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试牛刀

义州(今辽宁义县)驿站,位于中朝边境线上。

虽地处偏僻,但是宏伟的建筑群,精妙的城市格局,充分应验了古诗所云:

玉阶空伫立,

宿鸟归飞急。

申时许。

一众地方官员纷纷在驿站门口候着。

沈惟敬领着王胖及三位随从由远而近。远远见到那么多官员在此迎候,局促不安的停车下马。

知县方一彬带头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道:“使臣沈老爷,在下义州知县方一彬,谨代表义州百姓欢迎您远道而来。”

这位方知县,容貌俊美,面若银盆,明眸皓齿,身材高挑,约莫三十岁年纪。

沈惟敬没想到边境线上还有如此年轻才俊为官,心中感慨道:“有劳知县,方知县辛苦,诸位辛苦了。”

方知县百感交集道:“沈老爷,义州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您此趟前来,可要经历千辛万苦的。”

沈惟敬摆摆手道:“方知县不必多虑,你等能在此地安营扎寨,我也定能不辱使命…对了,朝鲜国王李昖是不是就在此地避难?”

方知县随口应道:“是的,自打小西行长带兵打到平壤,李国王就一直在本县避难,目前就暂住在驿站。”

沈惟敬:“那最好,你速速领我去探视探视,我既是使臣,就应该代表大明去安抚一下。”

方知县:“沈老爷,您这一路颠簸的,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沈惟敬:“即刻去见见李国王吧,听说东瀛小儿把他吓的不轻。”

方知县转身交代主簿,主簿一溜烟径直跑进驿站通知李国王,沈惟敬趁机跟恭候在此的地方官员一一寒暄。

不一会,主簿快步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沈惟敬道:“使臣老爷,李国王在门口等您。”

沈惟敬带着一众人鱼贯而入,进了驿站大门,拐了两个弯,正是李国王避难住所,只见懦弱胆怯的李国王恭候在门边,见钦差走近,躬身相迎。

沈惟敬热情洋溢的迎了过去,朗声道:“李国王,本使臣此番前来,带了圣上的手谕。”

说完,转身从随从那边取过圣上大殿手书的墨宝,显然已经被沈惟敬精心装裱过了,只见沈惟敬徐徐展开,上书:嘉兴沈半仙,玉玺清清楚楚的盖在左上角。

李国王一见玉玺印章,当下噗通下跪,沈惟敬很满足的过去搀扶起来,眯眼笑道:“李国主,让你受惊了。”

李国王一听此话,立马泪眼婆娑,说起了流利的汉语:“禀使臣,这丰臣秀吉太...太可恨,令小西行长带那么多武士来烧杀抢掠,本国自臣服大明王朝以来,就疏于防范、未整兵马,还望使臣老爷能声张正义、讨回公道。”

沈惟敬眼见李昖如此胆怯,就紧紧牵着他手臂,一起迈步跨过天井,在大堂内分宾主落座。

待从端上茶水,沈惟敬让李国王屏退左右,开始了首场忽悠:“李国主,你啊,既来之则安之。安心在这儿度假,不要有任何顾虑,你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生孩子尽管生,如果妃嫔不够,我让知县替你张罗。我既然来了,那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后面咱们李大将军带领的大部队,马上就开过来了。十万铁骑兵团,直接杀到九洲岛都不成问题。不过,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那个丰臣秀吉,那是我兄弟哥们儿,只要他见到我,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面对天朝上品使臣,虽然话说的这么不靠谱,但李国王显然是被唬住了。立马愁容尽展,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频频点头道:“那我完全听使臣老爷的。只是不知道使臣老爷有什么办法能让东瀛武士先停止进攻,避免朝鲜国全境被占?”

沈惟敬诡异的笑了笑道:“放心吧。这事我早就安排好了,我只需要给小西行长捎封信,他就会乖乖过来跟我谈判。”

李国王满脸疑惑不解:“小西行长可是东瀛武士的统帅,他会甘心听您的话?”

沈惟敬看着李国王半信半疑的眼神,对外大声招呼道:“胖子...”

一身戎装的王胖应声而入:“半仙哥。”

沈惟敬厉声责备道:“嗯?叫老爷。”

胖子应声道:“是,老爷!”

