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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对小青说道:“送点燕窝粥去清风阁。”

“小姐,你还对她那么好心做什么?”小青心直口快道。

楼依雪不轻不重的道:“哪有戏子唱戏唱到一半,不继续唱下去的呢?”

小青猛地一拍后脑勺:“我怎么没想到呢!小姐,你真是聪明啊!”

她对冷清秋示好,既可以收拢冷清秋的心,又可以让王爷觉得她是如此的宽宏大量。

小青端着燕窝往清风阁而去,半道上,遇见了散步的姬月和翠儿。

姬月看着小青手上的燕窝,笑道:“王妃到底是王妃,燕窝也是上等的。”

小青努努嘴巴:“那是当然!你区区一名夫人怎么能与王妃比呢?”

姬月宽袖一挥,淡然笑道:“那是。”

小青冷哼一声,径自往清风阁而去。

……

晌午,阳光依旧明媚。

清风阁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啊!不好,不好了!姑娘中毒了!”

黑衣如墨,阳光流泄背后的锦袍上,青色沥金粉木板上投下淡淡的剪影,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一双黑眸紧迫的盯着榻上的人儿,女子容颜白得透明,像极了凋零的白菊,毫无生气,两片唇瓣染上浓烈的绛紫,男子胸腔微微起伏,只觉得心痛得厉害,内心充满着恐惧和不安。

高烧,中毒……

深邃的轮廓踱上一层寒霜,袖中修长指节泛出骇人的白,此时,恼极了自己,若是好好哄着她,呆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出事……

有时,真的想将她拥在怀中,好好疼她,他可以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也可以给她万千宠爱,只要她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可是奈何……

他有情,她无意。

只要想到她那倔强的眼神,心中便会涌起翻江倒海的痛。

于是,这样的后果,便是相互折磨。

他折磨她的身,凌迟自己的心。

她更加恨他,他愈更加心痛。

他执著眷恋的看她,她闭上双眸静静躺着,很安静,很祥和。

可是他却不愿看她这般模样,他宁愿她是醒着的,瞪他也好,恼他也罢,打他,骂他亦可,只要她醒来……

修长指尖划过苍白容颜上的秀眉,誓言般的宣布:“清儿,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也绝不给你任何离开本王的机会。

他眼底黝暗,恍若子夜的天空,黯淡无光。

心中蓦地一痛,如果朵朵是爱他的,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那样的错过与伤害只一次已足够,他不要再一次承受挖心蚀骨的痛,日日折磨,夜夜纠缠。

指尖停留在绛紫色的唇上,眸光闪过一抹狠戾,狭长瞳仁猛然一缩,面色阴沉得厉害,他豁然起身,阳光硬生生得隔绝在背后,目光淡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儿,直直望向远处,空气中的气氛很沉闷,很僵硬,半响,他才沉声道:“王妃,本王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阴风乍起,令人发怵。

楼依雪泪眼朦胧,如鲠在喉,她嘤嘤抽泣,如蚊低语,红唇咬得出血,未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扬睫看着他:“王爷不相信依雪么?”

欧阳煜面无表情的,他沉吟半响,才道:“如何解释那碗有毒的燕窝粥?”

楼依雪吸吸鼻子,沉痛道:“王爷,依雪和清秋情同姐妹,依雪怎会明目张胆的害她呢?”

只有傻子才会那样做。

似早已猜到这层,却是不甘心,总是要为清秋主持公道的,但也不会牵扯无辜,他眯着眼眸,目光深邃如幽潭,深不见底。

“本王怎知道你是不是欲盖弥彰。”他说的决绝,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妻。

楼依雪柔弱的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唇微颤,心寒的看着九王爷,她是如此的爱他啊,他不知道,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芳心暗许了,等了十几年,才盼出头,他却为了给另个女子一个公道,硬是要将罪名扣在她头上。

她眼中透露着浓重的委屈,凄惨的说道:“王爷……”声音无比的悲切凄寒。

欧阳煜听罢,眸色闪现出几许复杂,他深深看她一眼。

她伸手拂去脸上晶莹的泪珠,一个深深的呼吸:“王爷,妾身愿意一死以示清白!”话落,九王爷面前掠过一道清风,出于本能,他伸手一抓,飘飘荡荡的裙裾在眼前飞快掠过,像是飘渺的白云,转瞬即逝,“砰”的一声,她整个人已经顺着廊柱滑落下来。

额上渲染开一朵妖娆的血色花朵,妖冶,刺眼。

“小姐,小姐!”小青从屋外奔了进来,她箭一般的冲过去扶住楼依雪倒下的身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明明不是你做的啊!”小青声泪俱下,吓得肝胆俱裂!

她期期艾艾的看向一旁的九王爷,道:“王爷,我七岁开始伺候小姐,小姐生平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她怎么会陷害冷姑娘呢,王爷明鉴啊!呜呜……”

欧阳煜紧抿着薄唇,看到楼依雪额上的鲜红,不由得想到满身伤痕累累的清秋,一时间,心痛得厉害。

他扬声道:“来人,带王妃下去看病!”

楼依雪紧闭着双眼,颤抖的长睫泄露着她的心思,手指握紧,心中暗道:冷清秋,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他日我定全部讨回!

……

庭院里姹紫嫣红,绿意妖娆,微风吹佛,暗香浮动。

雕纹花瓶中插着几枝桃花,屋内,芳香四溢,檀香袅袅。

矮榻上,一身紫衣长裙的女子斜斜的倚着,手肘撑着额头,长发顺肩流泄在矮榻上,宛若盛开的墨莲。

柳眉间朱砂一点,平添妖娆。

白皙的脸蛋上,长睫在眼帘下投下两片暗影,美人如画,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