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认子风波以四叶获得全面胜利而告终,玉麒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叫他的“娘娘”了,而且在有心人士的宣扬之下,四叶的形象顿时从狐狸精转变为坚强娘,搏得全府上下同情眼泪无数捅,而玉麒更是成为众人的宠儿,今天张大娘送几件小衣服,明天李大娘送几个热腾腾的小肉包子,也亏得玉麒嘴甜,逢人便甜甜叫上一嗓子,甜的一堆大叔大娘脸上褶子都多了无数。
“啧啧,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吃蜜长大的?”某人不请自来,倚着门框发表感慨。
四叶斜睨一眼好好王爷不做偏做流氓的闲散王爷,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儿。
这种彻底的漠视行为让某人有些不爽,硬插进来一个脑袋,道:“这是什么玩意?”两根细细长长的铁棒,还有一团线……怎么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四叶放下手中的东西,喝了口水,又继续与那两根铁棒和一团线作斗争。
碧月昡看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头绪,撇撇嘴道:“这是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叶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个王爷做的还真舒心。”
碧月昡两眼盯着那奇怪东西,道:“本王哪里舒心了?”
“有冷大公子帮你,你还不舒心?”手上的线绕啊绕……绕成了一个结,解了半天也没解开,四叶索性放下,反正这人在也织不成了。
碧月昡又瞄了一眼那东西,道:“今日宫里聚会,本王嫌烦,就让意代替我去了。”
四叶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
“你想知道?”碧月昡邪肆一笑。
四叶白了他一眼,“不想知道。”
碰了一鼻子灰的碧月昡望天,心说这女人真是不讨喜。
“不过,那件事,本王会亲手查。”
那场认子风波绝对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王府里的人,四叶明了那个人很可能是针对他们母子的,上次的杀人事件虽然有惊无险,但却给了她警告,这个王府有人容不得她,但她没想到那个人会把主意打到玉麒身上,她原本想带着玉麒走,但转念一想,王府目前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那个人还不敢太明目张胆。
“我希望王爷给我个承诺。”四叶以认真的口吻道。
碧月昡点点头,道:“本王承诺会给你个交代。”
四叶摇摇头,“我不需要王爷的交代,或许你也给不了我交代,我只希望王爷能给我们母子一份安全的承诺。”
碧月昡一怔,眼神一黯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求王爷保我母子平安,不论王爷你想做什么。”
碧月昡黑眸倏尔一眯,“好,本王答应你。”
“王爷,请你记住,有朝一日,若有人伤了麒儿,我将不会再顾忌任何人,誓要讨个说法!”四叶看着碧月昡,一字一句道。
心中一窒,碧月昡涩涩道:“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吗?”
四叶移开视线,语气淡然道:“这样最好。”
“好,好,你说的对。”碧月昡含怒道,拂袖离开,刚走出十步,就听身后四叶幽幽道:“王爷,不要强求你给不了的。”
脚步一顿,碧月昡仓皇离去,四叶看着那道背影,喃喃道:“你给不了,我也给不了,何必强求?”低头重新拿起那团乱糟糟的线,努力解着结,双手隐隐有些颤抖。
“够了!”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四叶抬头,勉强钩钩唇道:“生哥。”
叹了一口气,梅冷笙在她对面坐下,道:“你可恨我?”
四叶摇摇头,不知是不恨,还是不知道。
将越解越乱的线团拿走,梅冷笙淡淡道:“你可恨我骗你?”
四叶还是摇摇头。
伸手揉揉她的发,梅冷笙怜惜道:“我本不想骗你的。”
四叶点点头,她明白,她是突然出现的,若是诚心骗她,时间上是不允许的。
“但,把你扯进来,却是我故意的,”梅冷笙望着低头不语的四叶,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所以你有理由恨我的。”
四叶摇摇头,道:“不恨的。”
“你这人啊,连说谎话都不会。”梅冷笙笑得无奈道。
四叶抬起头,看着眼前眉目清俊的男子,道:“一开始是恨的,但后来就不恨了。”
“为什么?”
站起身,四叶看着远处,淡淡道:“因为不恨所以不恨。”
梅冷笙一愣,随即莞尔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笨?”
四叶回头,俏皮一笑道:“当然是聪明了。”
摇摇头,梅冷笙好笑道:“我看不尽然,这次我是有意要将你带离这个地方,你明白的,却为何不跟我走?”
