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姨娘怎么了?”果然是刘姨娘在坏事,叶成绍说去查四叔祖母的事,果然就查到了刘姨娘身上去了么?如果真是刘姨娘下的手,那她就太可怕了,确实应该整治,如此一想,素颜便故意引得叶成绍往下讲。
只是,刘姨娘不是身上有伤么?四老夫人这两天又没有去过刘姨娘的院子,刘姨娘也没有到过四老夫人那里去,她总不会隔空点穴吧,叶成绍真拿到了刘姨娘害人的确凿证据?
“哼,她看着柔弱,却是一位深含不露的高手呢,父亲,这么多年来,您可发现了她这一点?”叶成绍没有正面回答素颜,却是冷笑一声对侯爷道。
果然啊,那一次在侯夫人屋里时,素颜就感情刘姨娘的不简单,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上前都没有拉得住她,原来,真是身负绝技的高手,侯爷不可能看不出来吧。素颜不由也静静的看向王爷。
“绍儿,你管得太宽了。”侯爷的脸色沉静如水,听了叶成绍的话,神情并无波动,似乎半点也不惊讶,看来,他应该是知道刘姨娘身负武功的事实。
叶成绍一听这话,气得暴跳如雷,大声道:“父亲,您怎么能够袒护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妇人在您身边,她可是在二弟身上下过毒药的啊。”
侯爷听了眼神一黯,猛地站了起来,凌厉地看着叶成绍道:“绍儿,没有证据,你不可以乱说。”
“父亲,相公说得没错,刘姨娘确实给二弟下了毒,虽然,二弟的病,并非由她下毒所致,那她给二弟配的镇痛茶,却是有另外一种毒性,这种毒,初入身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确实能起到镇痛的效果,但是,长久服用,病人便会对此药产生依赖性,甚至逐渐上隐,想戒都能戒掉,中毒之人,如果一直服用下去,生体机能会渐渐变差,抵抗力下降,最后,会走向死亡,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毒啊。”素颜冷静而肯定的对侯爷说道。
侯爷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眼里露出惊诧之色来,眼底的无奈和痛苦缓缓流过,但他很快又压制那一丝悲痛,哑着声对素颜道:“儿媳如何知道绍扬的镇痛药有此副作用?这……就连太医也没看出来,当初,我见绍扬痛得难受,实在不忍心让他痛下去,才四处求医问药,刘氏也是托了她的师兄才弄到这种镇痛药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此药性吧。”
“父亲,儿媳也学过医的,看过不少医学杂书,认识那种药草,不过,这种草也确实不多见,也不知道姨娘的师兄是哪里人,如何会认得这种草的,又是从哪里带来的。”素颜深感奇怪,罂粟在前世可是生长在西南的,前世的历史里,这种植物是七世纪时有波斯传入中国的,她不知道现在所处的年代对应前世是哪个世纪,这里的历史与前世相差很大,虽然也尊孔孟之道,文化和习俗基本差不多,但地理环境和历史真的不太一样啊。
太医对这种值物不熟悉探查不出来它的副作用,这还可以理解,但是,刘姨娘已经拿这种植物害过几个人了,洪氏饮食里就有这种药的影子,而司徒被关在小黑屋里,碳盆里烧的,也是这种药,而且,司徒身上还中有另一种毒,好在,上回叶成绍赶她走时,逼着她吃了一种药,那药除了使司徒兰状若发高烧外,其实还有解毒作用,想必,如今司徒兰身上的毒素应该谈了很多,刘姨娘,确实如叶成绍所说,心如蛇蝎啊。
但侯爷的语气里,却是对她颇为袒护,难道,真的对刘姨娘有情,情深到连自己的嫡子被害,也能原谅?
“她……也是费了很多精力才找到的这种草药,听说是她的师兄去大食国做生意,从那边带过来的。”侯爷也不是很肯定的说道,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疑惑,但脸上却并不显露,仍是很镇定的样子,并没有因为知道了罂粟的毒害而生怒。
“父亲,您可知道,洪氏死前,也是中了这种草药之毒的,这种草药如果连续几天大量吸食的话,会使人性子爆燥反常,状若疯狂的,而且,不止是洪氏,连司徒氏也少量中毒,府里了解这种草药的人并不多,夫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她也不会允许给绍扬服用了,儿媳虽知,但被次中毒之人被害,矛头都是对准儿媳的,儿媳再蠢,也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吧,如此明显的阴谋,父亲您还不能断定刘姨娘的居心么?”
