知。
风韵犹存惹灾祸,无处伸冤话悲凉。
“你将我囚禁于此,已经违背先帝之遗愿,你怎敢动纳我为妃的心思,我夫家可为皇家战死沙场立下汗马功劳。”一女子身穿华服立于冷宫大殿之中,容貌艳丽,不似少女的清纯,成熟知性的风韵尤为引人瞩目。
“你本就是和亲而来,为两国永结为好,只不过阴错阳差才嫁与一小小的将军,先帝虽将你赐予此人,却没说不许再嫁,既然伏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为两国之好,我自然要好生安置公主。”此时仪表堂堂,看似一身正气的皇帝,满嘴歪理之说,只想将人占为己有。
女子拔下金簪欲一死以证清白,皇帝丝毫不见畏惧,“你腹中已有将军之子,你忍心让伏域将军后继无人?”
“那我也绝不委身于你。”女子背过身,不想再多看一眼。
皇帝也没有再做威胁,十月怀胎好生照料,到让女子真的有些相信,将自己囚禁于此只是为了两国关系。
一朝分娩,喜得麟儿,只在身边待了月余,“臣妇请求陛下许臣妇离开,臣妇以为伏将军诞下一子,今生绝不会离开皇城半步,回府之后必会修书一封,表明皇上皇恩浩荡。”
“有人参了伏将军一本,通敌卖国,况且已有人在将军府查出来往书信,恐怕夫人回不去。”皇帝手握奏本,站在女子面前。
“臣妇愿以死明志,只是幼儿无辜。”
“你放心,伏将军为国有功,朕赐将军之子伏慎留在宫中与皇子无二。”皇帝摆手命人端上毒酒。
“臣妇叩谢皇恩。”女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意识逐渐模糊,瘫倒在地。
女子悠悠转醒人已经在皇榻之上,痛恨皇帝无耻算计,自己幼子在皇帝手中为裹挟,剩下的只有满心愤恨,也无可奈何。
圣旨以下封为姝贵人,自此更名改姓,伏夫人宫中忧思过甚暴病而亡,凭空多出一个姝贵人盛宠不衰半年之久,姝贵人身怀有孕,宫中一时间也流言四起,只说这姝贵人就是当初的将军夫人,皇帝早就厌烦了姝贵人的冷言冷语,自己也觉得姝贵人玷污皇家脸面,遂将人直接打入冷宫不再记起,只有一婢女忠心跟随。
如此已过七年,又一妃子被贬入冷宫,此人也实在厉害一把火烧了大半冷宫,也将皇帝引来,冷宫本就人员稀少,一个七岁的丫头跪在其中就尤为明显。
“你是?”
姝贵人赶紧将人挡在身后,“久居冷宫的罪人,不敢污了皇上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眼里说不清的复杂,有身为人父的愧疚,也有当年轻狂的厌恶。
“翀婳,字婋。”小小的身躯没有丝毫畏惧,回答铿锵有力。
短短几句一切就再明了不过,打入冷宫之时已然有孕数月,只是这身份实在尴尬,见不得光,皇帝唯有视而不见,只将那闹事的人刺死,安排冷宫众人另住他处,一切又安然归位。
转眼之间已过十一余年,翀婳已出落得落落大方,只是这年龄早该婚嫁。
“婋儿,是娘耽误了你,只怕这一生都要被困于此。”
“我喜欢跟娘在一起,快吃,尝尝这糕,这是李哥哥从宫外带来的。”翀婳提起这个称呼都满心喜悦。
“这人娘到是想见见,如若靠谱,跟了他去,也比在这里好些。”
“娘别乱说,我~”话音未落便被人打断。
“还不快出来接旨。”老公公脸上挂着嫌弃,嫌弃冷宫里晦气,匆匆宣读圣旨,赶紧离开。
姝贵人恨不得撕碎手里的黄绢,“婋儿突然赐婚其中必有蹊跷,你我母子二人在此多年突然被提起。”
“娘,我们好歹出去了。”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安慰眼中含泪的姝贵人。
“不如早些放你与那侍卫离开。”姝贵人恨自己的自私,冷宫清苦,实在舍不得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就这么永不相见,没想到如今到害了自家女儿。
