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拦住身旁人的纤腰,白瑾墨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唇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眸里隐下一片深幽。
来人身着一袭青衣,风度翩翩、举止洒脱,一看就知道必定是出身于教养极好的地方。步履轻缓,脸上却用一张青色的面具遮住了脸,不能见其容颜。
众人的愣神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反应过来后,面上都露出愤愤不平之色。这个人,有什么可以嚣张的资本?这里可是武林大会啊,怎么说,也轮不到个外人来撒野吧?更何况,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怒火未平的关头。
当即人群中传出一声冷笑“哼,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也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小白脸。有种的,你倒是把面具摘下了啊,装的人模狗样的。”
话音落地,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我看也是,不知道从……”话还未说完,瞬间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看到,方才说话的男子,不知道被一只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羽箭穿胸而过,鲜血不要钱的往外喷。而那男子,自始至终,都没看过那人一眼,稳如泰山的向前走着。
这一手的震慑,玩的倒是高明。
一阵清淡的微风吹过,将那浓郁的血腥之气带到众人的鼻尖,几乎齐齐打了个冷颤。现在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眸光微闪,白瑾墨带着几分探究的望向那人,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短短几个月不见,好像变聪明了,心机也更深了。是真的长进了,还是,背后有高人相助?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指挥者上百名弓箭手的神秘人,就是此时该呆在仓溯皇都东宫反省的仓溯太子--南宫问天!
高台之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战天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这便是,丝毫不曾被他放在眼里的节奏吗?嗓音微微一冷,战天抬高了音调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这里是武林大户,还轮不到外人撒野,若是来找事的。阁下……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最后一句话里,带上了几分威胁。
众人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对啊,战盟主可是还在这里呢!就算此人真的要做些什么也要再三斟酌不是吗?更何况,高台之上坐着的,可还有一位名号就足以震慑五国的无忧谷谷主,不凡老人!
谁料那男子走到擂台之下,便停住了脚步,在众人皆以为他是心有顾虑之时,冷笑一声“战盟主,不知您是拿什么资本说出的这句话?是指这人心涣散的天下英豪,还是指,此时此刻,动用不了半分内力的您自己?”
话音落地,满堂震惊!
面带迟疑的望向高台之上一脸铁青的战天,众人心底顿时信了大半,他们本来还在怀疑,会不会是战天下的毒手,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铁青着脸,突然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战锦城,战天回过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幽幽一笑,不甚在意道“我是什么人,战盟主不必在意,只不过……”稍微顿了顿,隐下面具下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只不过,战府的这出戏,倒是让在下耳目一新呐!说来,盟主的那位大哥,倒也是个蠢的,毫无防备的死在了自己亲生弟弟手里。死后,就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要叫别人为父亲。不知道,若是在九泉之下,他能不能安息啊!”
赤裸裸的话语,几乎将所有的肮脏龌龊都摆在了明面上,下面人也是一惊,顿时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惊讶的望着战天。原来,享负盛名的武林盟主,背地里,竟是那样一个人吗?亲手杀了自己的大哥,又将对方的一双儿女夺来自己抚养?
思及至此,电光火石之间,有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几乎是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出一句话“战盟主,不是只有一对儿女的吗?难不成……”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是说出了什么惊天秘密,那人立刻警惕的捂住了嘴。
奈何,方才静的诡异,而他虽然是自语,偏偏声音不小,准确无误的传入了很多人的耳畔。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突然想起一些低低的对话声,所议论的,皆是这桩秘辛。
没人知道,更没人发现,就在那青衣男子话音落地后。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面容普普通通的少女身子狠狠一僵,眼底皆是不可置信,愣愣的立在原地。她和大哥的父亲,不是战天?