素颜在心头积了很多天的话,今天终于当着侯爷的面全说了出来,她不是不想揭穿刘姨娘,但刘姨娘在府里的根基也很深,她不想一进门,便让侯爷觉得她是个惹事的,不是与侯夫人关系不好,就是与叶成绍的几个小妾闹,如今再加上一个刘姨娘,便是事事都是别人挑起,别人先针对她,在侯爷和府里的人的心里,也会觉得她也是有问题的,不然,为什么,她会跟这么多人关系都处不好呢?
正好,今天叶成绍出手了,她不趁机联合叶成绍一起将刘姨娘给处置了,实在是对不住自己啊,刘姨娘就像一根毒刺插在侯府里头,随时都可能毒害别人。
侯爷听得大惊,终于脸色升起一股怒意来,他沉声对素颜道:“你说的,可全是事实?”
“父亲如果不信,可以派人调查,儿媳敢肯定,刘姨娘与洪氏这母陈洪氏也是有勾连的,当初陈洪氏闹得那样凶,根本就是受刘姨娘的指使,还有,司徒夫人为何来侯府如此之快,定然也与刘姨娘有关系,今儿四叔祖母为何突然发病,也与刘姨娘脱不了干系,父亲,您如果再偏袒于她,这个府里,定然永远不得安宁。她的居心,怕不只是针对侯夫人和二弟呀。”素颜淡定的看着侯爷,很肯定的回道。
侯爷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起来,对叶成绍道:“你查到是她对四婶动手?”
“没有,儿子只是查到她身负武功,内力深厚,而且,深藏不露,而这院里,会武的女子并不多,所以,儿子怀疑是她。”叶成绍很老实地说道。
“你与她过招了?”侯爷的脸色更加严峻了起来,“她比你如何?”
“没有,她藏得很深,但是,还是被儿子试出来了,娘子所说的那些,儿子也着人调查过,确有其事,洪氏的茶里,司徒氏的炭盆里,的确是都有娘子所说的那个毒药,儿子是做什么的,您应该清楚,儿子手下的人要查事情,没有查不到的,儿子如今是尊重您,又看在她是文英和成娘的生母,才来请示父亲,如若不然,儿子早就暗中结果了她,一点痕迹也不留。”叶成绍定定地看着侯爷,声音沉着而坚定,神情凛然,还带了一丝的霸道和嚣张,与平素在素颜面前那小男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容我再想一想,你也说了,她是文英文贞成良的生母,这十几年来,她服侍我也尽心尽力,她……也是苦命人,会到如今这步田地,也受了很多的委屈和苦难,你们,既是给了为父这个面子,那便网开一面吧,为父会处理她,让她再也无法害人的。”侯爷听了叶成绍的话,先是眸着精光一闪,凌厉如尖刀射向叶成绍,但只是一瞬,那目光又便得慈和,似是整个人都颓唐了一样,沉痛的叹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哀求。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素颜还能说什么,她不由看向叶成绍,刘姨娘可比不得侯夫人,侯夫人虽然也坏,但她总是在面上闹着,并没有真对素颜造成很大的伤害,但刘姨娘总在暗处动刀子,这样的人,防不胜防啊,如果不能一次将她搞定,以后终究会是个祸害,何况,那还是个有功夫的人,更加可怕了。
“好,儿子由父亲处置,并不再插手,但是,如若她再犯事,可不能怪儿子心狠了。”叶成绍定定看着侯爷道。
侯爷听得眸中厉光一闪,皱了眉头看着叶成绍,神情像一头要开战的雄狮,气势凌人。
叶成绍毫不示弱,针锋相对的看着侯爷,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侯爷终究还是转过头去,不再也他对恃,却是对素颜道:“府里诸事如今都交由你打理,你可应该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侯府,可不能再伤筯动骨了,不管是洪氏,还是司徒氏,还是刘氏,都是上了侯府的族谱的贵妾,儿媳你才进府多久,便有几个人出了状况,为父可不想听人说,是儿媳你的为人品性有问题所致啊。”