新婚当日姝贵人被宫女嬷嬷们簇拥这盛装打扮,翀婳也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皇帝的三个女儿同时出嫁,这样的盛况难得一见,皇帝给的嫁妆除了皇后的嫡女,其他无二,这时娘家的实力便是差距。
皇帝记忆中还是姝贵人艳丽夺目的面容,十几年未见,再见虽韶华不在,但风韵犹存。
三对母女依依惜别,自此再不能日夜相见,姝贵人目送翀婳离开,眼中的泪水再也藏不住。
花轿喜气洋洋的抬进晟王府,晟王府三子姬遘就是今天的新郎官,用轮椅推出来,神志如同几岁孩童,面色冷白嘴唇乌青,一看就是久病恶疾。
在坐宾客本就因为三方嫁娶权势多有高低而寥寥数人,大家也都是面上喜庆,心里各有滋味。
早早将二人送入洞房,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晟王妃坐在喜房的榻上等待,亲自教导自家孩儿揭盖头。
翀婳心中一颤眼泪已经在眼中打转,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滑落,晟王妃拉着翀婳的手,将自己祖传的金镯带在翀婳手上,“我儿就交付与你,希望尽快让我抱上孙儿,你也莫要嫌弃我儿呆傻,只要有后晟王府这万贯家财便都是孙儿的,我前身是山匪之女,随王爷战场杀伐从不留情,不求你真心待我遘儿,只一点莫要伤害。”
翀婳微微行礼,“婆婆莫要担心,婋儿必当真心待之,生死不变。”
痴儿在喜床上剥花生,尝红枣,晟王妃心疼翀婳,“今日辛苦。”准备安排人铺床照顾。
“婆婆,婋儿来吧。”翀婳抱住姬遘用劲力气将人抱到轮椅上,整理好床铺,开始为姬遘宽衣熟悉。
晟王妃站在屋内不动,生怕翀婳在敷衍自己,被身边的老嬷嬷拉出去,“迟早都要放手,我看少夫人做的不错。”
姬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瞪着眼睛看向床顶,翀婳想过一万种新婚洞房的场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以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二来这将是自己后半生的依靠,又不能指望这样的夫君来打破尴尬,“你在看什么?”
“柳嬷嬷说不乱动就不会挨打。”
“挨打?有人经常打你?”翀婳不敢想还有人敢动姬遘。
“不能说,说了他们就不跟我玩了。”姬遘转过身子,背对着翀婳。
翀婳今天确实累坏了,没大一会儿自己也跟着睡着···
第二天一早翀婳窝在温暖的怀抱里,隐约见到有人进来又出去,这床实在太舒服,微微往里挪了挪接着睡。
门外,柳嬷嬷同晟王妃悄咪咪嘀咕,“王妃,我就说你多余担心,就是这新妇太不懂规矩,这么晚还不起床,竟然让婆婆亲自来找,不行,老嬷嬷我去叫。”假意要动。
王妃赶紧拉住,“你这老泼皮,看你敢,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能抱孙子了,走走走。”
拉着一群人回到正厅,一大家子正襟危坐的等着新妇来敬茶。
其他三房的人早等的不耐烦,面上不满,言语上不敢放肆,最得宠的三房最先说话,“这么一大家子人等一新妇,实在太没规矩。”
其他人有的随声附和,有的闷声观察。
翀婳一睁眼马上就日上三竿,“夫君快起床,我们要去敬茶了。”仔细一瞧姬遘眼睛睁得溜圆,明显早就醒了,“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娘不让我叫,娘让我别动。”甩着被枕麻的手臂,“娘让你睡懒觉,你真厉害。”
