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轻狂的话,金殿上的众多大臣皆凝神屏气,唯恐轻狂下面即将说出的话,自己听漏了一个字。
毕竟王鹏和邢春秋为宝图之争已经拖了一个多月,轩辕夜想尽办法都没有判断出这个宝图归属与谁。难道莫轻狂就是凭借这简单的一撕,就能把这件伤脑筋的事情判分清楚?
那样的话,就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即使她简单的一撕,就能分清楚的宝图归属的话。那幅宝图也已经被撕碎,那么它属于谁,还有什么意义呢?
众人心里纷纷猜测着,疑惑着,纠结着,就是想不明白。
便都将目光的焦点定位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一脸冷笑的小人儿脸上。
这么倾国倾城的一张小脸儿,竟然让他们谁都不敢有一丝一毫亵渎的想法。
“呵呵,放心,本宫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说法!”轻狂懒洋洋的离开龙椅,从高高的位置上走下来。
悠闲的来到瘫软在地上痛哭不已的王鹏面前,看着哭得须发纠结,满脸涕泪的他笑的甜甜的。
王鹏知道轻狂在看他,他也想尽力忍住眼泪,可是一想到祖先的心血,毁在自己手中,那种心痛如何能去除,那眼泪如何制得住。
轻狂看了一会儿,被眼前的老头哭得风中凌乱。
孩子哭她常见,可这位王大人已经年逾花甲,应该子孙满堂了。还哭得如此不依不饶,真是让她狂汗了。
于是她顺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个卷轴递过去笑道:“王爱卿,你的宝图完好无损,现在本宫打算让它物归原主了,你还要再哭下去吗?再哭的话,本宫可要改变主意了!”
众人哗然一声,心里惊骇道:刚才明明见到她把那副宝图,当众撕毁了,怎么现在手中还有一副?难道这宝图还有两份不成?
王鹏听到轻狂的话,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急忙用衣袖擦了擦自己满脸的老泪,颤抖着接过那个卷轴,双手颤抖地打开一看。
果然就是自己被邢春秋弄走的那副图没错。
大喜之下,顾不得擦眼泪,紧紧抱着那副失而复得的宝图,向轻狂连声道谢:“这就是微臣先祖传下来的宝图,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娘娘,这幅图是微臣娘子陪嫁之物,您怎么能……”邢春秋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
因为现在轻狂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他,那美丽的眸光中全是凌厉的光芒,叫他顿时把要说出的下半句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邢春秋,如果这幅宝图真的是你的。家中奇珍异宝被毁掉,你怎么一点都不痛惜?刚才本宫撕碎它的时候,你可有半点伤心难过?难道你是个冷血之人?”轻狂逼视着他质问道。
“回娘娘的话,微臣当然……当然伤心难过!”邢春秋额上的汗都淌下来了,于是一边用袖子擦着,一边慌乱的回答道。
“宝图被毁你没有感觉,就足以证明这幅图在你心中的地位并不那么重要。一般很容易得到的东西,才不会去珍惜!因为这幅图就是你从王大人家中拿走的!否则刚才你丫的见了本宫撕这张不属于你的宝图,才会那么不在意的落井下石!说出那句;撕了宝图,正好王大人便没得争了的话来打击他!”轻狂说罢,突然伸手向他的鼻子一指,然后盯着他的眸子问道:“本宫说的对也不对?”
“奥。原来如此!”朝中的文武大臣,顷刻间全部明白了,轻狂刚才的做法。
她原来刚才是用的一招引蛇出洞的“苦肉计”当然受苦的不是她,而是哭倒在地上的王鹏而已,他刚才的一场大哭可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终于这位狂后,如何将真假宝图在众人面前掉包的,他们猜测:肯定是轻狂事先在自己袖中藏了一副假的宝图,然后将真图和假图调换,撕碎的是袖子中藏的假图,而把真图藏在了袖子中。
只是有一点他们还是想不通,那就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将两图交换位置的,为什么连他们一直盯着她手中宝图看,都没有看出她的手有过什么动作?
难不成这位狂后,还会什么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法术不成?
他们猜他们的,而邢春秋却颓然的瘫软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的哀求道:“娘娘,罪臣知错了。求皇后娘娘开恩,念在罪臣一时贪念,就饶了罪臣这一次吧!”
见他当众认罪,原来支持他的一帮大臣,立时哗啦一声退开去,离他远远的,仿佛他现在是一个瘟神,离他近了会沾到他身上的晦气一般。
而向着王鹏的大臣们则一个个对邢春秋怒目而视。
一些好事的大臣,更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邢春秋的下场。
心里兴冲冲的想:这下这个邢春秋一定是死定了!
