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远榆木脑袋尚未开窍,于男女之情方面太过迟钝,楼易之委实看不下去了,到底是亲生儿子,不忍他步自己的后尘,于是楼易之决定,尽尽做父亲的义务,稍微提醒一下。舒殢殩獍
晚饭后,父子俩在池塘边散步,小径清幽,晚风凉爽,分外的安适惬意。父子俩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漫无边际的闲聊着,楼易之忽然话题一转,长声轻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我的天籁,如今渐渐长大,顶多再过两年,就该出嫁啦。”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父亲不必伤怀。”不知为何,每次谈及天籁的婚事,心中便会不安,楼天远搞不懂,亦摸不清头绪,强笑道:“如果父亲实在舍不得妹妹,他日给妹妹择夫婿时,选个盛京本地的,最好尽量离三口居近一些,那样的话,咱们一家人还可以时常见面。”
楼易之忧伤感慨道:“到底有了距离。”虽然是为了套话,但那份怅然若失,却不是装出来的,楼易之顿住脚步,背负着双手站定,“天籁与我相伴十年,早已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假如有朝一日,办完差事从衙门里回府后,再看不见那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我必定会伤心难过的。”天下父母哪个不是如此?而楼易之和楼天籁之间,感情则更为深厚一些。
楼天远跟着停了下来,柳枝依依,在肩头缠绵起舞,情绪有些低落的道:“我跟父亲一样,也舍不得妹妹,不过咱们再如何不舍,也不能耽搁了妹妹。”
楼易之轻声一笑,透过如帘柳条,望着楼天远的双眼,说道:“如果你小子争气些,快点娶个媳妇儿回来,生个大胖孙子给我抱抱,兴许我也就没有那许多功夫伤心啦。”
楼天远颇为羞窘,尴尬咳嗽道:“儿子若遇上合适的女子,会考虑成家的。”
敢情父亲拉他出来散步,就是为了催他早日娶亲?难不成父亲真想要他求娶白雪公主?把白雪公娶回家主陪天籁玩耍?想到这里,楼天远隐隐感觉到,喉咙中泛起了一股腥甜。要不要赶紧写封遗书交代一下,如果有一天他死于非命,千万不用给他验尸,也无需寻找杀人凶手?杀人凶手还需要找么?他必定是被父亲和妹妹联手气死的!
“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
楼易之忽然正色道:“觉得我的小天籁如何?”
“啊?”楼天远不太明白。
楼易之满脸深思熟虑过后的模样,“如果天籁嫁的人是你,咱们一家三口,就不用分离啦。”
楼天远惊得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心肝扑腾乱蹦,“这、这、这怎么可以,我跟天籁是兄妹……”
楼易之神色极为认真,“天籁只是我的养女,你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只要你和天籁彼此愿意,我可以对外人解释,说天籁是你的童养媳。”
楼易之的这番话,宛若惊雷炸响,楼天远脑中轰然,巨大的狂喜和忐忑,齐齐在心头奔腾,颤声道:“父亲,我和天籁,真的可以吗?”
“既不是真正的兄妹,当然能结为夫妇。”瞧着楼天远的傻样儿,楼易之不禁默默叹气,随即郑重强调道:“为父的想法固然好,但可不可行,还得看天籁的意愿。如果天籁不愿嫁你,那为父可就帮不了你了。”
楼天远红了脸窘迫道:“我没……”他吃醋吃得有那么明显么?居然都能让父亲误会了,可是他对天籁,真的只有兄妹之情,没有非分之想啊!想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话到嘴边,楼天远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父亲的这般误会,正合他心意。
多说无益,都到这份儿上了,如果他还不开窍,将来伤心难过,便是活该啦!楼易之摇头轻叹,径自回了梅语园。
天高风细,繁星遍布,千秋殿内外,挂满了各式彩灯,缤纷绚丽,宛如梦境。酒宴尚未开始,眼前尽是贵妇们领着儿女,相互介绍的戏码,楼天籁瞧了一会儿,觉得好没意思。盛京的贵族,楼天籁多半不认识,也没兴趣交际,便拉上楼天远和郦师白,让两位大美男带她逛御花园。
距离千秋殿愈来愈远,周边灯火一盏盏稀疏,楼天籁生平首次进宫,看什么都觉新奇,三人有说有笑,忽听楼天远惊疑道:“白雪公主?”