素颜听得眉头一皱,侯爷这是斗不过叶成绍,便来拿自己开涮了,她不由淡淡一笑道:“儿媳其实也正想说,过门这些日子,基本都是惶恐和不安中度过的,不是今天被人打,就是明天被人骂,后天就被人陷害,儿媳也过得很辛苦呢,父亲如若觉得儿媳没有这管家之能,儿媳可以双手将之交还给父亲,也正好过点清静的日子。”
侯爷听得一滞,他一直是很欣赏素颜的,洪氏与司徒氏两家对付素颜时,他也是站在素颜这一边,很是维护她,没想到,如今自己只是被叶成绍逼急眼了,对她发点小火,她也是如此强势的顶撞……不过,也是,侯府还真要一个这样强势一点的人来主事,先前看她还不够厉害,手段也太稚嬾,如今看来,她这些日子倒是成长得快,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不过,锋锐有足,但圆滑不够,还要再多磨砺呀。
“父亲……正好,我想带着娘子离开府里,去别院里住上一段时日,娘子在侯府,神经都是紧绷的,我想带她去散散心。”叶成绍看侯爷总瞪着素颜不说话,心头震怒,侯爷对他如何,他不在意,但绝不对委屈素颜半分,那是他的底线,娘子嫁给他,是要被他疼,被他宠的,不是来受气的。
“皇上还交给你一大堆子事要办,你这会子说什么去别院?要是心疼老婆,就让好好回娘家住两天吧,正好,她不是被封了一品诰命么?蓝大人可是跟我提了好几回了,蓝家可没出过一品,正好带她回去风光风光。”侯爷被叶成绍的话打破沉思,没好气的对叶成绍道,一甩袖,自己先走出了书房,把那一对小夫妻扔在了屋里。
素颜与叶成绍面面相觑,好半晌,叶成绍咕哝道:“太不讲理了,总是护着刘姨娘。”
“相公,毕竟父亲与姨娘有十几年的感情,你也不能逼他太过,就算是要处置刘姨娘,也得给父亲一个缓冲期,放心吧,我看父亲其实心里也很气愤,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表露罢了,老人家爱面子呢,要让他知道,自己身边最宠爱的一个小妾是个蛇蝎美人,而自己却没有觉察出来,还要小辈来揭穿,很没面子的。”素颜笑着安慰叶成绍道。
叶成绍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牵了素颜的手道:“要不要回娘家,正好,穿了一品诰命服回去,让你家老太太看看,她曾经无情对待过的孙女,如今比她的品极还要大。”
“不了,我如今也不怎么恨她了,都是风烛残年的人了,只要她能好生对待我娘亲还有小弟就好了。”素颜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她不是个仗势压人的人,老太太毕竟是她的祖母,要让她在自己面前行礼,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何况比她品级低的,何止是老太太,大夫人品级也低,她怎么能让自己的亲娘给自己行礼呢?
“哦,对了,四叔祖母真的是被刘姨娘下了点穴手吗?”素颜很是疑惑,真不知道刘姨娘是如何下的手,太神不知鬼不觉了,四叔祖母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院子,怎么可能……
“应该是她,她是在四叔祖母自我们院子里回去时,在路上下的手,她的功夫高深莫测,与我在伯仲之间,但愿父亲真能够处置她,不然,这个人真的很危险。”叶成绍皱了眉头说道。
“可是,我真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素颜很是疑惑,如果说,刘姨娘一直针对侯夫人和绍扬,她还能明白点,但自己与她的冲突并不大,难道,她以为,侯夫人不掌家了,接位的,应该是她不成?