虽然很讨厌他们这副墙倒众人推的做法,但是轻狂也知道,这只是一桩很普通的见财起意的盗窃案,便没有深究,也没有累及旁人,只是让侍卫将邢春秋拉出去当众责打六十大板,然后责令其回家闭门思过。
对于王鹏则礼节性的安慰了两句,便下旨退朝了。
因为她还急着出宫去接自己的娘亲秋泽晨。
她一边匆匆回凤仪宫去准备出行,一边奇怪:这个阿夜可真是够要命的。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竟然拖了一个多月,若是照这种效率,天香国的国政就别指望他了。
她正在凤仪宫里更衣,正准备喊小李子、小邓子去给她准备一匹快马、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吩咐这件事,只见飞燕有些惊慌的声音在外面道:“皇后娘娘,我可以进来吗?”
轻狂听到他声音中的不寻常,便扬声急切道:“飞燕你进来吧,出了什么事?”
飞燕是江湖中人,又多年在逆命王手下做杀手,其心理承受能力应该远胜常人,如今他都这么焦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飞燕带来一个让她相当皱眉的消息。
天牢中的夏如雪离奇失踪,现场只留下一摊血迹。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对面牢房关着的十几个男犯人一律全疯了。
不但胡言乱语,四处奔逃,而且不知道何故,下体一律血迹斑斑,甚至有的人还一边不知痛的疯狂撕扯自己的下体,似乎还一边找东西要将它切下来。
狱卒本来想拿着皮鞭将他们打散,制止他们的自残行为。
但是他们竟然根本就不惧疼痛,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皮鞭没有一点感觉,反倒是疯狂的去抢夺狱卒身上的刀。
刀抢到手后,他们并不砍杀狱卒,而是疯狂地剖开了自己的肚腹,似乎一点痛觉都没有。
那血淋淋的情形让牢头和狱卒都吓傻了,全部退出来,再不敢走近那间牢房。飞燕听到这个消息便来凤仪宫打算禀告她,但是她已经上朝去了,所以他只能等到她下朝再说这件事。
“丫的,不会是真的闹鬼吧?”轻狂一边纠结,一边去床上寻找谛听,若是有鬼的话,他这个冥界的神兽大人,出马最合适不过。
但是奇怪的是,床榻上只有被褥,原来睡在床上的他,竟然不见了。
轻狂这才想起,他昨夜和自己欢好时,说起过明晚自己要出去一趟的事情。
看来这家伙一定是提前走了。
“走,带我去看看!”轻狂欢好一身白色的书生装,对飞燕说道。
“会不会太危险?”见没有谛听跟着,飞燕有些担心了。
“有危险的话,有你保护呢?怕什么!”轻狂对他淡淡一笑,这个笑容却给了飞燕极大的安慰和勇气,他立即点了点头,转身走在前面。
轻狂怕搞不好真的是鬼魂所为,便没有带别人,只是自己和飞燕单独去了天牢。
看守天牢的一见是她来了,赶紧惨白着脸色,颤声吩咐让里面的巡逻的御林军,将牢里面的火把或灯笼多添几盏。
而他自己还在浑身瑟瑟,没有从惊惧中缓过来。
轻狂知道他们奈何不了那种东西,也没有责怪他们。
她认为人对自己所不能掌控的东西存在恐惧之心,那是正常的。
牢头不厌其烦的在旁边请求了N遍,让皇后不要进去。
可是轻狂却淡淡一笑道:“没事!有飞燕侍卫保护,不会有事的!”
“可是,娘娘,哪里面的东西可能是……”牢头的话还没有说完,轻狂已经带着飞燕踏进了那座纯用石头建造的半地下的牢房中。
这座天牢,即使在白天同样阴暗无光,阴森之极。
当轻狂和飞燕来到昨夜曾经关押过夏如雪的那个石牢,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堆柴草铺,及其柴草中凝固的紫黑的血迹。
轻狂叫飞燕打开牢门,举着一只火把进入里面,俯身仔细看时,却见那柴草间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闪着黝黑的光。
她用脚拨开一看,竟然是一个沾满血迹的半尺上的木雕,上面大概是什么,已经不清楚了。
可是想到这东西一定不是夏如雪的,应该是什么犯人带进来的东西,不知为何竟然落在这里。
突然她的目光在地上凝住了,久久地看着地面不动,飞燕奇怪的问道:“怎么回事?”
轻狂低声道:“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飞燕低头看时,果然见到许多凌乱的脚印之外,还有一条清晰的长长拖痕。
轻狂的眼睛顺着这条拖痕,看向了对面的男牢。
奇怪的是,里面据说在发疯的十几个人,都安静的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血腥气,让轻狂顿时警觉起来。
很明显,她认为昨夜那些男犯人很可能强奸了夏如雪。
而且不是一个人,只是不晓得那几根粗壮之极的木桩,他们怎么逾越过来的,而且束缚他们的脚镣和枷锁都到哪里去了。
这让她不得不考虑那些非自然因素。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间牢房中,她就觉得背后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而且那眼光中都是敌意与杀气。
走出这间牢房,推门走到了对面的男牢中,里面的情形让她顿时俯身作呕起来。
飞燕急忙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扶住她关切的说道:“若是受不了就先出去,让我自己察看这些尸体好了!”
