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刘皇后脸色一变,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大女儿说出的话,凝视了她半晌,仍是难以置信,不由地又呢喃地问了一句,“月儿,你说的可是真的?钡”
“是。瞙苤璨午”事到如今,萧贝月也不想再妥协,见自己的母亲一再询问,便直言了,“女儿想回东篱国,就算死,也想死在这里。”
听着她这样的话,原本想要责备她任性的刘皇后突然心头一软。
两人静默顷刻,刘皇后见萧贝月似是有难言之隐,不由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每次的家书都说一切安好,可是如今看来可不怎么安好。向阳一直担心你会在朝阳国受委屈,所以母后也会将你的家书给他看,可是向阳一直不信,母后觉得他倒比亲兄长还要牵挂你,如今看来,似乎向阳的推断没有错。”
“向阳……”萧贝月欲言又止,而后垂眸苦涩一笑,“儿臣不求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求能有一人全心全意地对待儿臣,儿臣虽是一国长公主,但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八年的时间换得东篱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再次签订了盟约,女儿也该功成身退了不是吗?”
“难道月儿你……除了四爷之外有了喜欢的人?难道是……”刘皇后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萧贝月给打断了:“母后莫要乱猜,儿臣只是觉得累了。”萧贝月话说着,满是神伤。
刘皇后看着萧贝月的眸色,心头慌乱起来,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秦向阳。
虽然她一直将秦向阳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可是不代表她真的是老糊涂,对于他们的事情一概不知。虽然她的女儿对秦向阳的心思如何她还不是太清楚,但是秦向阳对她的女儿是什么心思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平日里故意装作不知情,不过是要秦向阳断了念想,却没想到这一次秦向阳去签署契约回来会将人一并带回,虽然还有莫逸萧,可是她感觉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是旁人所看到的那般。
这一夜,母女二人同塌而眠,萧贝月就如儿时一般躺在母亲的身侧,而刘皇后则是满腹心事地看着她,见她渐渐熟睡,她不忘帮她提被子。
翌日
萧贝月和刘皇后一同起身,盥洗过后来到花园时,刘皇后长长一叹:“月儿,不是母后不为你考虑,而是……真的不能,你如今已经有了心儿,怎能忍心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父爱和母爱一样重要,若是你当真和离了,心儿要跟谁?若是让她留在朝阳国,你忍心吗?若是让她留在东篱国,永王又如何会答应?铩”
花园外,莫逸萧正要求见刘皇后,却突然听到了这番言语,顿时惊得面色骤变。
“儿臣觉得……他不会不答应。”萧贝月并没有意识到莫逸萧在,对刘皇后说得极其笃定。
“为何这么说?”刘皇后蓦地一怔。
萧贝月苦涩地望着天际,看着云卷云舒,心中惆怅万分。
“母后高估了心儿在四爷心中的位置,我们母女对于四爷来说可有可无,将来府上的妾侍会给他生儿育女,他会儿孙满堂,不会在乎一个心儿。可是心儿对于儿臣来说就是儿臣的命,所以无论如何儿臣都会求四爷让心儿跟着儿臣,若是东篱国也容不下儿臣母女二人,那么儿臣便带着心儿浪迹天涯,无论如何,儿臣是再也不想回那个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地方了。”
她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没有大怒,没有大怨,而她的声音却仿若来自天际。
刘皇后看着自己女儿的神色,心口钝痛不堪,可是她怎么都难以相信在宴席上表现得那般关切她们母女的莫逸萧会是那样无情之人,若是当真如此,他的演技实在堪称一绝。可是她怎么看都不像,却又无法怀疑自己女儿的话。
“月儿……”刘皇后欲言又止。
萧贝月扯了扯唇角努力挤出一抹笑:“是儿臣的错,让母后为难了。”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天真,以为回到自己的母国,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以为再次签署了盟约,她也不需要再做任何坚持,却忽略了两国都要颜面,而她则成了牺牲品。