“娘子,因为你太好了,有人,不想你我过得太好。”叶成绍一把将素颜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眼里含着满满笑意,还有一丝得意。
“是你太特别,所以,别人才不希望我们过得幸福,相公,以后,你不会……”素颜笑着拧了下叶成绍的鼻子,笑着说道,不过,心里又涌出一丝的不安来。
“该我的,我是会夺回的,不过,我要的,并不是他们担心的,但是,在没得到之前,让那些担心和惶恐地过着,那也不错,谁让他们曾经那样对待过我。”叶成绍的眼里浮出一片阴戾和嘲讽来,转眸又深深地看着素颜,在轻啄了下她的鼻尖,灿亮的眸子变得幽深起来:“娘子,不管我的地位如何变化,你,是我的唯一,你担心的,我明白。”
素颜凝视着叶成绍,好半晌,轻轻喟叹一声道:“我既然嫁了你,自然要风雨同舟,相扶相携的生活下去,你既是真心待我,你想要什么,我自己是尽量大的努力帮你,便是没什么本事,只在你身后默默地支持,不给你添乱,也是一种助力。”
叶成绍听得心神一荡,猛地拥紧了素颜,像是拥紧一件最至爱的珍宝,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吐尽满腔的胸怀,只唤了声:“娘子……”
二人第一次心意相通,相互都白明对方的理想和忧虑,没有更多的承诺,也没有说透,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良久,素颜才在叶成绍的怀里钻出头来:“走吧,这里可是父亲的书房呢。”
叶成绍痞痞一笑道:“有何关系,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谁敢多说什么?”
素颜对这厚脸皮之人有点无语,他是臭名召著,自己可不想也跟他一样,扯了他就往外走,叶成绍边走边嚷嚷:“娘子,明儿个回娘家去吧,难得父亲允许了,你不想看看我那大舅子长什么啥样了么?”
素颜也着实想回家去看看大夫人和小弟了,好些日子没见,着实心里挂念,便道:“那好吧,明儿你有假么?”
“陪娘子回家,没假也得有假啊。”叶成绍笑得痞赖,一副嘻哈的模样。
第二天,叶成绍一大早就上朝去了,两淮贪没案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必须将安情向皇上禀报,而且,有些事情,得暗中布置了。
素颜在屋里和紫睛几个收拾东西,方妈妈在向素颜禀报侯府的庶务情况,将侯府所辖的铺子,钱庄,田庄都列了出来,每个庄子的收入帐,也写得明明白,让素颜看得一目了然,不由深感方妈妈的精明与能干,同时,也为侯府庞大的家财而震惊。
皇上确实厚爱宁伯侯,竟然让侯爷掌管着玉器专贡,京郊的一座玉矿原是皇家的产业,竟然由侯府掌管着,每年的采矿量只须上交七成,而余下的三成,就成为了侯府的佣金,怪不得,侯夫人花钱如流水,原来,真有坐金山在打打挖着呢。
而且,侯府还占据了京郊上百倾的良田,庄子就有二十个之多,绸缎铺子,茶器,干货,也有十几个,在京城,怕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了。
怪不得,侯府死都不肯将庶务帐交给自己看,想牢牢的把持着收入帐,也是,就算叶绍扬得不得世子之位,有了这么大的产业继承,一辈子也是衣食无忧啊。
正看得出神,紫睛给素颜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对素颜道:“大少奶奶,您真的不穿命服回门子么?”
“不穿,就穿寻常的衣服便好,我回娘家是看娘亲的,不是去炫耀的。”素颜头也没抬,仍在看着帐本。
“不过就是有些钱财罢了,大少奶奶以前也不是那爱财的人啊。”紫睛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素颜听得好气又好笑,抬了眼瞪她:“死妮子,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这是我夫家的产业,我便是不爱,也得好好打理不是。”
紫睛撇了撇嘴,转过头去,又道:“爷不是说了要陪您回去的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哼,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听的。”
紫绸在一旁听得气急,扬手就拍了她一记道:“你可真是越发大胆了,连主子也敢编排,仗着大少奶奶对咱们优荣,就连规矩都不懂了吗?也不知道你一天倒晚在憋个什么气,好日子不好过,就该大少奶奶把你配出去才好。”
紫睛听了这话,也感觉自己方才却是愈矩了些,垂了头,抖开手里的衣服,小声对素颜道:“换衣服吧,陈妈妈昨儿个就送了信回去,说是大少奶奶要回门子,这会子只怕大夫人正在前院翘首望着呢。”
