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幕城沉默的听他说完,握着杯子的手松了又紧,他缓缓出声问道,“他.......是谁?”
话刚落音,整个包厢陷入了死寂的气氛,三人都没有再开口讲话,安静得连细小的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地步。楚苏听到他的话后眉头拧了下来,脸色有些沉,那种感觉像是挥出一拳却打在棉花上一样,他刚才的质问就想一个笑话,对方根本连他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看着沈幕城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楚苏心中的无力感更重了,自昨天知道对方的存在后一直想要问的话,和想要知道的事情突然就变得没有了意义。
“告诉我,你在说谁?!”没有收到他的回答,沈幕城又开口问道,这一次声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他不知道楚苏在说谁,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的悸动,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抽痛,他心底迫切的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除了佛珠,你有没有一块小木牌。”楚苏想了下又问,“上面有罗少恒的名字。”
沈幕城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楚苏答案,他静静的看着楚苏,脸上没有了一顾的冷漠而是多了份探究,像是在问楚苏为什么会知道。他确实有块木牌,但是上面的名字是不是罗少恒并不清楚,因为那块牌子已经缺了一大个口子,上面的字也不太看得清楚了,还过能大概认出的的确实是有一个恒字。
楚苏定定看了他一会才继续问,“这十年你在哪?”经过刚才他已经初步断定对方是他所想的那个沈幕城,但是他想知道这十年来沈幕城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消失,又为什么会不认识罗少恒。
对方听到他的问话后并没有回答,只是审视的看着他,像是在猜测他问这话的原因。楚苏冷笑了声,说,“既然你不想回答,那么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罗少恒是谁也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四个字从楚苏嘴里说出来却像是砸在沈幕城的心里,让他一阵难受,明明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那种撇清两人关系的说辞还是让他本能的抗拒,他心里下意识的不想切断这唯一能知道这个人消息的可能。
“在医院。”他伸手抚摸着手碗上的佛珠,指尖停留在接口处的那一刻珠子上面,那里正如楚苏所说的一样,刻着一个[恒]字,字迹的刻痕很深,像是怕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模糊一样。
楚苏愣了下,“什么意思?”
“十二年前出了一场事故,我作为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十年,两年前才醒过来。”沈幕城说道,哪知道他的话刚落音楚苏就脱口而出打断他,“不可能!!”
楚苏的话太过坚决,对他的回答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让沈幕城皱眉,接着又听他说,“十二年前你分明在a市区,20xx年到20xx年这两年你一直在那里,你手上有罗少恒送给你的佛珠,那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你们一起去云山石庙刻的木牌,如果你说你当初在医院,那么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两样东西?还是你想说你不是我说的那个人,那么这两样东西你怎么得来的?”
楚苏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他并不是不相信沈幕城在医院这件事,他不相信的是十二年这个时间,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他手上的佛珠和木牌又怎么解释。
“云上石庙……”沈幕城低声念了下这个地名,觉得有些耳熟,随即想起今年年初的时候自己去过一次,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一次脑里却突然闪过这个名字,他起初没有在意,后来想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心里有种强烈的想要去这个地方看看的*,于是让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后来他就去了,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一直冷硬沉寂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那里让他觉得很安静,很安心。
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再多的感觉,只当做是身处尘世太久,沾染了名利争斗太多,心里对佛家安抚力量的寻求罢了。然而现在楚苏又提起这个地方,难道自己跟这里真的有什么关联吗?另外像他说的那样,自己手上的佛珠和木牌又是如何来的,他记得的是从醒过来的时候佛珠就戴在手上了。低头沉吟了下,他看向楚苏,“我不清楚你说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我昏迷那十年的记忆,至于佛珠和木牌……我醒过来的时候就仔在了。”
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哪来的。