沈惟敬威严道:“你马上去主簿那边,把我用日本文字写的那封信带上,星夜兼程,从这里直接去平壤,找到小西行长,当面交给他,再把他口信带回来。”

王胖脆声应道:“是。”

转过身,大步流星就要去执行任务。

沈惟敬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起身追上,耳语道:“胖子,你千万记得,不管小西那边如何刁难,你回来复命的时候要尽挑好的说,咱们的宗旨,糊弄一日是一日、糊弄一时是一时。”

胖子心领神会道:“明白。”

沈惟敬稳住李国主后,便心安理得的在驿站住下,将方知县搜罗来的有关日方的各类信息,仔仔细细的查阅和分析起来,足不出户、夜以继日,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眨眼就是三天时间。

傍晚时分。

方知县总算是说动了沈惟敬,在驿站宴会厅为他接风,同时,邀请李国王及部分随从作陪。

此刻,大厅里灯火通明,杯光交错,全然没有前方战斗正酣的迹象。

方知县看看宾客到齐,朗声道:“沈使臣此番奉圣命而来,为调停朝鲜国战事不辞劳苦,已经连续忙碌三天。今晚,本知县有幸携李国主为使臣接风洗尘,实乃人生之幸事。”

沈惟敬以心声道:“诸位,圣上御封嘉兴沈半仙,那是对在下的肯定和放心。从今天开始,各位该吃吃,该喝喝,东瀛那点事情,在我眼里,形同蝼蚁,我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小西行长晕头转向,也能让丰成秀吉撤兵回九洲本岛...”

沈惟敬正在使劲儿吹牛,跑腿送信的王胖急匆匆的回来了。一进宴会厅,径直走到沈惟敬这厢施礼:“老爷,小的信已经送到了。”

沈惟敬:“辛苦了,三天时间就跑个来回,你这大胖子真算的上神行太保了。”

王胖禀道:“沈老爷,小西行长看了您亲手书写的信,满口称赞您日本文化功底深厚,字里行间充满了江湖道义,他特意托我带口信,完全同意您的建议,希望尽快跟您共商和平事宜。只是,他最近腿崴了,不方便前来,诚邀请您前往平壤城面谈。”

李国王一脸恐慌道:“沈使臣,小西行长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您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即便要去,也至少要等大部队到了,带足护卫队伍再去。”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着。

沈惟敬环顾左右,感觉表演的时机到了,重重的摔掉手中的杯子,嗖的一个直立,大义凌然道:“诸位,大家请睁眼看看这大千世界,什么成群结队的?牛羊成群,猪狗结队!什么又独来独往?猛兽独来独往,狮子老虎豹独来独往...”

众人听罢,肃然起敬。

沈惟敬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想当初赵子龙为救阿斗,在百万曹营中七进七出,尽显英雄本色。如今我上蒙圣恩、下为黎民,纵使粉身碎骨浑不怕,哪怕灰飞烟灭也不辞...来来来,我们今晚一醉方休...明天一早容我单枪赴会...”

宴会厅众人大受感动,纷纷站立敬酒...

李国王激动得双手托杯,连声说道:“沈使臣,大明王朝人才辈出,英才济济,圣上为解我朝鲜国之忧,钦点您这样侠肝义胆、智勇双全的钦差大臣,真乃我朝鲜国臣子之幸啊...”

宴会厅里酒香四溢,久久不能消散...

第二天一早。

驿站门外,晨曦微露。

沈惟敬轻装简从。

真的是轻装简从,简单到只带了王胖做随从,领着两位跟班,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出发了。

方知县、李国王一行,诚挚相送、依依话别。

大家恋恋不舍的目送着沈惟敬渐行渐远...