素颜听了这才放了手里的帐本,交给方妈妈,起身换衣,紫睛拿了一套淡紫色雕绣开襟大摆长袄,外罩一件烟霞色的雕绣紫玲兰半臂,素颜原就梳了个半月髻,头上插着一枝三尾凤金镶玉步摇,看着大气端庄,温婉着,透着娴静的气质,整个人,亮丽脱俗,紫睛两个在一旁看了,好一番赞叹,又忍不住道:“大少奶奶这气质,可真是如九天仙女儿一样的,可惜,和爷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儿站一块儿,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素颜脑子里就浮现出叶成绍那痞赖的模样来,也忍不住敲了紫睛一记,笑道:“你小心爷听到,割了你的舌头。”
“就是,爷其实也是长得很俊朗的,哪时就跟大少奶奶不配了,死妮子乱嚼舌根。”紫绸在一旁笑骂道。
“哟,我说紫绸,你不会是动了小心思,喜欢上爷了吧。”紫睛边说就边笑着往一旁躲,把个紫绸气得满脸通红,又怕素颜真的怀疑,抓起手里的梳子就往紫睛身上砸,她真动怒了,红着眼骂道:“死蹄子,你自个儿心里有什么自个清楚,我才不是那不切实际的人,大少奶奶如今都已经跟爷好了,你还存着那不该有的想法儿,大少奶奶容着你,你便越发的登鼻子上脸了,看我不收拾你。”
素颜听得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紫睛,紫睛的异样,她不是没有看出来,她只当少女对初恋的痴迷,难以忘怀,想时间长了,紫睛总会忘了某些人的,却没想到,她对上官明昊仍是如此痴心不忘,若不是紫睛在侯府里,还是一心的维护和忠心于她,她早就要治治她了,这会子被紫绸挑明了,便也想趁机敲打敲打紫睛。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过是……”紫睛看素颜动了真怒,一时也吓住,忙小声解释。
“你如果真喜欢那个人,我倒可以想法子送你去中山侯府,只是,你自己要想明白,去给人做妾,将来是否就能得到幸福,我看着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由你自己选择。”素颜不等她说完,便沉声道。
紫睛吓得立即跪了下来,眼泪汪汪道:“没有的事,大少奶奶,紫绸她是气胡涂了,乱编排奴婢,奴婢便是以前有那心思,如今大少奶奶都已经嫁到这里来了,奴婢自然也就死了心了,大少奶奶,奴婢向来嘴巴就不会说话,您饶了我吧,奴婢可不敢对您有二心。”
紫绸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过了些,便小声对素颜道:“大少奶奶,我和她闹着玩儿呢,她虽然死脑筯,但也没犯过什么错,对您也是贴心贴意的,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素颜微眯了眼睛看着紫睛,脑子里一时浮现出好多事情,不过,一是没有证据,二是,紫睛确实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她想再观察一段时日再看,有青竹在,这屋里想有小动作的人,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换好衣服,让紫云去外头看叶成绍回了没,素颜又让方妈妈备了好些礼品,回去后,家里的那些人都要走动走动的,没礼可不行。
正边忙边等着叶成绍回来,就听外头春红道:“大少奶奶,大小姐来了。”
素颜听得诧异,让春红将文英请进来,文英一进门,便扑通一下跪在了素颜面前,素颜看得一怔,随既明白了她可能是为了刘姨娘的事来求自己了,不由皱了眉,刘姨娘太过阴毒,根本就留不得,也不知道侯爷是如何惩治了她。
“大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素颜忙去拉文英。
文英不肯起来,流着泪道:“我来给姨娘陪罪了,大嫂,求您劝劝侯爷吧,他要……他要废掉姨娘……”
侯爷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废掉刘姨娘……是废了她的武功吧,那不正好吗?既惩治了她,又留下了她的性命,还让她以后难以再害人,侯爷这分寸倒是拿捏得很得当啊,她才不想去劝呢。
“废掉?不是要打断姨娘的手脚吧,唉呀,父亲这惩罚也太重了些。”素颜故作不知的说道。
“呃,不是打断手脚,而是……”文英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好,刘姨娘身负绝技,连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方才听成良来报信时,说得急切,她才急冲冲就到素颜这里求助来了,只知道废掉这话听着就吓人。