莫逸萧离开的一瞬间,感觉心口像是扎着一根刺,痛得他变了脸色,又让他感觉极其难堪。以为失去储君之位,与皇位失之交臂,柳毓璃的背叛已经让他尝尽了人间苦涩,却没想到还有事情能让他更加说不出的心痛。
入夜,萧贝月披上了披风带着巧玉来到了望月亭,凭栏而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莫逸萧早已知晓,他给她的阁楼竟是取名望月楼。不过莫逸萧从未来过东篱国,又岂会知道这里的一座凉亭?所以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望月亭之所以取此名,是因为此亭建造地甚高,一抬头,月亮似乎触手可及,也可以眺望到极远处的几个宫殿,还可以看到宫外的一座凝溪亭,那座凉亭周围被潺潺溪水围绕,夜色下可以透过溪水看见漫天的星斗。
她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秦向阳带她去过一次,当时只是听他这般说着就觉得极美,而且听着潺潺溪水声,让人不由地心旷神怡。
她曾问秦向阳是不是常去凝溪亭,秦向阳点了点头笑而不语,后来她想要再去凝溪亭走走,看看是不是可以看见皇宫中的望月亭,谁知就在第二天,她就听到了让公主去朝阳国和亲一事。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一阵笛声悠扬飘来。
巧玉精神一阵,想要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可是今夜虽是星斗满天,却无法看清或听清是哪个方向飘来的笛声。
“真好听。”寻觅了好一会儿,巧玉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处,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听着曲调,当真是动听极了,即使当下寒风凌厉,却还是让人闻声止步,宁愿挨冻也要听完这曲子。
萧贝月静静地听着,一双剪水黑眸一瞬不瞬地落在远处的凝溪亭。
若是她没有猜错,笛声就是从那里飘来的,因为风迎面而来,虽是相隔甚远,笛声却是异常清晰。
笛声持续了并不多久,或许是吹笛之人也感到了刺骨的寒风,亦或者因为其他,所以才缓缓止住了,但是她知道这个曲子并没有结束。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房休息?”莫逸萧的声音伴着冷冽的寒风骤然响起。
许是方才主仆二人听得太过入神,所以就连心细的巧玉都没有发现莫逸萧的到来。
萧贝月听到声响后抬眸看着他怔了好半晌,这才缓缓从方才的笛声和后来的错愕中回过神来。
“四爷怎么来了?”萧贝月淡淡地开口问道。
“快回房去。”莫逸萧抿了抿唇,并未解释,只是看着她淡薄的身子和冻得发红的鼻头,心里冉起一抹异样,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萧贝月转眸看了看凝溪亭,见笛声不再继续,便暗暗轻叹一声后离开了望月亭。
莫逸萧看了看萧贝月的背影,又朝那座凝溪亭望了一眼,眉心骤然一紧,随后负手跟上了萧贝月。
“你很喜欢听笛声?”莫逸萧走到萧贝月身旁后问。
萧贝月抿了抿唇,微微垂了眼眸,思忖顷刻后缓声回道:“从小就喜欢,也曾经学过,只是怎么吹都吹不出声音,所以后来学了古筝。”
“因为做不到,所以就选择了古筝?你可不像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莫逸萧意味深长地淡笑着一语,笑容不达眼底,隐约带着淡淡的忧愁。
萧贝月一时没有多想,回忆过往,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可能只是喜欢听笛声,但并不是太想学,因为想要有一天,有人吹着笛子而我能弹着古筝,完成那一曲‘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莫逸萧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名。
萧贝月道:“那是在我及笄之时作的曲子,只是……”
“没有找到琴瑟和鸣之人?”莫逸萧试探地问。
萧贝月沉默不语,抬眸看着前方,眼底尽是落寞。
见她神色,莫逸萧的脑海划过一道曲子,眸光瞟了她一眼,犹豫着问道:“刚才的曲子是‘天作之合’?”
“当然不是。”萧贝月说得斩钉截铁。
莫逸萧一愣,满脸错愕,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说谎的痕迹,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竟是心头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