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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在上

最终,苏戒在萧笙年的坚持下主动了一次。

“小奴儿,永远不要背叛本王……”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萧笙年头脑发胀,对昨晚的记忆只有些模糊的映象。

他见苏戒睡在自己的枕边,微微有些愣,然后伸手在被子里摸了一把俊秀少年光滑的皮肤。

嗯……没穿衣服。

苏戒被打扰醒,他半眯着眸子看了一眼萧笙年,翻个身继续睡。

因为这个翻身的动作,萧笙年发现苏戒的脖子上被留下很多吻痕。

是自己的杰作?

萧笙年伸手摸了摸苏戒的脖颈上的痕迹,舔了舔唇,正打算叫醒小奴儿,敲门声却十分不合时宜的响起。

“起床了没?”舟载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笙年有些无奈。

老师又来破坏他的好事。

萧笙年披上衣裳,走到门口,隔着房门低声道:“老师,念轩还在睡觉。”

舟载月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出来,练太极。”

“好。”萧笙年的声音有些无奈,简单的洗漱过后,萧笙年随舟载月在院中练了一阵太极,之后又和舟载月散了一会儿步。

回来以后苏戒已经醒了。苏戒正坐在榻上,他穿着干净的中衣,前襟微敞,露出精致如凝脂琼玉般的肌肤,他懒散的打着哈欠,眉宇间透着闲适与安宁。

“小奴儿。昨晚睡得如何?”萧笙年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苏戒回想起昨晚的一幕,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他答:“还好,如果某人没有咬我的话,或许会更好一些。”

或许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苏戒撸起袖子,他的左臂上有个清晰的牙印,而且还是被咬出血的那种,不过现在血迹已经干涸了。

“本王咬的?”萧笙年有些难以置信。

苏戒回答的干脆:“是的。”

“……”

萧笙年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他问:“这……本王为何……咬你?”

“估计是醉得太厉害。”苏戒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昨晚完事后,萧笙年拉过苏戒的胳膊,说:“小奴儿,本王给你盖个章吧。”

“嗯?”还没等苏戒反应过来,胳膊上就传来一阵痛感,萧笙年已经一口咬了上去。

如今听到萧笙年的问话,苏戒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咬之处,眉梢染上一分笑意,他一本正经的说谎道:“昨天夜里,王爷说肚子饿了要吃肉,于是就抱住我的胳膊咬了。”

望着那个牙印瞧了一会儿,萧笙年忽而笑了起来,连清幽的眸子里也浸润出浅浅的笑意,他道:“喝醉了,做出这等事,情有可原。”

“喝了几杯?”苏戒继续询问这个问题。

“一杯。”萧笙年洗净手,擦干,弯眸笑得儒雅亲和,他道:“本王平时滴酒不沾,因为一沾就醉。”

苏戒无语,他伸手拿起自己的红色外衣穿上,一边整理衣冠,一边说道:“喝醉了的王爷……有些无赖。”

“多谢夸奖。”

萧笙年眯着眸子笑,虽然他对昨夜的记忆有些模糊,可这并不影响他想起昨天夜里的某些场景……

萧笙年很少喝酒,因为他的体质有些古怪,一沾酒就醉,哪怕只是一杯。所以多数时候萧笙年都是不碰酒杯的,但是昨晚,他忽然想知道自己喝醉了苏戒会怎么办,于是——喝酒了。

苏戒还是有些不信,萧笙年一杯酒会醉?

“要出去?”苏戒洗漱过后,见萧笙年又打算出门,开口问道。

“对,有些私事要办。”萧笙年走出房门,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一身藏青色的衣衫被他穿戴出十二分的高贵优雅气息,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回过头。

苏戒也正看着他,剔透的眸子泛着朝露般干净的光芒,像是有雨水轻轻滴落在叶片上,滑落得悄无声息,却留下一片清澈的痕迹。

“晚上等本王回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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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五六天,悉国的将军才传来消息,说那位户部侍郎已经从悉国京城送过来了,请萧笙年去提人。而萧笙年这次只派了追星和鱼澈去把那位侍郎带回来,作为一名王爷,萧笙年才懒得亲自去带人回来。

那位户部侍郎满面生无可恋的模样,他神色木然,只是沉默着,双眼没有任何的神采和焦距,他这副样子让人怀疑他随时都会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所以鱼澈和追星两人时刻紧看着他。

这名户部侍郎名叫孙束,长得一张国字脸,正派十足,即使是落魄的模样,也让人感觉有种特别的魅力。

萧笙年瞥了一眼孙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孙束连眼皮都懒的动一下。

舟载月从房间里出来,一看到孙束,略微愣了一下。

他的眼里划过一抹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萧笙年说道:“他就是户部侍郎?看起来不像个细作。”

