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多久了?”一个多月了。
原来跟她回到娘家的时间也差不多,“那院子里的那个人呢?”她指着院子里一个正扫着雪的丫头。
“跟我一起来的,府上好多人都是跟奴婢一起来的。”立芳笑涔涔的说道,倒是讨喜。
她心里迷惑更甚,“哦,去忙吧,小心做事。”
“是,小姐。”
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如沁已猜测到一个多月前就在她回到娘家之前,这府中上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必是与她有关,所以提及她的事竟是无人知晓,只有春桃一些模糊的说辞让她更是不解其意。
那一夜,王府里张灯结彩的很是气势辉煌,而娘亲也让周妈亲自来看她,吩咐她千万不可随意出了哥哥的院子大门,只消沁园的阴气散了,她才能回去。
心知肚明,她也不细问,只一一的应了。
夜里早早的就睡下了,却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周遭的人都睡去,她才要行动。
这一回,因着白天她知道的一切,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的一切白锦臣一定知道,也一定会告诉她离开宁府的这几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必定是什么不好的事,否则也不会全府上下统一一致的瞒着她吧。
听着梆子敲过了两声响。
听着梆子敲过了三声响。
三更天了,这样的时候,府中的人必是都睡下了。
如沁这才慢慢的在黑暗中摸索着下了地,也慢慢的穿妥了一身的衣物,蜇到门前仔细的听着外间的动静,悄无声息的,春桃必是以为她睡踏实了所以才安稳睡下了。
轻轻的欠了一个门缝,眼望出去,是春桃静静的睡在她的床上。
一闪身人就走了出来,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时,她相信这么冷的夜,上夜的人一定是猫在哪间暖暖的屋子里打着嗑睡呢。
溜出院子里,一个方向是宁府惯常用来招待客人的客房,另一个方向就是她的沁园。
站在雪地上,深呼了一口气,这一刻她的直觉居然是选择了沁园而不是客房。
有一种感觉,白锦臣就在沁园里。
这感觉强烈的让她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她足下是一双软底的布鞋,有些单薄,但是走起路来是无声的,也免得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不想让爹和娘为她而忧心了,想想看到娘的第一眼时,娘是那么的憔悴,甚至为着她的离开哭瞎了一双眼睛,她每一回想都是心酸,娘亲待她,真好。
沁园,熟悉的就在她的面前,明明早起她还住在里面,如今她却换了地方。
沿着墙角走进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再也没了昨日的温馨。
静静的,她确定里面没有人。
可是脚下却象是有什么引力在牵引着她一般,她还是慢慢的走进了屋子里,炉火早已灭了,父亲与娘亲做得可真是彻底,果然是不想让白锦臣发现她的存在。
她坐在冰冷的床沿上,回想着自从她醒来的一件件的怪事,更坚定了要见到白锦臣的决心。
他不来,那么,她便去客房那里寻他吧。
这样的夜,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溜出来的,她还有着身孕呢,可是,她就是悄悄的溜了出来。
从门里走出来,正要推门而出时,却发现手上的这道门已轻轻的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她紧张的想要闪到一边去,可是有些冷僵的身子却不听使唤的只挪动了一小步,便有一个人影立刻就闪了进来。
清晰的,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落在了她的眼前。
她急忙闭上了口,真想连呼吸也屏住了,可是那人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
两只手臂快如闪电般的飞过来,一只手钳制住了她的腰,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口,让她甚至也惊叫也来不及呼出……
手臂微一带,身形一走,立刻如沁便被男子拖进了内室。
惊惧中她的低喘加剧,更多的是为着自己腹中的宝贝,她千万不能出事,否则孩子要怎么办呢?
黑暗中,男子扣在她腰际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冰冷的世界,然后低醇的一道男声传来,“不许出声,告诉我如沁是不是住在府中?”
白锦臣清晰且急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她记得这个声音,他是她年少时的一个梦,可是此刻为什么当他的声音再现时,她有的不是惊喜而是另一道低柔的男声滑过脑海,那是轻展轩的。
她记忆里轻展轩在她的生命里仅有三天,但是轻展轩的声音却仿佛刻骨铭心般的让她难以忘怀。
心里在这一刻就有了一丝的犹疑,她一直是要见到白锦臣的,想要从他的口中知晓自己失忆期间所有的故事,可是这一刻当她真正见到了他的时候,她的心底却无端的冒出了一种恐慌感,好奇却又矛盾的不敢知道那些曾经的过往,那是美丽的吗?