就在这一空档,突然耳畔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嗓音“若你再看下去,就连公子也不能保证战公子的安全了。我想,战大小姐也不想自己的大哥受到什么伤害吧?”容颜极其平淡的少女闻言,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带着几分讽刺。却还是乖巧的跟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从她被抓起那日起,身上就被下了毒药,而且被封了全身的经脉,现在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武功使不出半点。
她现在,只能乖乖的顺从他们的话,这样的话,大哥也不会受到伤害。只不过,那日她被关在房间里,曾看见过一个男子。虽然那人是在昏睡之中,但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人,便是水慕枫他们一直在寻找并且试图营救的二师兄吧。
眼神微动,穿透人群,落在一道白影之上,轻轻苦笑一声。下一秒,便收起了所有情绪。
死死的望着台下那人,战天突然慌了心神,不,不是这样的。这和他一开始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就在台下议论纷纷之际,上方凭空响起一个冷冽的嗓音“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否则,我会在它下一次张开之时,便封了它!”战锦城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笑意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寒意,此时正冷冷的望着说话的男子。
那青衣男子呼吸微微一窒,随即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却也收敛了些许。眸光微微一转,似笑非笑道“毕竟是抚养了自己十多年,就算是杀父仇人,不忍心也是理所应当的。”战锦城表情微微一僵,神色突然复杂起来。
“哼!”冷笑一声,南宫翼面上露出丝丝藐视,一脸浩然正气的道“不论你是谁,本皇子劝你,最好马上跪地求饶,兴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你的人是多不错,可是你别忘记,这里是黎城,是我仓溯的地盘。只要本皇子一声令下,便会有无数守城之军将你们围剿!”
听到这句话,那男子突然眸光一暗,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仓溯三皇子是吗?在下记得,调动一城之力,是需要令牌的,不久之前,城主府成了一片废墟。试问,你该如何驱使那些军队呢?要知道,只有见到军令,军人才会服从命令!”
南宫翼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仿佛就在等对方问这句似的。从胸前拿出一块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南宫翼扬声道“本皇子也不怕告诉你,早在本皇子离开皇都那一日,我皇就将半块虎符交到了我的手上。即便不能调动大量兵马,可是,让着黎城之内的军队俯首称臣,还是绰绰有余的!”
得意中的南宫翼却没有注意到,当他亮出虎符的那一瞬间,那青衣男子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似是在压抑着怒意一般。父皇他,果然将虎符给了南宫翼!这便是,真的要废储吗?
轻轻闭了闭眼,隐下眼底一片不甘和失落。既然这样的话,那么,父皇、三皇弟,你们不仁,那就休怪我南宫问天不义了!南宫翼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而南宫翼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收起虎符,看着下面的人“哼!你还不知道吧,坐在这里的这位,可是无忧谷的那位不凡老人!”
微微皱了皱眉,不悦的看了一眼南宫翼,云不凡视线微转。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蠢吗?
最后一句话,让刚举起手的南宫问天一愣,无忧谷,不凡老人,是云不凡!看着那人道骨仙风、老神在在的模样,南宫问天眸子里划过几分不可置信,不凡老人,怎么会在这里?那他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挫败之感,南宫问天说不犹豫是假的,那可是无忧谷啊!
谁知,一直闭目养神的云不凡突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皮笑肉不笑的道“三皇子想多了,无忧谷,早就不插手凡尘之事。所以,你们该怎么样怎么样,老人家我先去补个觉。”说完,还伸手打了个哈欠。一旁的了尘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一些东西。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声的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南宫翼有些傻眼,南宫问天眼眸却一亮,不凡老人的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既然说不会插手,那么……
听着云不凡的话语,一直观戏的花非影唇角突然勾了勾,妖媚的容颜上露出几分玩味。这位不凡老人,倒是个极其有趣的人物,这般玩世不恭的性子,比起他旁边那个动不动就‘阿弥陀佛’的和尚好太多了。
挑了挑一双黛眉,大红的锦袍漫过天际,划出潋滟的流光。花非影漫不经心的缓缓道“战盟主,本阁主有一个问题很是不解啊!您邀请我们来,不是参加武林大会吗?这一桩家族纠纷又是怎么回事?”战天脸色一僵,他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要说,这些东西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