宫装女子迎面走来,珠翠闪闪,锦袍上的金丝银线,在星光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那女子姿容妍丽,凤眼微翘,波光婉转,妩媚动人。衣装虽然华美,在她的容色下,却失了光彩。女子的美貌,那般的张扬明艳,却又那般的圣洁,不可方物。
郦师白三人一起行礼,“公主。”12bd5。
楼天籁两眼冒绿光,赞叹道:“公主今天晚上格外漂亮。”
闻人白雪明媚笑道:“天籁今天晚上格外甜美可爱。”
见闻人白雪身后无人,孤身出现在此,楼天籁便问道:“公主一个人逛御花园啊,怎么不见文慧姐姐和文茵姐姐?”
闻人白雪道:“文茵犯困,正在睡觉,文慧懒得动,我便不强求咯。”
天远于步脑。竟然这样惯着身边的丫鬟!楼天远满头黑线,好意劝道:“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为安全起见,无论何时何地,身边都应当有人侍候。”
闻人白雪清风般的目光,在楼天远身上略作停顿,很快挪开,格格笑道:“皇宫内苑,又不会有人贩子。”
楼天远:“……”
这时,从右侧静幽小道中,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千秋殿那边可热闹的很,你们几个,怎么都躲到这僻静之处啦?”
闻人白雪嫣然一笑,唤道:“子乔哥哥。”
闻人子乔步伐悠哉,随手推开花枝,出现在众人眼前。
郦师白微笑道:“大皇子这是从哪儿来呀?”15297699
闻人子乔揉了揉鼻子,“东宫里味儿太重,受不了,出来透透气。”瞅着郦师白和楼家兄妹,闻人子乔眯眼道:“怎么着,嫌酒宴太闷,不愿在千秋殿多待?那可不成,今晚酒宴是皇上为我和白雪所设,你们总要给点面子!”
郦师白应答道:“等会儿还要在千秋殿闷很久,趁着酒宴尚未正式开始,我们先出来走走。”
听了郦师白的话,闻人子乔满意的笑了。
“小妹妹。”软软的弱弱的声音,从闻人子乔身后传出,众人定睛一瞧,才发现闻人子乔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楼天籁笑米米道:“小宝皇子。”
闻人小宝红着脸,捏着闻人子乔的衣角,垂头娇羞扭。
貌似有点嫌弃的意思,闻人子乔咧了咧嘴,欲将衣角抽回,奈何闻人小宝死死攥住,怎么都不肯松手,闻人子乔只好作罢,恰瞧见闻人白雪眨眼,动作幅度比较大,整张脸都有些扭曲,闻人子乔觉得奇怪,“白雪你这是怎么的?病了?”
闻人白雪翻了个白眼,继续冲郦师白眨眼。
郦师白毫无察觉,垂眸瞧着楼天籁,楼天籁做各种鬼脸,逗闻人小宝玩儿。楼天远见状大喜,拽着楼天籁的胳膊摇了摇,让楼天籁看闻人白雪。眉目传情啊!又开始眉目传情了啊!
闻人子乔纳闷,“白雪,你真有病啊?有病就请太医啊。”
狠狠剜了闻人子乔一眼,闻人白雪着急了,边眨眼边手舞足蹈。
闻人子乔睁大眼瞧着,觉得闻人白雪病得更严重了,上前搂住闻人白雪的肩膀,“白雪,哥带你去瞧太医!”
“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闻人白雪炸毛了,再也顾不得矜持,一把推开闻人子乔,冲上前去,抱住郦师白的胳膊,连拖带拽,“郦丞相,我有话跟你说!”
闻人子乔哎哟一声,跌进了旁边花树丛中,楼天远赶紧窜上前,将闻人子乔拉了出来。闻人子乔银白色的锦袍上,沾染上了花叶汁液,斑斑点点红红绿绿,原本梳得油光可鉴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说不出的狼狈,闻人子乔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望着闻人白雪的背影嘀咕道:“嘿?我们全家都有病?我们全家不就是你们家?”
楼天远提醒道:“再过不久酒宴就要正式开始了,大皇子只怕要去梳洗一番啦。”
低头瞅着衣袍上污渍,闻人子乔无奈叹息,“那我先走了。”闻人子乔沿原路返回,半晌不见闻人小宝跟上,转身一瞧,见闻人小宝眼中只有楼天籁,根本没发现他的离开,神色古怪的笑了笑,对楼天远道:“楼大人,小宝就暂且交给你啦。”
楼天远点头,“大皇子放心。”
闻人白雪挽着郦师白的胳膊,动作亲昵,郦师白居然也不反对,俩人就这样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楼天籁的视线中。从楼天籁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郦师白和闻人白雪的背影,但就只看背影,便会觉得,郦师白和闻人白雪十分登对!楼天籁心里难过,无精打采蹲在地上,两手托着脑袋,沮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