“那是什么,难道父亲要亲手杀了姨娘不成?不会的,父亲不是如此冷情冷性的人,毕竟还有你们三兄妹呢。”素颜状似担忧的安慰文英道。
“大嫂,不管是如何,都请你去劝劝父亲吧,妹妹求你了,你的大恩大德,妹妹来日一定重报。”母女连心,文英急得都要给素颜磕头了。
“那就去看看吧。”素颜看着文英又有些不忍,起了身,她也想看看,侯爷会究竟如何惩治刘姨娘。
走到刘姨娘穿堂里时,只听得一阵细细的申吟,透过挽起的帘子,侯爷如松似竹般的身子,正挺立在刘姨娘的床边,而刘姨娘正躺上床上,大汗如雨,整个人都软摊着,像失了筯骨一样。
“侯爷好狠的心,妾身一身修为,竟然毁在了您手里,好,好,好啊,不妄当年您教导我一番,如今再全收回去,也算不欠侯爷的。”刘姨娘声音虚弱,却是咬着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申吟。
“你不该连司徒氏也下手的,如今造成的后果,根本就无法估量,司徒虽然表面与本侯和好,但心里却是生恨,你太喜欢自作主张了。”
侯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和恼怒,一抬眼,看到屋外的素颜,眼神凌厉如刀锋,又对刘姨娘道:“只是废了你的功夫,但你的身子并未受损,以后就安份点过着吧,若真为成良着想,就少招惹事非。”说罢,侯爷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刘姨娘的屋里。
素颜给侯爷福了一福,侯爷点了下头,便径直而去,文英哭着扑进刘姨娘床边,大哭起来。
素颜跟着走了进去,她对于武功一道实在不太懂,只看见刘姨娘浑身大汗,连身上的夹袄都湿透了,脸色很是痛苦,应该是真的废了功夫吧。
刘姨娘睁开眼,见素颜进来了,眼神冰冷如寒霜,凄然一笑道:“大少奶奶,你是来看我有多惨的么?”
“我是来给您请太医的。”素颜没有走近刘姨娘,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但愿刘姨娘这一次能吸取教训,不要再做阴毒的事情了。
“那就多谢大少奶奶了,不过,你只怕要失望了,你们,找错目标了,有些事情,虽是我做的,但是,四老夫人,的确不是我动的手,大少奶奶自己小心为好。”刘姨娘眼里露出一丝讥诮,淡淡地看着素颜,并无半分阴谋被揭穿后的愧疚之意。
“多谢姨娘提点,我会注意的,不过,既然能查出姨娘来,那个人,也不会藏得太久,姨娘请放心。”素颜也淡淡的说道,她也明白,光一个姨娘手段再大,倒底手上资源不够,又被侯夫人拿捏着,很多事情,也不可能真是她一个人能做得来的。
素颜转身要走,刘姨娘突然一改方才的冷傲,叫住素颜道:“大少奶奶,如果你肯帮成良和文英,我愿意帮助你。”
素颜听得怔住,但并没有回头,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只要姨娘安份些,成良该得的,文英该有的,都不会少了就是。”
刘姨娘听了眼睛露出一丝希翼来,突然道:“并非我要出手对付你,是另有人想让我这么做,他许了我很多好处,包括成良的前程,我不得不这么做,不过,如今我也废了,那个人,也不会再用到我了,请大少奶奶自己小心。”
素颜听得诧异,回过头来想问那人是谁,有何目的,但刘姨娘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再不愿开口了,素颜知道刘姨娘能说这么多,也算是极限了,她肯定还有把柄被人捏着,素颜也不再逼她,转身离开了刘姨娘屋里。
回到屋里,叶成绍派了墨书回来,说他被皇上留下了,暂时回不来,但中午一定会去蓝家用饭,让墨书和青竹送素颜回娘家去。
素颜也起了身,上了马车,到蓝家门口时,果然看到大夫人派了张妈妈在外面等着,一看宁伯侯府的马车来了,张妈妈忙上前去迎,一个小丫头飞快的跑回后院去报信,一时,大夫人和三姨娘,还有素丽一起迎了出来。
素颜忙给大夫人行礼,给三姨娘行了半礼,三姨娘身子一偏,让过了她的礼道:“奴婢可不敢受一品诰命夫人的礼,这可真会折了奴婢的寿去。”
素颜拉起三姨娘的手道:“姨娘快别这么说,您可是长辈,三妹妹的生母,我这一礼是受得的。”
大夫人听了眼底都是笑意,对素颜道:“孩子,你很好,并没有因为地位变化而凌势,快进府吧,先去给你祖父请个安,一会子咱们娘两再聊,下个月你二妹妹要嫁了,正好,有些事情跟你商量商量呢。”
素情要嫁了么?素颜差点忘了这回子事,也是,她与钱家早就订亲,也是该嫁了,她嫁了后,大夫人在府里也能过得安生一些。
大夫人不方便去老太爷的书房,便带着三姨娘先回自己院里了,素丽陪着素颜往老太爷书房里去,路上素颜拉着素丽的手道:“半月不见,三妹倒是清瘦了些,怎么,有了中意的对像,犯相思病了?”