楚苏听了刚想问他什么,一旁的肖臣制止了他,他不解的看过去,就见肖臣递给他一个淡定一点的眼神,然后问沈幕城,“我虽然不了解沈总和楚苏的叔叔,也就是罗少恒之间的事情,但是刚才听你们两人的对话也大概猜出了一些,另外对你们沈家我也比楚苏要熟悉,我想问沈总,你确定你是十二年前昏迷的吗?据我所知,沈家是在十年前才对外透露了你受伤住院的事情,就算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露。”肖臣顿了一下,继续说,“也就是说,既然你说你没有这十二年来的记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为如楚苏所说你十年前在a市,是在那之后才出的事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一直都没有错,也很符合现在沈幕城和楚苏的情况。楚苏和罗少恒关系很好,在他在心里,罗少恒甚至是比楚业还要让他感觉亲近的人,对于罗少恒十年来自虐般的等待,他既心疼也无奈,他跟其他人一样,以为沈幕城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这么多年来了无音讯,现在突然发现对方竟然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连罗少恒是谁都已经忘记了,他心里的火苗一下子就被点着了,也就忽略了沈幕城所说的原因跟他理解的事实出现的误差。而沈幕城就更简单了,他没有昏迷期间的记忆,更不了解楚苏所说的过去,自然也不会跟他想到一块去。肖臣则不同,他很冷静的听了两人的对话,昨晚也从楚苏那也了解了一些有关罗少恒和沈幕城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有一些关于沈家内幕的消息,这样一来不难想到他们两人的交谈中的误差出现在那里。
楚苏和沈幕城都是聪明人,经他一提点顿时就反应了过来,楚苏心里诧异了下,看向沈幕城,见他也低着头正思考着什么,便问,“你是不是把那两年在a市发生的事情也都忘记了?你其实根本不是十二年前出的事情,你只是醒过来后把那两年的事情也忘记了而已,十年前你在a市郊区山道出了车祸,当时的结果是车毁人亡,但事实是你并没有死,而是成了植物人。”
楚苏的话像是在沈幕城的记忆揭开了一道口子,他闭了闭眼睛,回想自己当初在医院醒过来的情景,当时他在病床上躺了太久,脑子就想干涸的死井,缓了两天才慢慢想起来自己被暗算的事情。他最后的记忆只到那个凌乱的小巷口,之后的事情他就想不起来了,在他的记忆中,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竟然在病床上躺了十年,他只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久,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多年,当时沈家给他的说辞是家族出来叛徒,才会导致他出事,当他们在现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这一睡就是十年。
“不,不应该是这样。”楚苏听了后摇头,“你家人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如果你真的是成了植物人,那么肯定不会是在十二年前那一场事故,而是在十年前的车祸,你所说的十二年前事故,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叔叔把你捡回去的。”
“你叔叔把我捡回去的?”沈幕城心里有些触动,他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对楚苏所说的事依旧没有印象。
楚苏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一件事,“我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你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躺了两天才醒过来,但那时醒来的时候你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说我当时失忆了?”沈幕城愣了下,他不清楚楚苏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其他人跟他说这些,他一定当那个人是疯了,但楚苏不同,楚苏的样子让他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而他发现自己听到罗少恒三个字的时候很亲近,那种亲近跟沈家人的不同,沈家人虽然表面是一家人,但是私底下勾心斗角的丑事多不胜数,相反罗少恒那种亲近更多的是一种安心,让他心里不自觉柔软下来的亲近,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防备。
“我猜测应该是在罗少恒捡到你的时候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后来那一场车祸导致你昏迷,再醒过来之后你原来的记忆虽然恢复了,却失去了那两年的记忆。”肖臣说出他心里的猜想,这个是现在这种情况最合适的解释了。
沈幕城沉默了下来,对于楚苏说的在a市的那两年他没有任何印象,至于佛珠和木牌他也曾想过去查探来历,不过由于昏迷期间在床上躺了太长时间,他身体的大部分机能都迟钝了许多,不少内部器官也跟着衰退了,两年前他醒过来之后,光是复健恢复就花了一年,除了复健之外在头脑正常运转没多久后他就开始着手布置清洗沈家的反叛势力,花了近两年的时间给沈家洗牌,一直到今年才真正把分散的权力重握在手中。
说到这里,楚苏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复杂的看着神情莫测的沈幕城,心里有些挣扎,对方已经把当初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罗少恒也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甚至最近他在提起沈幕城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那样子像是已经接受了沈幕城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楚苏虽然知道罗少恒心里肯定还是放不下,但是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偏偏又是这个时候自己又发现沈幕城根本没有死,他突然有些茫然这样贸然来见对方到底对不对,既然他已经忘记了,那么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对他们两人更好一点。
肖臣像是猜到楚苏心里的纠结一样,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别想那么多。这会原本沉默的沈幕城突然开口了,“他……还好吗?”
