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他的心病
“师兄！”翩翩瞬间要疯狂了。
偏偏师兄仍旧对着她暧昧轻笑：“不用难为情，若是不将事情说清楚，我怎么娶你？”
“师兄！你……”翩翩有种欲哭无泪，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她本能的回头去看龙静羽，只见在灯光的照映下，他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除了太子一党饶有兴味的注视着事情发展，其他人皆是屏息凝视，惊吓不小。
居皇上本就沉疴压身，今晚之所以会坚持出席寿宴，无非是以证明自己还未到归西的时候，使得波涛暗涌的朝局稳定一些，哪知竟会出这种事。到底是重病，一个刺激下脸色顿时撑不住，一通剧烈的咳嗽，雪白鲛帕上便是血迹斑斑。
“皇上！”皇后一惊，连忙传御医。
太子与众人也都惊声离座。
赭翩翩是最内疚的人，因为一切都是因她而已。若是皇上因此而出了事，那……
“不会有事的。”韶骅在一旁轻声安慰，并说：“我已飞书通知了师父，不日即将赶到，他会有办法控制龙帝的病情。”
“师兄，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就算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起码换个场合啊。”翩翩不想责怪他，可是他今晚的举动实在太超出她的预料，看似帮她，却是要她硬生生斩断以往所有关系。
“不怎么做，你永远无法痛下决心。”韶骅牵了她的手，准备离开已然变味的盛宴。
太子麟王爷与众位大臣皆去了养心殿，皇上的病情是他们最关心的。如今宴席上空寂而凌乱，唯一还稳稳坐在那里的就是龙静羽与骆亦秋，一个是无法行动，一个是仍在震惊。
“翩翩！”龙静羽的脸色越来越差，却不肯吃展飞递来的药。
因为有了刚才的事，翩翩虽担心他的状况，却无法说出担忧的话。
“你过来。”龙静羽冷冷的盯视着两人相握的手，又想到那番话，仿佛一股冰寒的冷意自心底蔓延而起，令他紧紧的抓住了扶手，额头上冷汗涔涔。
“静羽……”她一看就知道他怕是要发病，想要上前却甩不开身边人的手。
“又心软了？”韶骅叹息的一笑，带着她走上几步，面对龙静羽，说出的话淡而清冷：“你想要挽留她，那么我问你，在你的心里她有多重要？你能为了挽留她而放弃你心里那个积攒了十多年的愿望吗？若是不能，就不该挽留她，因为你什么也无法给她。”
“放开她！”龙静羽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拽住翩翩的手就将她扯到跟前，就像在保护仅有的东西，死命的裹紧。
“展飞，准备马车，回府！”他下令，眼睛冰寒的瞪着一抹青衣的人：“韶骅皇子，你我都清楚，那不过是一通谎言，是你为了夺走她而编造的谎言。她是我的王妃，别说你是韶国皇子，纵然是韶帝也休想夺走她！”
“静王爷，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夜风云巨变’的故事吗？明天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你要自保，才能谈得其他。”韶骅说着看向翩翩：“你也须得对骆府做个交代，我也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事情完结，我们回韶国。”
说完他转身就与韶国使臣一并离开。
望着那抹逐渐消失于灯火阑珊处的背影，翩翩觉得几分陌生，几分霸气。
她在心里说：这人是她的师兄，陪了她五年的师兄，却原来一点都不了解。然而，她还是深信师兄不会害她。今晚师兄的作为，似乎有点过了，总不会是……
骆亦秋身为大哥，面对今晚的巨变，总想找她问个清楚。然而自始自终没得机会，看着她被静王爷带走，只好先去养心殿探听情况。
他那件本已决定的事，如今又犹豫了。
回到静王府，龙静羽就抱着她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翩翩也没说话，也没挣扎，她满心里也在想着事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无法退步了。
她在心里计算着被休的可能性，至少也有六七成。一，身为王妃不守规矩，又玩长期失踪；二，传出与他国皇子婚约，又曝；三，刺激皇上犯病，这是犯上，触怒威灵；四……
其实不用细数，触怒皇上的下场就是砍头和灭门，但牵涉到韶国皇子，俨然家事升级为国事，一切得重新考虑。似乎，也只有将她这个不检点、不省心、败坏皇家脸面的不孝皇儿媳给休掉了。
休掉，这就是她的最初目的啊，可眼看着目的要达成，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觉得，是她狠心抛弃了眼前这个人，就如当初那个女人狠心的抛弃了她。
师兄总说：当断不断必遭其乱。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该斩断，难道要从最初被他救起的时候？还是，在他娶了柳思仪的时候？还是，在五年前出走的时候？亦或者，更早，在最最初，她就不该鬼迷心窍的签署协议做实验。
房门外，展飞与叶一一刻不停的守着，就怕王爷发病。
这时，管家走过来，低声道：“展侍卫，晚间的时候皇上差人送了件东西来，我将东西放在了王爷的书房。王爷他……”
“明天再说。”展飞听着屋内的寂静，不敢惊动。
“展飞！”突然屋内响起翩翩的喊叫。
展飞立刻推开房门冲进去：“王爷？”
“快，快去请御医来！”翩翩手忙脚乱的抱着明显瑟瑟发抖的人，想到上次的经历，怕他会抓伤双腿，便将他的手牢牢的抓住。
“先把王爷放在床上。”展飞命叶一去请御医。
翩翩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很怕。
从宫里回来的路上，乃至进了房间，他一直没说话。起先没在意，可渐渐就感觉他身上越来越凉，逐渐伴随着颤抖，双手将她的后肩抓的生疼。
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五年前离开的时候，他分明好好儿的。
很快，御医赶来了。
诊视过后，御医皱着眉摇头：“静王爷的脉象紊乱，可、下官也诊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因此不好下药。不知王爷平时可服了什么药？暂时先压制一下也好。”
“展飞？”她立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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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知道，药已经喂过了，可王爷的情况似乎比以往严重，吃了药也不管用。”展飞也是心急：“御医，你再仔细看看，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官……”
“娃娃！”蓦地外面的院子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父！”惊喜跃上眼中，她立刻跑出去，第一次这么高兴他的出现。虽然一直觉得他神神鬼鬼很有本事，却不知他医术高明，若不然师兄也不会说请了他给皇上诊治。见了老头，二话不说就拽到屋内：“师父，你快给他看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老头被扯到床边，朝床上的人看了两眼，又把了脉，捋着胡须沉思。
“师父？”她心急的催问。
“哎呀，这个病不好办呐。”老头夸张的叹口气，让旁人的心跟着一提。
“什么病啊？”她忐忑的追问。
“心病。”老头给出两个字。
她一愣，不太确定：“心病？你指的是哪个心病？是说他的‘心’有问题，还是……”
老头白她一眼：“娃娃，你才跑出来几天就变笨了？他得的是心病，心病！脉象虽乱，但除了弱些，并无病症。你看他发病时的样子，用药都难以压制，那是因为得病的是他的心，而不是身体。病由心生，除非能解开他的心病，否则、什么药都医不好。”
“心病……”他的心病，她知道，从那场大火之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
是啊，她应该理解的，失去了最最亲的人，小小的心饱尝了孤独和恐惧，心愿却一直不能了结。别说是他，任是怎样坚强的人也承受不起啊。
“娃娃，你师兄呢？”老头似乎很着急。
“去了驿馆。”她刚说完，老头一闪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