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不曾染隰院,未见残荷听雨声。月色洒满小院,书房内秉烛尤未停歇。
霍骠骑没有正面回复白妶的问题,而是震惊的感慨:“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人是谁,当时见到信息,我委实惊讶到了。”
由百里眉头紧皱:“你仔细说来!”他已经想到对方是何人,能让百里好奇的必然不凡,嬴朕遂道:“冠军,你仔细描述一下那人的一举一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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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霍骠骑应诺,继续说道。
“小家伙捧着一个相较于他来说硕大的杯子,正想给那人倒茶,却发现屋内除了自己的母亲,再无一人。小家伙见母亲得救,咧嘴咯咯的微笑,天真的他并没有在意,一番奔波,他也累的不轻,趴在床边悍然入睡。”
“黄昏天际,火烧云燃烧,罪子和其子采药归来,两人拿着自悬崖上采摘的九节石斛,很是开心。其子说道:‘有这千年石斛滋养,娘子的身体今后无忧了。’老人跟在身边自是笑逐颜开。”
“罪子父子进的屋来,见床下鲜血洒满一地,小家伙遍体鳞伤睡在床沿边,惊吓万分,上前抱起娘子,罪子脸色煞白,三步并做两步,抱起孙子,一番察看,深怕遭遇不测。”
“父子俩探了下人中,见呼吸均匀,轻微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睡了过去,并无大碍。他们轻轻的将母子二人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出去,熬药的熬药,做饭的做饭。”
“谁知,父子二人刚踏出房门,一群嬴氏族人便冲了上来,毫不费力的将他们绑住,又冲进房间将睡梦中的母子押了出来,而小家伙求救的那人就在人群中:‘族长,正是他们,您丢失的秦皇玉璜应该就在房间内。’”
小家伙被嬴氏族人提在手中,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人。
“那名被叫族长的老人愤怒道:‘搜,给我仔细搜!’说完那老族长上前严厉喝斥:‘当初大厩长念你孤儿寡母没有赶尽杀绝,你不思悔改就罢了,竟然入室行窃,简直不知死活。’”
“‘禀告族长,在床底木盒中发现了您的秦皇玉璜。’这时一名族人上来禀告。老族长一脚将罪子踢翻在地:‘你有何话说。’罪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老族长勃然大怒:‘将罪子一家都给我我关进祠堂。’自那之后,那人进入族长的眼里,平步青云,而祠堂放出来的也仅有罪子爷孙俩,不见其子和儿媳。”
“而那人也一步步得到赏识和族人的拥戴,于去年坐上了嬴氏族长的地位。”霍骠骑终于将他所知道的信息说完:“至于祠堂内发生了什么,因为一般族人进不去,所以暗子并没有探听到任何消息。”
“那人竟是嬴徐!”嬴朕在大厩长送来的一些资料中得知代族长是去年替换的,没想到是如此得来。
白妶扭头,见由百里面前的竹简上写着的正是‘嬴徐’二字,字是用毛笔写就,自笔祖蒙恬发明毛笔后,嬴朕的书房常备毛笔。
“此人步步为营,其城府要比公子您资料中的要可怕太多。”由百里皱着眉说道:“此人是个人物,接下来的布局要重点照顾一下。”
“能够将一切记录下来,他只是选择性略过那些黑暗的事情,已经是很不容易。”嬴朕说完,白妶、由百里也是瞬间明白他话中意思,他们二人,一个是知之甚深,一个是聪明绝顶。
“公子你是说,那对夫妻死了?”霍骠骑询问。
由百里道:“即使没死,也是生不如死。”
月上中天,霍骠骑回房,白妶也先一步回竹楼,书房内仅剩下嬴朕和由百里。
嬴朕望着屋外浑圆的月亮,道:“百里先生觉得当今天下大势如何?”
由百里浅笑道:“大寒王朝历经高、惠、吕、文、景五代修养生息,寒武一代,根基重伤,当今寒帝年少,虽有霍光等能臣辅佐,朝局却是江河日下,兖州大焽王朝焸帝衍梅耶春秋鼎盛,那是个活了百年的老狐狸,自寒高祖初年就厉兵秣马,这天下最恐怖的莫过于此人。大焽王朝虎视在侧,不仅是大寒王朝的劲敌,更是天下人族的心腹大患。”
“不知公子当上嬴族族长后,可有席卷天下之心?”由百里突然转头询问。
月光下由百里的脸色坚毅,隐隐有些期待,嬴朕没有回答,反问道:“天下已经对嬴氏失望了,先生觉得会有几成把握?如果我有此雄心,先生愿意辅佐我吗?”
由百里道:“百里祖上曾经辅佐过一名霸主,却从未辅佐出一位帝皇,公子要是有雄心,百里必当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至于,几成把握,对公子来说重要吗?公子的名、字不就表明了信心!”
嬴朕闻言,甚是欢喜。
由百里微笑着继续道:“月关之说,乃公子假名,自我们踏入嬴氏祖地,百里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公子名讳,取名为朕,赐字少帝,当初不知秦皇是出于何种考虑给公子取了此二字?不过可以看出他老人家对公子是喜爱有加!”
“‘朕’之一字,始皇之前,可以说平平无奇,天下人人称的,但如今却是九五之尊的专属,此字更是与秦皇名讳近乎同音,为亲者讳,更是有违常理,至于取字少帝,若说当时秦皇有心将皇位传于你,那到好说,但当时他老人家却更倚重长公子。公子若不逐鹿天下,要么改名易字,要么隐姓埋名,而这两条都不是公子现下会选择的。”
“其实我最初的名字是嬴荷华,母后说‘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而父皇给我改的这个名字如今时刻提醒着我,鞭策着我。”嬴朕感叹,思绪万千,有些思念远方的人,有些回味故去的事:“父皇一生都在打破常规,无论是郡县制,或是皇帝、朕,都足以说明,给我取这样一个名字也是可以说的过来。”
“公子如此说也自是可以,秦皇是少有的变革君主,尊古而不拘于古制,乃是千古一帝,不过,百里还是觉得公子的名讳必然暗藏玄机,但无论如何都参想不透,不知公子能否透露一二?”由百里甚是期待。
嬴朕道:“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当初也问过父皇,他并没有告诉我,至于有何玄机,我相信早晚会有大白之日。”
说完,他盯着百里也询问道:“我大秦曾有一名由姓智囊王佐,他的图腾也是姬水,其实我一直想问先生,你该不会是他的后人吧。”
由百里笑道:“就如公子的名字,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