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天气就凉了许多。
林奈站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台跟车里的孩子挥手道别。
公路两旁才开始泛黄的银杏叶被风吹落一些,在水泥地上起起落落,发出簌簌的声响。
阴沉沉的天,已经开始往下砸豆大一颗的雨珠。林奈把手搭在眉骨处挡雨,伸长脖子张望了片刻,才快步回小区里去。等到了楼下,进了电梯,已经被浇了个通透。
她低头怔怔的看着缓缓滴水的裤管。从裤袋里掏出,无意识的翻着里的相片,不知怎地,又滑到前几日在那则新闻里复制下来的照片。那是满室血污的杀人现场。新闻上说受害者是个财阀。姓秦。嫌疑人的照片是一张监控截图,十分模糊,只看得清一个轮廓。是个带着低沿黑帽的男人。
手指滑动,照片变成孩子灿烂的笑脸。相册里就这么一张孩子的相片,她想了半天,点了删除键。
电梯叮的一声,林奈震了一下,回过神来。
因为下雨,楼道里有些暗,钥匙几次都没插进孔里。她跺了跺脚,头顶的声控感应灯亮了。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楼道尽头,有个男人面向窗外站着,带着一顶低沿黑帽。
她的预感没有错,他果然是找来了。就是看到新闻里的那张照片,她才把孩子给藏起来的。
林奈低着头迅速扭开门,余光撇到那男人转身了。一咬牙,她低头推门闪入关门,极其流畅快速,但还是被门缝里卡进来的一只皮鞋给止住了动作。
林奈注意到那只皮鞋上有折痕和灰尘,是干的,知道他在下雨前就来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送孩子下楼,她有些紧张,手心滑腻,顺势松开了门把。
男人不请自进,第一句话是:“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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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未见,周裕深风尘仆仆,消瘦疲惫。皮肤暗沉唇色却苍白,胡子拉碴。穿着件黑色长袖t恤,跟刚从工地上爬出来似的。他从前是个多么衣冠楚楚的混蛋啊。现在随便一个路人甲,都要比他体面。
林奈转身将钥匙和湿透的包包扔在茶几上,斜眼瞅着他,语调嘲讽:“你哪里看到我这有孩子了?周先生?”
所有周沐祺的东西她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左右也不怕他找到,她干脆先发制人,出声试探。
湿湿的裤脚贴着廉价的皮质沙发,其实很不舒服,她没敢妄动。
周裕深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坐下。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手掌在脸皮上使劲搓了搓。
林奈心里打鼓,却听见他闷在手心里的极其缓慢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很久,周裕深用手指微微撑起额头,低声说:“你不是要钱吗,钱没到手怎么就把孩子交出去了?”
“我没钱养他,你当年答应的十万块没有给我……”
“我刚刚出狱。”周裕深打断她的话,抬头瞅着她。
林奈知道,三年前他经济犯罪入狱的时候,正是她偷偷带走孩子的时候,不然怎么会让她安生过了三年还不找上门。她不但知道这个,还知道他前脚出狱,后脚就变成了杀人嫌疑犯。
联想到那张凶杀现场的照片,林奈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慢吞吞的说:“周先生,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情,你要知道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