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奔波了一天的员工们纷纷回到公司。
对于老板目前的情况，大家都已经知晓了，所以每个人都十分的沮丧，为公司担忧，为自己不确定的未来担忧。
老话说的好：树倒猢狲散。
有些人已经开始默默的收拾工位，做好了离开公司的准备。
就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戴威出现在办公室，由于两天一夜未合眼，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疲惫，甚至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增多了。
“怎么样，有没有查到是谁曝光的那些明星黑料？”戴威急切的问道，眼中充满了期望，他还想再挣扎挣扎，给自己做个心肺复苏，抢救一下。
众人相互看看，谁也没有回答。
查？
怎么查？去哪查？
因为昨晚的事，老板已经成为整个娱乐圈的公敌，再加上官方已经亲自下场，税务部门也已经盯上公司，现在不管是娱乐明星，还是媒体记者，对他们的态度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就像见到了瘟神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能查到消息？
问一个，不知道，再问一个，不清楚，就连平时称兄道弟的关系，现如今也没用，能接电话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甚至还有人劝他们赶紧辞职找下家，避免被连累到。
以前老板曝光艺人的黑料，圈内人都会说：你们老板真牛-逼。
然而今天，大家都在说：你们老板真傻-逼！
“都愣着干什么，说话呀！”戴威大声的问道，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看向第一组组长陈木森，问道：“木森，你们组查到什么了？”
陈木森听见后站了起来，犹豫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老板，我们去查了，那些人一问三不知，所以什么都没查到。”
戴威脸色一沉，转头看向第二组的刘珂，问道：“你们组呢，有什么消息？”
刘珂苦着脸说道：“老板，
我遇到的情况和陈组长一样，别说打听消息，现在敢接咱们生意的人都没有。”
他找了几个圈内的消息灵通人士，平时花钱买消息，今天加钱都没用，人家说什么都不干。
二组的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表示是的。
他们已经从目标的身边撤离了，毕竟以老板现在的情况，能不能给他们报销油费都是问题。
戴威的眼中充满了失落，随后又不甘心的看向其他几个组，可是一见那几位组长垂头丧气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结果。
“饭桶，一群饭桶！”戴威忍不住破口大骂，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充满了狰狞之色。
完了，这下不用挣扎了，这口大黑锅算是镶在他身上甩不掉了。
其实他今天也问了许多人，结果也是颗粒无收，甚至想破财免灾都找不到门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员工的身上，结果……
办公区内，谁也不敢说话，只是在心里想：连老板你都查不出来，我们这些人能查出来吗？
遇到这么大的事，老板肯定会想方设法自救，但是老板现在却求助他们，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自救失败。
戴威气哄哄的回到办公室，“嘭”的一声将房门狠狠的关上。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消息灵通如他，也有搞不来的消息。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于是赶紧掏出手机，给对方拨打了过去，嘴里面念叨着：“接电话，拜托，一定要接电话。”
“嘟……嘟……嘟……咔！”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还是接通了。
“周老板你好，我是戴威，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现在能够帮助他的，甚至可能知道一些消息的，也只有这位周老板了。
“没有打扰，倒是你，这么忙还有工夫给我打电话。”话筒另一边的人说道，显然也知道戴威现在的处境。
戴威听见后赶紧说道：“周老板，你是了解我的，像昨晚那种事，怎么可能是我干的呢？你在娱乐圈这么多年，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一定知道网上曝光的那些艺人黑料是谁发的对吧？”
“我也想知道，可惜，我是真不知道。”周老板说道。
他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戴威干的，对方没有那么蠢，一次得罪那么多人，但现在不管是圈内的艺人，还是圈外的网友，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戴威干的，现在就算对方知道是谁干的，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信。
“啊？”
戴威一愣，听对方说话的口气，好像并没有说谎。
竟然连周老板都不知道？
那可是圈内著名的资本代表啊。
这种事，一般不都是资本在背后操控吗？
“那，周老板，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到底是谁想害我？”戴威几乎用哀求的语气问道，生怕对方拒绝。