“那你又是为什么改变了初衷?”四叶反问道。
被人反将一军的梅冷笙摇摇头,无奈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正巧,我也是一样。”
“什么一样?”梅冷笙蹙眉。
“想知道为什么。”既然安排她来这个世界,就一定有什么在等着她,这就好比一场游戏,或许打败了终极BOSS完成终极任务,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梅冷笙一笑道:“好,我们一起寻找‘为什么’。”
四叶回身,重新拿起那团线,手起刀落斩断了那道结,扬唇道:“剪不断理还乱,一刀断!”
梅冷笙看着眼前满脸自信的女子,唇角慢慢上扬,或许,她是不同的。
送走了梅冷笙,四叶重新开始自己的编织工作,要说她是怎么想到织毛衣的,就得做衣服说起,眼看已近夏末,天气渐渐有些凉,她便抱着玉麒去制衣的王大娘那里想着给小孩做几件厚一点的衣服,到了那儿之后王大娘便抱着小孩不撒手,她无聊之极便在“织衣院”中闲逛,一逛逛大了织布坊,正巧,一个织布的小姑娘织错了,好好的线没织成布到织成了一条粗线,四叶一看,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毛线吗?于是她便向王大娘讨了那团线过来,还央求王大娘以后若还有都给她留着。王大娘想着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便答应了。于是四叶抱着一团粗线,又跑到年轻时打过铁的张大爷那儿,央求大爷给她打了这副所谓的“毛衣签”。
要了这些东西之后,四叶就寻思着给小孩织个围脖什么的,当然毛衣什么的她是不会织,而且这线也不是什么好线,穿着也不舒服,等着哪天织好了,再求染布坊的许大娘给染个色……
四叶想是这么想,但至于能不能赶在秋天来之前织好,她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是得空了就织,好不容易织了四五厘米,今天这一刀下去,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看来又得重新织了。
话说四叶这边哀怨地重新开始这场浩大工程,而那边梅冷笙刚出了四叶的远门,就见扮作冷怀意的碧月昡站在不远处,见他来了,回头道:“小舅舅,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喝一杯了,今日可有空?”
梅冷笙苦笑了一声,原想着今天他会进宫,却没想到他竟让怀意代替他去了。走上前,拍拍他的肩,道:“走,去喝两杯。”
玄日阁上一间临窗的厢房中,梅冷笙与碧月昡相对而坐,桌上一壶酒,两个酒杯。
执起酒壶,将两个酒杯倒满,碧月昡拿起其中一个,仰头灌下。
梅冷笙无奈地拿起另一个酒杯,一仰头尽数灌下。
执起酒壶,又将两个酒杯倒满,碧月昡拿起其中一个,有些出神地看着酒杯中的酒,却迟迟不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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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冷笙叹道:“罢了,不是你的终不要强求。”
碧月昡眉峰一蹙,仰头灌下酒,冷道:“我就是强求又如何?”
拿起自已那杯酒,走到窗前,看着窗下的车水马龙,浅酌一口,淡淡道:“酒还是越久越醇,时候不到而硬要开封,酒就会失去它原有的那份醇香。”
黑眸一冷,碧月昡冷道:“本王给过她机会,她放弃了。”
梅冷笙转身,摇摇手中的酒杯,杯中的液体缓缓流动,渐渐形成一个漩涡,“人之于感情,有三种境界:动心、动情以及无情,没有动心何来动情,没有动情何来无情?”
“我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的。”碧月昡低吼道。
“当初他也是这么保证的,可结果呢?”梅冷笙冷冷道,“他受到了最痛苦的惩罚。”
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碧月昡喃喃道:“我不会的。”
“别忘了,你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你凭什么保证你不会?”梅冷笙紧紧逼问。
碧月昡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是为了什么接近她的?利用她?可是为什么当她摆出拒他与千里之外的姿态时她会觉得心痛,他现在已经有些乱了,忘了初衷的他是不是也忘了娘亲的仇?这是他最不该忘的啊?如果连这个都忘了,他的一生都将被否定……不行,他不能忘,他……
将他的挣扎看在眼底,梅冷笙叹道:“你的心,只能容纳一种情感,你自己做选择。”
选择?碧月昡忍不住闭眼,娘亲与她的面容交替出现……猛一睁开眼,“小舅舅,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动心和动情只有一纸之隔,由你来决定那层纸是否捅破。”
“那娘的仇?”
梅冷笙黑眸倏尔一黯,道:“如果你的心仍被仇恨蒙蔽,我不会允许你接近她!”
碧月昡一怔,随即苦涩道:“小舅舅,你果然也动心了。”
梅冷笙不予回答,看向窗外,一辆马车的出现引起他的注意,仔细辨别之后,一惊,他怎么这个时候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