轻狂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刚进来还不习惯,适应了就好了!”
飞燕点了点头,毕竟是不放心,便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虽然轻狂还没有给他什么承诺,但是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人。自然一心一意的维护她,爱护她。
轻狂知道他的心意,只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一直闲不下来,希望日后有了时间,再好好安排他。
这间牢房之中的那些男人之所以都仰卧不动,是因为他们全部死了,而且死得十分蹊跷也十分恶心。
各个衣衫破烂不能遮体,下身一律都是血肉模糊,又各个胸腹破开,露出里面的脏器,有的人甚至将自己的肠子抓在手里,扯得到处都是。
这幕情形让轻狂突然想起RB武士自杀时的剖腹。
“丫的,老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勇气的惨烈自杀情景!”轻狂缓过一口气来,压下那想把胃汁都吐出来的强烈的恶心感。
“他们是自杀?”飞燕盯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难以置信地问道,心里想不通,这些人对自己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让他们如此凌虐自己的身体。
“若是互杀,尸体应该倒在一起才对!你看他们的手各个都血淋淋的,手中抓着的都是自己体内的器官!”轻狂指着那个握着自己肝脏的尸体说道。
“就算他们想死的心意坚如磐石,但是那种破开自己胸腹的痛苦也不会让他们能做到这些的!”飞燕皱着眉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就证明这里有东西在控制他们的精神和意志!”轻狂游目四望着思忖道。
“什么东西?”飞燕有点震撼了,其实他心里也隐隐有所感觉,知道那会是什么东西,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鬼!”轻狂冷冷说出了一个字,飞燕立即感到全身肌肤汗毛直竖起来,连血管中的血都仿佛冰凉了。
“鬼?那……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等谛听来了再处理这里的事情!”飞燕急忙说道,其实并不是他自己害怕,而是担心轻狂而已。
他不惧怕任何高手,也不怕与任何高手以命相搏,而是对于对付鬼魂他还真没有过经验,也不知这种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是什么状况,该如何对付。
“走不掉了!她已经盯上我们了!”轻狂轻轻皱了一下眉,觉得那双隐藏在周围的眼睛,越来越近了。
……
清早的丛林之中晨曦醉人,一阵悠然的琴声从不知何处响起来,淙淙铮铮的流淌在周围的空气中,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动听。那纯粹是一种天籁之音,没有任何尘俗的芜杂,不受人间琐事的浸染。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突然从地下浮现出来,摇曳着一身绣着金丝的黑袍,飘逸的走进晨光熹微的松林中。
在他后面又出现一个样子有些疲惫的白衣人,默默跟在那人后面。
两人循着那叮咚的琴声,悄然走到一眼冰潭前面,在清澈的潭水边站定,黑衣王者悠闲的负手侧耳听着那水中发出来的琴声,白衣男子双眉紧锁着,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担忧着什么。
那琴声并没有因为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终止,相反更加气韵悠长,悠扬动听。乐曲并不深奥,只是蕴含着世间最单纯的一种逍遥无忧的恬淡快乐。
黑衣人戴着王冠,穿着黑色金丝彩绣的龙袍,一身王者的气派。但是此刻他的神态却很悠闲,如同一个没有任何琐事缠身的闲云野鹤。
他来这里的目的,仿佛只是因为受了琴声的召唤,来特意听琴的,再没有其他别的目的。
白衣人则根本一刻不能平静,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的在折磨他。
“谛听,这么好的乐曲你居然无心欣赏,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女人!”黑衣王者漠然问了一声。
那白衣人就是神兽谛听,而他这次是奉冥帝的召唤而来到这里的。心里一直牵挂这轻狂,刚才他深深的感应到她会陷入危险中,所以没法平静下来。
“放心!现在三界中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接近她!”冥帝轻轻叹了一句,他知道若不说出这句话,谛听随时都可能丢下自己这个冥帝,跑回那个莫轻狂身边去。
听了冥帝这句话,谛听总算神色轻松了一些,只是他的心仍然不在这里。对此冥帝也没有办法,于是不在理睬他专心去听潭水中的琴声了。
一曲终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水中显露出来,他盘膝坐在水面上,面前放着一张古琴。那人抬眸看到对面的冥帝和谛听时,却不感到丝毫的惊讶。
只是一挥衣袖,将面前的瑶琴缩小收入袖中,淡淡的笑道:“冥帝陛下,神兽大人,好久不见了!”
“闲云仙人,好久不见了!”冥帝九夜淡淡笑道。
谛听也随着冥帝向闲云仙人笑着点点头,算是见礼。
然后三人便默然的对视而笑,犹如隔年不见的老友,那深厚的友情全部都在浅淡的笑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