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微微有些力竭的,靠着一颗高大的落云杉缓缓坐下。
身旁是于刚刚那道落焰中,被彻底的焦炭化、亦撒发着余烬炽热的漆黑残木。
苏牧不是没有继续逃亡的打算,但炁能已经被彻底榨干的他,却连最起码的以炁御力都做不到,更别说给自己施加加速魔法了。
所以如今的苏牧,其实也只是在等待着一个结果。
无论是妄兽猎人们率先赶来,还是说秦梁比所有人都更先赶到。
其实对于苏牧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甚至到了这一刻,苏牧也才微微怪异的想着,自己竟然真的会像是热血漫的主角一般,为了同伴而牺牲掉自己。
不过唯一不同的却是,动漫主角往往都被附加了不死的光环,而作为一个真切的个体,苏牧显然并没有那种Bug般的奇怪设定。
以苏牧如今的状态,若真的遭受到了攻击,他也真的就会立刻死去。
但也就在此刻,就在无数向此处突进的人群,已经几乎块要出现在苏牧眼前的时候。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却是突然从苏牧的肩头探了出来。
苏牧微微惊愕、又有些茫然的看着,肩上这只宛如花栗鼠般渺小又浑圆生物,竟发现自己如果不用肉眼去观察的话,几乎都无法察觉出眼前的动物。
毫无疑问,一个连苏牧都无法感知,而外表又如此人畜无害的生物,其实便只可能是诡秘莫测的妄妖一属。
苏牧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肩头的这只浑圆生物,已经开始默默的思考起,它究竟会怎样结果掉自己的性命。
但与苏牧想象不同的却是,这只长着洁白绒毛的花栗鼠,却不但没有攻击再无反抗能力的苏牧,反而还有些踉跄的没有走稳般,直接从苏牧的肩头摔了下来。
苏牧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这只花栗鼠状妄妖。
而作为智慧极高的妄妖,此刻竟然直接在它那肥嘟嘟的脸庞上,露出脸人类都能看懂的友善之意。
这份发现,才真正让苏牧感到了莫名。
并且随着苏牧的这番莫名发现,花栗鼠状的小巧妄妖,几乎立刻便再度读懂了苏牧的心思。
继而它那毛茸茸的脑袋,更是立刻看向了苏牧身后的某个位置,并以清脆的叽咕声提醒着苏牧,赶紧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苏牧茫然之间,真的按照毛球妄妖的提示看去。
却也这才猛然明悟了,这头娇小妄妖、它那莫名其妙的好感究竟从何而来。
只见苏牧的身后,是那个被他随意卸下的行囊。而在行囊的一侧,明显被某种生物给咬破,然后从中给钻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正是苏牧手中的毛球妄妖所为。
一众妄兽猎人所觊觎的东西,赫然便是苏牧手中的这只渺小毛球。
而这头毛球般的妄妖之所以亲近苏牧,也同样是因为在其完成进化最关键的时刻,刚好便被苏牧给无意间带离了原地,并没有被任何的觊觎者给发现。
苏牧竟应差阳错间,获得了一头变异妄妖的真正好感。
……
不过纵使是花栗鼠状妄妖的出现,其实也并不能改写苏牧当前的困境。
就在苏牧发现妄妖来历的瞬间,一道破风而来的身影,却已经轻巧的绕开层叠的云杉林,突然出现在了苏牧的眼前。
并且第一个出现的人,苏牧更好还认识。
此人赫然便是……那名无比神秘、又莫名强横的持镰者!
苏牧见状,已经懒得再徒做周旋。
毕竟无论此时的苏牧,是否能再度说出一个合理的借口,但只要当随之而来的秦梁赶到,一切的谎言终归会消散于无形。
但也就在苏牧默然无语之时,眼前的持镰者却是一脸沉吟间,说出了一句再度让苏牧感到奇异的话语:
“你……也是为了那头变异妄兽而来?为何先前并未参与猎手间的召集?”
持镰者的这句话,可以说顷刻便令苏牧心中思绪万千。
仅仅不足半日的分离,持镰者竟然已经忘记了苏牧,这无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那位唯一的解释便只有……此刻在苏牧他的身上,正有一种连持镰者也无法窥破的力量,将苏牧真正的身份给隐藏了起来。
以至于对于持镰者而言,眼前的苏牧根本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个体。
一道不知是惊喜还是感慨的声音,蓦然在苏牧心中响起:
“幻妖、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竟然是最为稀有的妄妖种类,能够直接扭曲生物五感的魅幻之妖。”
在苏牧全篇记忆过的妄兽图鉴中,唯有两种妄兽记载极为含糊。
一种是凌驾于一切妄兽之上的兽皇,因为在近千年的所有记录中,其实并没有任何人真正的见到过这份传说。
而另外一种,便是所谓的幻妖。
所谓的幻妖一属,本就不是常态下的妄兽,唯有经过了巧合进化的妄兽,才可能成为驾驭感官的幻妖。
并且一旦成为幻妖之后,人类也就更加无法观测到它们,自然也就无法记录其特性。
所以比起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兽皇,无疑幻妖才是真正神秘的存在。
……
然而也就在持镰者与苏牧对立而视的同时,急速刺来的秦梁、其余的妄兽猎手们、以及接踵而至的秦栋,亦纷纷都汇聚在了山巅的此处。
但随着所有人的汇聚,此间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的诡异。
作为为了苏桐而来的秦氏兄弟二人,如今却并没有发现苏牧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在此,甚至周遭也并没有丝毫的逃离痕迹。
将苏牧所遮掩住的这股力量,竟然连高字级骑士也无法看透。
至于其余为了妄兽而来之人,更是在两名毫不掩饰的高字级强者压迫下,已然微微生出了想要退却的念头。
众人各凭本事的隐形前提,显然是两名争斗中的高字级强者不会轻易的参与。
因为一旦当他们二人也介入其中,旁人其实根本就没有竞争的资本。
并且随着众人各怀心事的沉吟,一个必然需要提前知晓的问题,却也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苏牧他所在的位置:
“先前……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的是,能够为这件事情做出解释的,显然便只有最早出现在此地的“陌生人”苏牧。
故而顷刻之间,一套能够继续牵绊秦梁的谎言,便也立刻从苏牧口中诞生:
“我是第一个赶到这里的人,因为事发当时我距离这里并不遥远。至于交战的双方,应该是四名人类、以及一头有翼妄怪。”
“并且因为四人中,有人挥出了那道极为强大的炽燃斗技,直接将妄怪给重伤。而妄怪在受伤惊惧之下,亦抓住了四人中战斗力最弱的一人,并借助飞行能力逃往了山脉更深处。至于其余的三人,则似乎是完全不管不顾的,直接以钩索纠缠住妄怪一并被带离。”
苏牧的这番谎言,其实并不算如何精致。
其中诸多相关的细节,似乎也都是如此的巧合。
但问题在于,此间的确没有秦氏兄弟所寻找的身影,却又切实的存在着,焰刃烛影所留下的炽燃痕迹。
于是苏牧此时说出的谎言,好像也就成为了唯一合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