“大姐,不带这样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拿妹妹打趣。”素颜嘟着小嘴,不乐意的嗔道:“不过,大姐,我听说姐夫要去治淮了,您也要跟着去,是真的么?”
素丽的消息还真快,素颜不由皱了眉,斜了眼看着素丽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老太爷说的,你都不知道,老太爷有多激动,那天皇上召老太爷进宫,好生夸了你一回,还说你若是男了,当有治国之才,老太爷脸上有光,回家就见人赏了五钱银子呢。”素丽扭着素颜的手,明月般的大眼亮晶晶的,眼里露出希翼之色。
“我不过是去服侍相公罢了,我一个女子,能懂什么啊,老太爷可能难得被皇上夸一回,所以才高兴吧。”素颜淡淡的说道,她不想做得太出格,这个世界并不能容忍女子太有才华,更不会给女子一方施展才华的天地,她只要站在叶成绍的身后,默默支持叶成绍就好了,叶功成名就,她也一样有荣光。
素丽听了狡黠的一笑,也没再往下说,却道:“大姐可知,钱家管着几个石料场,就在两淮一带,到时,大姐夫怕是要跟钱家打交道呢。”
素颜听得一怔,素情就要嫁入钱家,她还真不想与钱家的人打交道,可是,治淮,石料肯定是要用上的,历年的河堤上,都要用石料修筑,做基石,护住堤岸不被洪水洗刷冲垮,虽然用料不多,但却也很重要的,钱家的石料场,也是专供么?
“不过,二姐最近在母亲面前可是乖顺多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像变了个人,在府里,一下子对谁都和善了起来,前儿个还送了我一套上好的金五事呢,还真是难得。”素丽看素颜陷入沉思,又似是不经意的说道。
“也许是要嫁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倒底娘家还是她的依仗吧。”素颜很随意的说道,心里却想,钱公子精明得很,怕也是打着两淮治河石料专供的主意,所以,才想让素情跟自己把关系改善吧。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老太爷书房里,素丽却是站在外头,不肯进去,小声道:“老太爷有话对大姐你说呢,我就不进去了。”
素颜觉得好生诧异,便抬脚走了进去,却见老太爷屋里正坐着另外一个男了,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俊朗无匹,只是一张俊脸上清冷如霜,冷肃中泛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素颜不由怔住,竟然是二皇子,他怎么会在老太爷的书房里,二皇子何时也跟老太爷交好了?
素颜忙收敛心神,上前给老太爷行礼,又大方的给二皇子行礼。二皇子一抬手,脸上虽然仍无表情,冷峻的眸子骤然湛亮如星,泛起一丝暖意:“世子夫人免礼,本王与世子亲如手足,我们之间,不讲这些虚礼,夫人尽管随意些就好。”声音铿锵,有如金属相碰的质感,硬质如钢,尽管他放软了,还是听得冷人心中凛列生畏,这二皇子,还真是天生具有一股帝王之相,连声音,都是威严尽显。
老太爷见了素颜很是高兴,满脸是笑道:“今儿也是凑巧了,正好王爷与我一同讨论你说的一番言论呢,你就回来了。”
素颜听得愕然,疑惑地看向老太爷,二皇子见了便道:“夫人在母后面前曾进言,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本王也觉甚是,如今虽非太平盛,但也算国泰民安,大周过份重视武力,忽略文官的作用,实在有失偏颇,本王与蓝大人正说到夫人,夫人正好也给小王解解惑,文怎么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