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朦朦胧胧的愁绪萦绕在上头。
十四夜看着这样的月色,心跳得愈发厉害了。他的目光开始乱瞟,就是不敢停留在月色的身上,可是目光触及其他地方的时候,又被自己的心牵着将目光往月色的身上送。
真的,当初他早早地就知道她是易过容的,因为,那*虽然戴在脸上让人凑近了也看不大出来,可是,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有微微的药味,不仔细地去闻是闻不到的,而且,若非对*有些了解,也是不会注意到那样的味道的。
再者,月色平时一贯的表情很是清冷,虽说多半是因为性格的缘故,但也是受了这*的制约的,因为再怎么说这也不是自己的那张脸皮,真真的表情还是被覆盖在这一张薄薄的面具之下。
她的眼睛也太过挑眼,虽说在那样一张清秀平凡的脸上是极大的出彩的地方,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搭。
是以,他脑中曾幻想过她的样子,大抵是要比外边的那张面具要漂亮上许多的,可是,他怎么也不曾料想到,竟然是绝色出尘到这般地步!
沐浴过后的长发,墨一般的色,丝缎一般的滑顺,不着任何发饰,长长地非常乖顺地披散在背后,以那一身白衣作为背景,显得格外亮眼。
圆润光洁的额头,两条细长婉约的柳叶眉下一双铜铃大眼被低垂的长长浓密羽睫覆盖着。秀直的鼻梁蜿蜒出一个勾人的弧度,菱唇半抿,欲语还休。脸颊瘦削,但并没有那种嶙峋的感觉,尖尖的下巴也似是能勾人一般,微微有些往前翘。这是一张极美的脸,美到不可方物,即使面色显得红润不足苍白有余,即使鬓角的位置有一些小红疙瘩——这个估计是长久戴*导致的——依然不能减损她的半丝风致。
桑梓瑶是个美人,但是是冷艳高傲的美人;那位雪初小姐也是个美人,但是是个温婉答礼的千金美人;眼前的月色无疑是个美人,可是与桑梓瑶和雪初不同,她的美有种不染世俗的味道,清冷决然,矜持自守,总是与人保持着一种距离。若笑,必然使万物失色,不笑,亦能使世人为之颠倒。
十四夜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罢了,如此美人在前,也难得他会变得这般心绪紊乱,尤其是他还喜欢她。
不过——有一点,却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十四夜皱了皱眉头,在旁边坐了下来,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一个劲儿地看着月色。
月色被他直白露骨的目光盯着,微微抬起眼来瞟向他,道:“怎么,还没有看够么?”她都禁不住要摸摸自己的脸,真的有那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么?
十四夜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她又看了好半天,然后开口道:“看不够,这样的相貌,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将它给遮掩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他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月色的嘴角一歪,脸上的笑容呈现,却是带着讥讽的:“原来还是在意的这么一副皮相啊。”
“不不不——”十四夜忙坐直了身子,回道,“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皮相而有此感慨,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样的皮相是你的,我才如此关注……”
这算是情话么?月色蹙眉。这人说起情话来都是从来都不打草稿,信手拈来的么?
十四夜看到月色蹙眉的动作,心知自己刚刚的话又有些唐突,触了她的禁忌,遂立刻又回避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其实,我刚刚注意你好半天,是因为我觉得有些奇怪……”瞧瞧他,给自己找台阶下还不够,还得给她找台阶下,他要练就多好的眼力,才能找到那么多的台阶啊——
注意到月色的注意力被他的这句话给吸引了过来,他又继续将那话给说下去:“我奇怪的是,那雪初小姐跟你长得——有点像……”的确像,脸型像,五官也有些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同样也是那么大的,光看样貌,大概有四五分的相似度。
若只是单纯的长得相似倒也罢了,可是月色要他帮忙调查那雪初小姐的具体情况,这不得不让他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月色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以后闪了一下,非常迅速,可是还是被十四夜眼尖地给捕捉到了。
果然 ——这其中必定有一些隐情,而且这隐情还不是一般的大。
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多得让人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去哪儿找出一些头绪来。可是,这并不能使他因为脑中的疑惑太多而选择放弃的态度,相反地,越是这般复杂,他就越是想要理清这之中的繁杂,也让他对她的兴趣变得更加大。
“像么……”月色锁着眉道,“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我也觉得像……若只是单纯地像倒也罢了……可是——”她说她叫作“雪初”。这后半句话被她噎在了喉咙里边,那个名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如鲠在喉一般。
十四夜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再一次将手肘撑在了桌上,支着脑袋看着她:“其实,也没有多像啦,最起码——你比她可要美多了。”他开口,目的是为了将她从那种低迷的情绪中拉出来——她总是会自顾自地沉浸在那种封闭的沉思环境中,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这让他有些不爽。但是,他这话说的也是大实话。那雪初小姐美则美矣,但总感觉有点装,或许现在的大家闺秀都是这样的罢,而且她的五官也远没有月色的精致。
如他所愿,月色将自己从那种低迷的情绪中拔了出来,她抬眼看着眼前的十四夜,后者正用着那双黑漆漆的双眸瞅着她:“承君美言——”接着也不等十四夜回话,自动切断了刚才的那些毫无意义的对话,将话题撤回到正题上,“说正事吧,你调查到了她的具体情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