“老戴，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真不知道，如果我能问到，早就告诉你了，你以为我不好奇吗？可是你现在出去问，10个人当中有9个会说是你，剩下一个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周老板说道。
同时暗叹背后那个人太聪明了，在戴威用微博发出一个艺人的黑料之后，借机不断的在网上爆猛料，搞的所有人都觉得是戴威干的。
其实他很清楚，戴威虽然被称为最强狗仔，但其本质却是一个商人，以前通过爆料吸引关注，收割流量，然后与艺人私底下进行交易，娱乐圈的人都知道粉丝的钱好赚，而真正的商人却知道，明星艺人的钱更好赚。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周老板突然问道。
戴威心想：我得罪了那么多人，谁知道哪个该得罪，哪个不该得罪？
“不知道。”戴威说道。
等等，不会是张哲扬吧？
他在曝光了对方的黑料之后，对方恼羞成怒，于是曝光一些其他明星的黑料转移视线，就像他曝对方的料来顶杠一样？
嗯，极有可能！
戴威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对劲儿。
就算张哲扬知道那些明星的黑料，又怎么可能有那些明星的黑料照片？搞这种偷拍的人只可能是狗仔，不可能是明星或者明星背后的经纪人。
除非对方从其他狗仔手中买到一些黑料。
可是一下子曝出这么多，这种行为根本就不是转移大众视线，而是同归于尽。
一个两个艺人出问题，官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么多艺人集中出问题，官方肯定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如果不是张哲扬，那会是谁呢？
难道是关溪？
那女人一直觉得和王安成的亲密照片是他公布的，会不会想要以此来栽赃陷害？
也不对。
就算对方要害他，也应该曝光他收封口费的事，曝光其他艺人的黑料算怎么回事？如果被查出来，以后还在不在娱乐圈混了？
如果不是张哲扬，也不是关溪，那会是谁呢？
等等！
戴威突然想到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哪个人是谁，但是他却觉得那个人的可能性最大。
谁？
那个曝光他和关溪约会的人！
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没能查出来那个人是谁。
“老戴，你说……会不会是徐杰？”电话另一边的周老板问道。
戴威一听，首先觉得不可能，并认为周老板是在拉仇恨，通过这种方式，加深他和徐杰的仇恨，这样一来，他就会想方设法去搞徐杰，而这也正是周老板最期待的结果。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没这种可能，毕竟徐杰是京视文化的副总经理，手底下不仅有记者，同时在京城的媒体圈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微博那边的老朋友不就和他说了吗？以后跟徐杰有关的买卖不做了。
现在已知的是，对方已经通过上层路线减少了负面消息的曝光，那么接下来收拾他这个两次偷拍的幕后老板也是理所应当。
难道现在这一切就是徐杰的反击？
但这是两人之间的较量，对方为什么要曝光那么多无辜艺人的黑料呢？难道就为了陷害他？
这手笔是不是有点儿大？
“应该，不会吧？”戴威过了半晌说道。
有嫌疑的人很多，但也仅仅是嫌疑，并不一定是，他还是觉得，曝光他和关系约会的那个人嫌疑最大。
“呵呵，你可不要小看徐杰，我就是在他手上吃了亏才离开京城的，那一次因为我的牵连，被封杀的艺人也有很多。”周老板说道。
戴威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对于周老板被徐杰封杀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他觉得那是因为周老板不懂得利用舆论的力量，所以在周老板找到他的时候，他才会接这单生意，觉得只要搞臭徐杰的名气，对方被大众抵制，到时候就算京城广播电视台方面也不得不考虑影响，最后把对方雪藏或者开除。
“谢谢周老板的提醒，不过还要麻烦周老板快一点将那笔赔偿款打给我。”戴威说道，已经过去几天了，那笔钱还没有到账。
“嗯？好，我会让财务那边尽快把赔偿款打给你的。”周老板笑着说道。
戴威听见后一愣，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尽快？
这个没有准确时间的说法，通常都是来应付人的，就比如尽快还钱、尽快答复之类，实际上就是一拖再拖。
难道周老板反悔了？
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尽管他和周老板认识多年，也有很多的生意来往，可说到底，两人只是合作伙伴，所谓的合作伙伴就是，合作的时候是伙伴，不合作的时候就不是伙伴，一切都源于生意，一切也都止于生意，这就是商人。
特么的！
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戴威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指望别人是不可能的了，想要救活自己，只能靠自己，毕竟，雪中送炭的人不常有，赖账的人却到处都是。
想到这，他又拿起手机，找到徐杰的手机号码，给对方拨打了过去。
他本以为上次通话闹的不愉快，对方会不接他的电话，结果电话很快就通了，比周老板接的还要快。
“徐总你好，又是我，戴威！”
“知道是你，怎么，没等到我主动给你打电话，所以你主动打电话给我吗？”徐杰笑着问道。
咳！
戴威有些尴尬，他当然还记得上次给对方打电话时曾公开叫嚷，相信徐总终有一天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结果这才过去几天，就被狠狠的打脸了。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打自己脸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是的，自从上次给徐总通完电话之后，我想了很多，觉得徐总的话也是为我着想，所以我准备考虑考虑徐总的意见。”戴威说道。
