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道士,卖香油的和干爹两个人像是打了胜仗的似的,都放松了下来,可是一转头那卖香油的又一脸怀疑地看着干爹:
“哎,对了,你是干什么的?是打香油的吗?”
这时,干爹随即掩饰了一下脸上的尴尬,摆出一副他惯用的温和嘴脸,说:
“大兄弟,我不是来打香油嘞,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家里是不是有一杆卖了六十六年香油嘞老称?”
卖香油的一脸不解的说:“你不打香油,问我家老称干嘛?”
“是这样嘞大兄弟,我想把你家的老称买嘞,要多少钱你给个价……”
没等干爹说完,卖香油的就立即打断他,说:
“啥?你要我把我家传的老称给买了?我没听错吧,告诉你,不卖!”
“大兄弟,你听我说,它其实就是一杆秤,你换一杆还是照样卖你嘞香油,在你手里就是一杆普通的称嘛。”
“我说了,我不卖,你给多少钱都不卖!”
他一把甩开干爹,就要进屋,干爹立即跑过去,说:
“大兄弟,你咋激动嘞,不卖就不卖,借一下总中吧?”
买香油的大老远传来一个声音:“不借,你快走吧。”
干爹不愧是干爹,眼珠子转了半圈,就拉着我也往屋里走去。那买香油的一转身,吃了一惊:“怎么,还想来在这不走了啊?”
干爹满脸着笑:“大兄弟,你看我们爷俩大老远的来嘞,总不能再叫我们半夜里再摸黑回去吧,今天我们就在你这住一晚上吧,大兄弟,大不了给你借宿费嘛,你给找个地方呗。”
干爹的语气里都在这哀求了,说实话这个要求算不上过分,那卖香油的张师傅无奈地看了看干爹,然后用手一指,说:
“西面里屋有个小屋,你们就在那将就一下吧,明天一早就走啊,我还得赶早卖香油去呢。”
“中中中,大兄弟,谢谢你嘞”。
干爹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肯定没怀什么好意,卖香油的回来后一直在磨香油,为第二天早上的生意做准备,他弄到半夜才去睡觉,我和干爹在西屋里呆着,也一直没睡。张师傅的整个房子里都是香油的香气,我第一次接触这种香油作坊,很是陶醉,不知怎么竟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要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就是天堂也不想去了。
眼看到了下半夜,干爹还是睁着眼不睡,我当然也不敢睡了,眼睛熬得都疼了,眼皮在疯狂打架,还依然在坚持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干爹忽然轻轻地拍了拍我,我强打起精神来,干爹站起来就要往中间那间磨香油的房间走去,我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干爹蹑手蹑脚的走到磨好的香油桶附近,趁着院子里月光的反光,找到了一杆精致短小的称,干爹得手了就转过身来,做出一个出去的手势。
我立即会意,这他妈的说不是做贼,打死我都不相信!我也是一脸的无奈,跟干爹汇合后就只好去开那扇插好的大门,我轻轻地把门闩拉开,我和干爹一人一扇随即门就被拉开了,外面月光如雪,我和干爹借着月光望出去,却看见院子里趴满了毛茸茸的东西,一排排的十分整齐,从远处一直到脚底下,离我近的就有几只,我看得清楚,竟然是白了毛的狐狸,正眯着眼睛看着我和干爹,有一只狐狸嘴角微微一张,那表情竟像是在冲着我们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