“是啊。孙束隐藏太深,听说他是个孤儿,在朝为官有几年了,没想到是别国细作。”萧笙年对这件事有些漠不关心,他淡淡的回答道。

舟载月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他移开目光,说道:“听说炀城的牡丹开的不错,这次回去的时候顺路去看看吧。”

“好。”萧笙年点头,并没有多想。

谁也没有发现,在听到舟载月声音的时候,孙束那双原本灰暗无光的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他的脸上毫无波澜,看起来充满疲惫之感,然而,他的瞳孔始终聚焦在舟载月的身上,眼底渐渐有了光彩。

孙束再次垂下眸子,没有表现出别的异样。

因为天色已晚,临近夕阳西下,现在自然是不可能赶路的,萧笙年就吩咐鱼澈看守孙束,再在灏城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动身回京城。

苏戒这时候拿着一只纸鸢回来,见院子里多了个人,问道:“哎?这是我们要带回去的人?”

“是。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回京了。”萧笙年的目光落在苏戒手中的风筝上。

“哦。”苏戒点了点头,他只是看了孙束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孙束的眼睛却一下子瞪大。

如同见鬼一样的表情。

他的视线落在苏戒脸上,眼皮猛然跳动了一下。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孙束又马上恢复成一副颓然的样子,只不过注意力却高度的集中在了苏戒的身上。

因为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太过短暂,除了舟载月以外,没人发现孙束的这个变化,孙束仍旧是麻木的神情,他的双唇干涩,脸色是健康的小麦肤色,精神却显得有些萎靡。

“今天放风筝去了?”萧笙年挑眉,看着苏戒拿着的燕子风筝。

“没,只是买一个,下午几乎没多少风,放不起来。”苏戒有些遗憾的摇头。

“……想不到你竟喜欢这小孩子的玩意。”萧笙年道。

苏戒前后抚摸着纸糊的风筝,晃了晃,他回答道:“谈不上喜欢,只是小时候没玩过,现在见了,忍不住想买一个。”

“没玩过?改天本王陪你放。”萧笙年小的时候是喜欢奔跑的,所以对放纸鸢也热衷过一段时间,曾经有一天玩坏过七个纸鸢,最后一个落在他父皇的身边。

彼时他父皇正在御花园和皇后吟诗赏花,然后一个风筝就飞过来了。

“佑光喜爱放纸鸢?”皇帝捡起身边的纸鸢,笑着递给萧笙年。

佑光是萧笙年的字,他一看自己的风筝落在父皇身边,从容行礼:“参见父皇。参见母妃。”

“起来吧……”皇帝露出笑容,他道:“宫中的忪公公会做纸鸢,明儿个让他去你宫中,给你多做几个玩。”

“谢父皇。”萧笙年嘴上称谢,但从这以后却是再没有玩过风筝,忪公公长的凶神恶煞,哪里会做风筝,分明是皇帝对他的行为感到不满了。他若是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放纸鸢,皇帝估计要让他面壁思过了。

“你以前放过风筝吗?”苏戒见萧笙年的神色有些游离,不禁开口拉回了他的思绪。

“放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萧笙年淡淡的笑了笑。众多皇子中,唯有他从幼年时候就懂得进退,众人皆以为皇上和皇后最为恩爱,萧笙年却知道皇帝最爱的一名嫔妃是封号婕妤的一名女子,那女子眉宇之间尽是风华之色,最后的下场却是被打入冷宫。

这位婕妤曾给过萧笙年一个风筝,萧笙年记在心里,因而会偷偷送些吃食去冷宫,直到有一天,萧笙年溜入冷宫的时候,发现皇帝也在。

“朕是爱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很冷静。萧笙年就藏在门外,他不知道皇帝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他父皇的口气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朕此生最爱的女人就是你。”

“谢皇上厚爱。”女子声音也十分淡然,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朕不愿让你在冷宫终老,红颜白发。”皇帝的话语听起来很深情。

女子没有答话,萧笙年想,她应该是感动的吧。

可接下来皇帝说的话,却让萧笙年入堕冰窖:“朕会将你的骨灰长留身边。”

萧笙年捂住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他飞快的逃离冷宫,躲在一棵树的背后。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当夜,冷宫烧起了一场大火,火光照亮了夜空,惊动了无数宫人,也惊动了还在挑灯夜读的萧笙年。

“是父皇做的?”萧笙年的内心无声震撼。他的九皇弟在一旁打着哈欠:“皇兄,外面着火了?你想去看看?”

“不去。我们睡吧。”萧笙年在那一晚一夜未眠,从那天开始,他在皇帝面前表现得懦弱无能。

他对他的父皇产生了畏惧而疏离的感情,因为那一场大火焚烧了那位被打入冷宫的可怜女子,而这个女子还是皇帝亲口所说的自己最爱的女子。

萧笙年从来不懂他的父皇,就像他的父皇从来不懂他一样。

“明天一早,就准备回京吧。”思绪飘回,萧笙年勾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