“什么意见？”徐杰问道。
“徐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然是我告诉你幕后主使，你降低赔偿金的事喽。”戴威解释道。
“你不提起这件事，我都已经忘了，你不是说行有行规吗？”徐杰冷笑着说道。
“凡是都有特例嘛，其实赔偿金我可以如数奉上，不过我也想向你问个人。”戴威说道。
“哦？不知道想问谁？”徐杰问道。
“徐总是京城的媒体圈有着广阔的人脉，相信一定知道是谁在昨晚曝光了那么多的艺人黑料吧？我就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戴威说完之后认真听着，他不奢望对方能够亲口承认，但是希望能够通过对方的话语来确定是不是对方干的。
这也是他打脸也要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你还别说，这个人我真就知道。”徐杰说道。
戴威浑身一颤，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在录音之后，问道：“是谁？”
他只是想确认是不是对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徐杰现在是京视文化的副总经理，正八经的生意人，吃亏的事怎么能做呢？
如果他说了，对方却没有说，他不就亏了吗？
啊？
戴威愣了愣，心里开始犹豫起来。
他知道对方担心他不说，可是他又何尝不担心对方骗人呢？
谁还不是个生意人？
而且娱乐圈尔虞我诈，他看到了太多表面上友好，背地里互黑的艺人，所以他才一直坚持用钱说话。
至于人情什么的，他才不稀罕。
人情不能给人安全感，但是钱却可以。
“徐总，你身份尊贵，还是你先说吧，等你说完我再说，请你相信我，我是个十分讲诚信的人，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戴威认真的说道，就差发誓了。
“哦？是吗？是谁在电话里面说行有行规，不能透露金主的？你现在跟我讲诚信，你脸不红吗？哼！”徐杰冷哼了一声。
欺骗就跟出轨一样，没有0次和1次之分，只有0次和许多次。
1次只能是因为利益和诱惑不够大，而当利益和诱惑足够大的时候，就会有第2次、第3次、第4次……
戴威的脸确实红了，以前都是他哐哐打明星艺人的脸，而今天却啪啪打自己的脸。
“徐总，我现在的情况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戴威叹气问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会骗你吗？”徐杰反问道。
“这个，不会！”戴威想了想说道。
他想说会，但是又不敢说，担心对方反悔。
“既然你觉得我不会骗你，那么我后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徐杰问道。
呃……
戴威嘴角儿一抽，感觉被套路了。
说会不行，说不会也不行，真是防不胜防啊。
“徐总……”
“戴威，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既然你没有诚意，那就算了，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别！”
戴威担心对方挂断电话，赶紧大声说道：“我说，徐总，我说！”
“想好了？”徐杰问道。
“想好了。”戴威说道，现在不是想好不想好的问题，而是他除了这条路，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毕竟问了这么多人，大家都不知道。
“嗯，说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而且还要拿出证据，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徐杰提醒道。
“什么？”戴威眉头一皱，刚才只问是谁，现在怎么还要证据了呢？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另一边的徐杰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等待着戴威说话。
他并不担心对方不同意，因为从对方刚才焦急的声音当中，他已经听出对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生意这种事，谁先急，谁就输了。
过了一会儿，戴威一咬牙，说道：“徐总，咱们能见个面吗？毕竟我说我有证据，在电话里面你也不会相信。”
关于证据，他有很多。
他想拿出来的是一段录音，只要对方听到录音，就会知道他没有在说谎，可是他又担心对方会录音，所以才想见面。
至于之前，他一直想找一个跟对方有过节的人来应付对方，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周老板呀周老板，这次对不住你了，谁让你不把赔偿款给我的？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好啊，那就去周家菜，你应该知道吧？”徐杰问道。
“知道。”
戴威苦笑。
对方和丁梦妮约会的地方，就在朝阳公园附近的那个周家菜，虽然他没参加跟拍的行动，但是照片和视频他全都看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看来，那家餐馆应该跟对方的关系不一般。
果然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只是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