朝鲜国东四道地区。

黄海道北城门外。

据史料记载,沈惟敬第一次入朝,确实只带了四位随从,其中包括他的小兄弟王胖,一位通译、两位跟班。

一行人抵达城门楼下,通译用朝语对着守卫喊话:“喂,楼上的人听着,这位是大明天朝特使沈老爷,应邀到小西行长行营商讨两国大事。”

城门楼子上的日方通译听到是朝语,赶紧一字不落的翻译成日语报告给轮值官,这位轮值官姓田中、名干二郎,是追随小西多年的忠实门徒。噗一听是主子邀请的天朝特使,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忙着交代付值:“小野君,快,快,快去发动城里的老百姓,尤其是咱日本侨民,穿上盛装、唱起歌儿、跳起舞来,迎接特使君。”

付值应声道:“遵命。”

田中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城楼,通译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后面。

跑到沈惟敬一行前面,田中深度鞠躬,一口纯正的北海道音:“嗨!特使君,我已经听小西将军提起您要来,可不知道您如此迅猛,请原谅我没有准备。”

要说这小日本礼数就是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又连续不间断的深鞠了三个躬。

双方对话的顺序是这样的展开,考虑到是两国外交,田中用日语说,日方通译用朝语翻译,然后沈惟敬带的通译再用朝语翻译成中文,绕了三圈后,大意没变,但肯定不再原汁原味。

这沈惟敬精通日语,田中说的每一个字,蹦出来的每一个屁儿,他都听的真真切切。只是碍于外交场面,就只能耐心的让通译来传话。

沈惟敬眼见对方如此恭敬,便端起来架子道:“你们小西将军,是我的好哥们,就如同父异母的好兄弟,你可知道?”

这句话通过两边通译转换后,意思变成了小西和沈惟敬是自己家人,是一奶同胞...

这田中哪曾想堂堂大明使臣是一位算命先生、忽悠宗师,一切都信以为真,赶紧又深鞠躬:“使臣君,在下真不知道您是小西将军的家人,严重的冒犯到您。在下追随将军多年,一直在将军麾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沈惟敬听罢,热情万分又平易近人道:“哦,你既然一直追随将军,那我这次见到小西,帮你提一提,看看能不能给你挪挪位置,这防城官多没意思。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田中受宠若惊,赶紧恭敬回道:“在下田中干二郎。”

沈惟敬一听这名字,不等通译翻译,就忍不住噗呲笑出声,转身低声对着王胖:“我说胖儿,你看这小日本姓名真他妈的奇奇怪怪啊,尽是田中、山上、山根,什么田中干二郎、松下裤带子、龟田正雄、村口督史(村口坨屎)...尽他妈的没皮没脸的。”

王胖:“哥,听说这小日本大多不知道祖宗是谁,在哪里怀上或者在哪里出生,就直接取了哪个姓,这位田中干二郎,估计是他爷爷在田间地头生的他爸爸,他爸爸同样是在田里干出了他,而且还是第二个。”

沈惟敬哈哈大笑。

田中看沈惟敬笑的如此开怀,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乐了起来:“使臣君,还请您先移驾到城防所先喝杯茶,一会本城军民会举办欢迎仪式。”

沈惟敬:“好,好,都听你安排,我看简单点就好,我还急着去见小西兄长。”

沈惟敬带着四位随从,跟着田中进了城防所。

一进门,沈惟敬瞄了一眼,内心瞬间被震撼到了,看这城防所内虽然布置简单,可摆布整齐、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泥地上,甚至可以脱了鞋子行走。如果是在日本国的寻常人家里,不足为奇。但是身处在交战一线的城门楼道内,东瀛军士能对环境卫生自觉自律到了如此可怕的程度,这大和文化实在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双方坐定,互相敬茶寒暄,闲聊了没一会,只听得城里的街面上锣鼓敲起来、鞭炮放起来、人声鼎沸起来。付值也匆匆跑进来:“长官,外面已经准备好迎接使臣。”

沈惟敬也不推辞,在众人簇拥下走出城防所,只见一副八抬大轿已经停在街面,轿夫神情肃穆的在一旁待命。

沈惟敬万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欢迎仗势,想想反正既来之者安之,便心安理得的上了大轿,沿着城门口大街,嘿吱嘿吱的被抬着往城里走去。

街道两旁,朝鲜族的、日本族的军民百姓,穿着各自民族服饰,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的,好不热闹,沈惟敬一眼望去,到处花花绿绿,尤其是满眼的红色和绿色搭配的服饰,让沈惟敬一下子想起了东北小媳妇的穿着,跟大明城里人相比,还是多了几分乡土气息。

沈惟敬在此起彼伏的欢迎和欢呼声中,越来越靠近了小西行长的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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