翀婳脸臊得通红,“这是都看见了。”
一大堆丫头嬷嬷冲进来,柳嬷嬷站在一旁指挥,脸上乐开了花,将翀婳打扮得花枝招展大方得体,“真真是好姿色,我看外面吹嘘的第一美人也比不得,走走给王妃敬茶。”
虽无弱柳扶风情,但有梅菊高雅致。
寸寸莲花要不得,步步大方显芳华。
珍珠泪,挂脸庞,柔弱无骨家宅忙。
大智慧,内里藏,厅堂内外镇四方。
一大群人簇拥着两人出去,翀婳示意自己来推姬遘,姬遘肚子饿,本想大叫,又觉得好像娘都怕自己的新媳妇不敢叫起床,自己也只能闷不做声忍着。
柳嬷嬷看着更高兴,这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引着两人来到正厅,一大家子人坐在那里等自己,实在觉得有失礼数,赶紧作揖致歉,“新妇来迟,请各位长辈责罚。”
三房夫人直接开口,“知道就好,还皇家子女,这么没规矩。”
“好了,我还没开口呢,想训媳妇,训自家的。”王妃如今年老色衰,年过半百只有这一二十不到的痴儿,无依无靠,这二房夫人时常捷越。
“这遘儿随不是第一次娶媳妇,可这正经八百的正妻是第一回,怕王妃姐姐不懂。”自己儿孙双全又得王爷欢喜,说话间的不尊重表现的淋漓尽致。
翀婳虽在冷宫长大,但这女人之间的战争也是见得多了,来冷宫的女人哪个不是斗不过拜了的,“这是哪位夫人,好大的脾气,柳嬷嬷这是王妃吗?”
周围的人立刻眼神交流,怕是要有一场好戏,柳嬷嬷作揖回答,“这是三夫人,安夫人,这是次子安校尉,这位是安校尉的夫人,还有一位小公子,早早去学堂了。”
“那就不是我婆母,为何不给本公主请安,难道是在藐视皇上不成?”屋内众人处王妃柳嬷嬷都面露惊慌,“我再不得父皇欢心也是皇家公主,我放下身段想做好新妇,你到想着越俎代庖,我婆婆还未说什么,你到不尊敬起来,本公主同婆婆说话尚且敬重万分,你怎么比皇家公主还厉害不成?”
柳嬷嬷听着大快人心,姬遘实在饿的厉害,“我想吃烧鸡。”
翀婳蹲下身子柔声回答,“我们先给娘敬茶,然后我们再吃?”
姬遘被刚刚的气势吓到只敢点头,敬茶之后用餐,姬遘满桌子山珍海味都不喜欢,独独喜欢桌子上谁都不吃的烧鸡。
翀婳想起儿时一个冷宫里妃子用的一个法子,将一种能上瘾的毒药喂给活物做饲料,活物不会死亡,但与另一位药相配就成了慢性鸩毒,长此以往骇人性命,心里盘算着,怎么验证,当年自己实在不懂医理,这东西只学得一知半解。
认识过各方之后翀婳跟着柳嬷嬷离开,熟悉王府。
早饭过后,柳嬷嬷带着两个心腹过来,“这都是军营里挑来的好手,功夫不错,人也可靠。”
翀婳有些话欲言又止,柳嬷嬷心思聪慧,“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
“夫君这是胎里带的,还是后天?”
“这少爷两岁前都好好的,就是一年冬天掉进池塘生了场大病,之后就这般了,腿也是那时候坏的,十二岁那年还能勉强动一动,直到前年彻底动不了了。”柳嬷嬷诉说间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心疼,“你别嫌老奴话多。”
“嬷嬷请讲。”翀婳赶紧倒上茶水。
“在少爷前面还有两个,都是两岁左右殁的,三十岁才得这一子未曾想还是这般,”
翀婳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院墙内的事很难说得清,正和柳嬷嬷聊得起劲,院子里又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