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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面有难色的看着皇帝,红唇蠕动着,却是难以启齿,皇帝了然,他抚摸着清秋柔顺的长发:“朕在这里等你,去吧。”清秋眼眶湿润,朝皇帝投去感激一瞥,这才离开。

“等等。”皇帝蓦地叫住清秋,清秋身体一震,不知所以的回头看着皇帝,皇帝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清秋一声惊呼,他却是将清秋放在地上,揉着她受伤的裸足,清秋欲要挣脱,他却霸道道:“别动。”清秋有些恼怒,他怎能随便摸她的脚?皇帝脱下自己脚上的白靴,清秋心惊,他不会是……果真,皇帝将那靴子套进她的裸足上:“女子不该裸露双脚。”他的语气这样温柔,如春风拂面。清秋穿着比自己脚几乎大一倍的靴子,有些忍俊不禁,皇帝却是从衣上扯下两条布条,绑在她的小腿上,固定住那超大的靴子,清秋急忙挣脱开他的怀抱:“草民谢皇上。”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她不能忍受这样温柔的皇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样温柔体贴,是不是对自己不怀好意,和他去皇宫,是不是羊入虎口?可是现在她还有选择么,他是皇帝,她刚才亲口答应他的,她现在是骑虎难下。

女子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离开吧,每跨一步,就离他越远,尽管她走得极慢,可是那遒劲有力的“清风阁”三字还是赫然闯入视线。外面侍卫把守,见到冷清秋,也未有置词,毕竟她是王爷宠爱的侍妾,他们都是大气不敢出。裙裾够长,可以遮盖住那双大靴,清秋步进房间的时候,只见王妃守候在欧阳煜榻前,楼依雪听到有人进来,见是冷清秋,目光冷淡书院,遂又别过头去,握着男子的手贴在脸颊上,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小姐。”清秋轻声叫着。

楼依雪话中带刺:“我是王爷的妻,你是王爷的妾,你这声”小姐“可是折杀了我,我可不敢当。”

她尖锐的语气让清秋心中一酸,清秋互绞着双手,她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板上:“对不起,小姐,清秋无用,让小青白白死去。”

说到小青,楼依雪面色一白,她吞了吞津唾,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当你是姐妹,对你疼爱有加,王爷喜欢你,我也没有责怪过你半分,可是你只会给王爷带来伤害,你知道么,我从小就喜欢他,可是他心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因为多了一个你。”

清秋垂下眼眸,小声道:“我知道,我亏欠小姐的永远也无法偿还。”

“小青的死,我不怪你,毕竟是她放毒蛇在先,可是清秋,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再让王爷受伤,每次看到他这般模样,我的心都会好痛。”楼依雪声音哽咽着:“虽然他不喜欢我,可是我也不愿他受到半点的伤害,我对王爷的爱不是你能相提并论的。”

清秋咬了咬下唇,她的退出,对大家都好,她也不用觉得亏欠楼依雪,王爷本来就是她的,“小姐,清秋答应你,从今以后都不会出现在王爷面前。”

楼依雪眼眸中闪过一抹欣喜,她转首,泪眼婆娑的看着冷清秋:“你说的可是真的。”

“清秋对天发誓。”

楼依雪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她走过去,扶起冷清秋,关心道:“那你要去哪里?”

“去王爷找不到的地方。”清秋含糊其辞道。

楼依雪也未多追问,只蹙着眉,一脸感伤:“清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清秋淡然的点了点头,她期望的望着楼依雪:“小姐,清秋想和王爷单独说一会话。”

楼依雪看了欧阳煜,这才朝清秋点了点头:“去吧。”话落,便很知趣的退出屋子去,屋内,银光铺了一地,映射在女子秀气的容颜上,只见女子秀眉间落满着忧伤,她慢慢的靠过去,男子的轮廓也越来越深邃,清秋悄悄的坐在男子榻上,他的左手被绷带缠着,手背上的那一剪刀也不知伤及了手骨没有,他着上半身,左胸口的绷带上渗出丝丝血迹来,那红色在白色的绷带上渲染出一朵残花,清秋只觉得刺眼,刺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不知不觉,女子已经是泪流满面。她颤抖着手划过他的五官,冰凉的手指在剑眉上来回抚摸,透露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一滴剔透晶莹的泪竟落在他削薄的唇上,清秋俯身,吻上了那唇,乌黑的青丝在男子脸庞周围散开来,香气萦绕,男子眉头微动,脑海中浮现出女子清美的容颜,喉咙烧的厉害,那“清秋”两字硬是被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清秋只轻轻一吻,便离开,只想在这一刻,把他刚毅的脸庞牢牢印在脑海中,刻在心版上,从此,以后,余生,她再也见不到他。

“王爷,清秋要走了。”

男子只觉得心痛的厉害,他似乎被无形的网困住,他在网内,她在网外,她对他嫣然一笑,对他说,王爷,清秋要走了。他想抓住她,可是她越行越远,不,不要,本王求你,不要离开本王,清儿,本王不能没有你。

清秋指尖细细婆娑着他苍白的唇:“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相忘于江湖……不,不要……不要……

清秋释然一笑:“花开花落,情始情终,王爷,清秋也会努力忘记你,就当过去是一场梦吧。”

她站起身来,白衣飘飞,袍角掠过他的脸,他伸出想要抓住那团白烟,可是他抓不住,清秋走的决绝,未有回头,男子的手抬在空中,眼角落下一悲伤的泪。

……

一样的红墙高瓦,只是这里比王府更加气势磅礴,五步一阁,十步一楼。亭台水榭,小桥流水。清秋坐在亭内,目光涣散,手撑着下颌,若有所思,他的伤该好得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