他没有说名字,但是楚苏知道他说的是谁。
“现在还好。”楚苏答道。
他的话让沈幕城皱了下眉,问,“现在还好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楚苏轻声说道,像是在叹息,他这话让沈幕城眉头皱得更深了,急急的开口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开口说了个他字却又停了下来,原本一直冷漠对待两人的人脸上突然出现了类似茫然的表情,他低头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传来的疼痛让他吸了口气。
他的样子让楚苏想起以前罗少恒跟他提起沈幕城时候的样子,考虑了一下,对他说,“你想见他吗?”
沈幕城的动作停了下来,蓦地抬头,声音带了一丝不确定,“你的意思是?”他依然想不起楚苏说的人是谁,可是心底的欲*望很真实,他想要见那个叫人。
楚苏抿了抿嘴,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把他以前给罗少恒拍的照片翻了出来,默默的递给他。
那是一张侧脸,几年前楚苏趁罗少恒画画的时候拍的,说起来罗少恒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画笔了,突然重新画画的人安静温和得就如他记忆中陪伴他长大的那个罗少恒一样,仿佛失去沈幕城之后近乎崩溃的人已经走了出来,那样安静美好的画面让楚苏忍不住拍了下来。
照片里的罗少恒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修长的手指握着绿色的铅笔,站在白色的画板前,在纸张上用心的勾勒着面前的景色,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像是描绘着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一般。
沈幕城怔愣的看着屏幕上的人,有种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脸的冲动,此刻隐隐作疼的脑心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疼了,原本空落落的心在看到照片里的人后像是慢慢被填满一样,他定定的看着那个作画的青年,像是下一秒他就会转过头对自己笑着说,“嘿,沈幕城,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嘿,沈幕城,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哎,你别动啊,做模特怎么能动来动去啊,鼻子我都给你画歪了!
——你的衣食住行就由我包啦,为了报答我你只能给我做人体模特咯。
——沈幕城你咋跟个傻子一样啊,我没下课你不会先回去啊,在这里等那么久你是傻子吗?
——可是我喜欢你这个傻子怎么办,沈幕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唔,这样你就不用还债啦。
——沈幕城......
——沈幕城......
原本脑里有些缓解的疼痛加剧了许多,沈幕城狠狠的闭上眼睛,抓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指骨因为过于使力变得泛白,脑中某根记忆的弦被不断拉扯,那些不知名的话突然从脑中各个角落串流而出,相撞然后又各自散开,那种感觉像是记忆中空荡的一块突然被不断填充,不断塞进他不知道的东西,但是他却觉得还不够,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些而已。
“罗......少恒.......罗少恒……”下意识的念出这个名字,他攥紧手机,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即使仍想不起其他的事情,但是这三个字却像在他冰冷的心底投下一股不知名的火焰,随之燃烧的还有他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哥竟然又晚了,真是醉过!!
撒狗血撒得挺欢快的怎么办⊙▽⊙!其实一开始都不打算写罗叔了,都是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
ps:明天也会比较晚,姑娘们体谅哈,作为一个24小时待命的苦逼工作者,真的没有多少码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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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姑娘们的支持,破费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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