她不知道,她的过往她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美丽,而是……
是忧伤吗?为什么当此刻她努力要想起那一些地时候,心底又是一抹抽痛,仿佛她身上的那道道伤疤……
男人那闲着的手从她的腰际移到她的颈项,手指掐住她娇嫩的肌肤时,如沁才猛然醒悟,她抬首望着黑暗中的白锦臣,思维里矛盾着的两条线在不住的交缠着,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峰,她终于点了点头,示意白锦臣松开捂住她口的大手。
于是,那只手送给了她说话的自由,然而颈项上的手却依旧还在,“说,如沁是不是住在府中。”他打探到的轻展轩在年前曾经来过宁府,却不知如沁是否在这里,本想要请一个佣人混进宁府,可是奇怪的宁府的管家换了,而且不需要任何的外人,进出也有极严的管制,几番努力之后,少不得他只有亲自出马了。
记忆里他见到如沁的最后一面是在飞轩堡,那样的一个女子,却终究是他负了她了,那时的他以为她不过是他生命中曾经的一个过客,昙花一现,美丽被采撷而去时,她早已不再是属于他的温柔。却不想飞轩堡一别无论他走到哪里,遇上了什么样的妖娆女子,可是眼前飘忽着的却总是她不变的容颜,带着浓浓的一抹哀伤。
以为放弃了不会有心痛的感觉,却不想他却想了念了她许久许久,只是怯于轻展轩的身份地位,他才没有重新进入到她的世界。
可是西楚与无相一战,他却败了,败得一塌糊涂,甚至无颜再回京城。
不可以,他要找回他的尊严,他不相信传说中的如沁死了的消息,她是逍遥王妃,即使改为侧妃,也依然是轻展轩身边唯一一个有位份的妻子,那般草草的葬了,他不信。
于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率人去开了她的棺,木棺里她静静的躺着睡着,美丽如一朵雪莲花,那一刻她的容颜让他彻底无言的让他怔在了当场。
是他的舍弃才害了她走上这一天的死亡吗?
心里多少就有些愧疚了,木棺前他伫立良久,就在他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死尸的脚似乎大了些,他记忆里十一二岁的如沁小巧如玉般的小脚在水中踢踏的场面在眼前飘过,让他下意识的就冲将上去,仔细的检示之后,他才知道那尸身不过是易成了如沁的面容而已,也根本就不是如沁。
欣喜,那一刻他知道,如沁没有死。
心里顿时痛下了决定,他要找到如沁。
既然轻展轩如此大费周章的要将她的死隐瞒了就必定会将她藏在一个绝对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他要让如沁重新成为他的,他要让如沁成为他手中的一个对付轻展轩的筹码,原来轻展轩还是最在意如沁的,所以才会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让如沁暂时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如沁点点头,惊惧与喜悦褪去,她静静的说,“锦臣,如沁就在你的面前。”
波澜不惊的说过时,她继续凝望着黑暗中这个曾经熟悉的男子,他依然俊逸,依然儒雅,却不知为什么再也掀不起她少女怀春的梦了。
掐在她颈项间的手指松开了,随之是白锦臣惊喜的拥住了她,“如沁,真的是你吗?”他不相信的追问,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也太过容易了,让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此刻他的怀中就是宁如沁。
难道是老天也在惩罚轻展轩了吗?轻展轩注定要失去如沁,因为如沁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他狂想着这一些,心中是不住的狂喜涌来。
当她习惯了这样暗黑的时候,她看到了白锦臣面上的惊喜,他还记得她,即使她已身为人妇,“锦臣,是我,是如沁。”轻轻的说完,她推拒着他的相拥,此刻她的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要怎么来看待她的人生,乱,很乱。
“如沁,我带你离开这里。”白锦臣想也不想的说道。
“去哪里?为什么我不能留在家里呢?”她好奇的问,其实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她失忆的这些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