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过,那个如神抵一般的男人,最后是被病痛折磨成这样,一个月以来,因为化疗,体重剧减,脸庞瘦的轮廓如刀锋一般,每次化疗之后,全身都是冷汗,他是全靠着舒凝还有舒宝贝给他的意志才能挨过一次次化疗。
如果没有,别说外人,就连穆厉延自己都觉得,他受不了了。
脑部肿瘤因为之前耽搁了一些时日,已经恶化,本来可以靠着做手术来治疗,目前只能先靠着化疗稳定病情,如果病情不稳,这手术还不敢做,毕竟是脑袋上动刀子。
就算最后手术了,后期还要配合放化疗,中药治疗。
现在脑瘤已经不像以前谈虎色变,但这么折磨人,也实在让人难受。
穆娉婷发现舒凝打电话已经是在十几分钟后了,之前她的手机一直是静音,看见舒凝几个未接来电,她拿着手机走远了一点重拨了回去。
舒凝很焦急,看到来电立马就接了,语气焦虑而惊慌:“娉婷,你二叔到底怎么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从舒凝的语气中,穆娉婷听出了一些信息,那就是舒凝有可能知道了什么,或者是一种猜测。
穆厉延当初为了逼舒凝离开,能狠下如此的心,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穆厉延,她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舒凝。
这个时候,她想穆厉延最想见的是舒凝,最害怕见的也是舒凝。
穆娉婷尽量平稳情绪,带着轻松的语气笑说:“舒美女,我跟二叔在美国呢,二叔他没什么啊,就是国内那一群庸医,医治不好二叔的眼睛,我们就来国外看看。”
“真的只是这样?”
尽管穆娉婷已经极力平稳的语调,舒凝还是听出一丝不同,那是哭过后才会有的沙哑。
穆娉婷捂着唇,仰望着天空,将泪水逼回去,缓了一会儿才笑道:“就是这样,舒美女你就别担心了,如果眼睛好了,我第一个打电话告诉你,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二叔他在叫我了,等我们回来吧。”
舒凝还想再问,穆娉婷已经挂断了电话,反常的行为让她心里更加确定穆厉延是真的出事了,不止是眼睛这么简单。
挂了电话的穆娉婷在原地蹲了下来,完全不要形象的放声大哭,直到辜磊走过来,告诉她穆厉延醒了,她才立马擦了眼泪冲进病房。
刚醒过来的穆厉延很是虚弱,脸色也并不好,因为用了镇痛剂,身体才不会因为疼痛而不断轻微发颤,看到辜磊跟穆娉婷两人,动了动唇嘴,声音沙哑:“你爸来了没有?”
这是穆厉延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穆娉婷知道穆厉延还惦记着公司,惦记着跟曲氏暗地里较劲,惦记着为他的孩子报仇。
穆娉婷哽咽着声音说:“我爸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二叔,你就别管那些了,等养好了身子,直接揍死曲韦恩那王八蛋。”
辜磊也愤愤地说:“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回去做了那小子,保证悄无声息的。”
如果穆厉延真要这么做,也等不到辜磊来说这句话。
穆厉延很累,说句话都吃力,眼皮又要合上去,穆娉婷犹豫着说:“二叔,刚才舒美女来电话了,她好像隐约知道了你的事,不过刚才我没告诉她,二叔,要不我打电话让舒美女跟舒宝贝过来陪你怎么样?”
“不要。”这两个字穆厉延说的无比坚决,他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想让舒凝看见。
可说完这两个字,穆厉延已经是一阵剧烈咳嗽,胸膛剧烈起伏着,见穆厉延手捂着胸口,辜磊已经知道他这是要呕吐了,立马拿过一旁的垃圾桶,一面接着,一面顺着穆厉延的背。
化疗后呕吐是基本反应,有时是头疼,晕眩,甚至是睡着都能痛醒。
看着如此狼狈而瘦的脱形的穆厉延,眼泪从穆娉婷的眼眶里啪嗒啪嗒掉下来,她慌乱去拿纸巾拿水。
好一会儿穆厉延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些,辜磊将呕吐物拿了出去,穆娉婷为其擦嘴喝水。
被穆娉婷突然挂断电话的舒凝心里很是不安,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刺一刺的,她捂了捂心口,好一会儿这症状才缓解。
对于穆厉延到底什么情况,穆娉婷那边不说,她也没法找人问,也更不知道此刻穆厉延跟穆娉婷具体是在美国哪里,她除了焦急,毫无办法。
脑子忽然闪过什么,若说还有人知道,那应该就是樱赫。
想到这里,舒凝急匆匆往公司外跑,在等电梯时,曲韦恩找过来,温笑道:“小凝,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我没时间。”舒凝心里焦急,也没了好脸色,冷着声拒绝。
曲韦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舒凝,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依然笑的如沐春风:“听说解放路那边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味道还不错,位置我已经订好了,晚上八点……”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我没有时间。”舒凝忍不住打断,正好电梯来了,她立马钻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正要合上时,一双手扳着电梯门,然后电梯又打开,曲韦恩走进来:“小凝,神色这么焦急,是在担心穆厉延?”
之前舒凝对他冷,可没有这么直接表露情绪过,能让舒凝失控的,除了穆厉延,他也想不出第二个了。
就在他得知穆厉延身体可能有其它异样时,舒凝忽然如此对他,这自然能让他联想到穆厉延那里。
电梯已经合上,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忍了一个月的舒凝,也不知道是因为穆厉延,还是这狭促的空间,让她心底那些憎恶,愤恨有一丝丝泄露。
“你想多了,刚才我爸打电话过来,说是舒宝贝跟人在幼儿园里打架了,我这才急着赶过去,不会这样也会让曲总如此猜疑?”
“如果不是穆厉延甚好,我这也正好有空,不如一起过去,我也好久没有见宝贝了。”
舒凝凉凉讽刺:“你觉得我会让一个意图害死我儿子的人去见我儿子吗?曲总,我们现在只是上下属关系,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干涉。”
曲韦恩也沉了脸色:“小凝,你好像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两人僵持着,曲韦恩好整以暇的凝视着舒凝,舒凝恶狠狠的瞪着他,直到电梯打开,公司大厅传来一道妇女尖锐的撒泼声:“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你们总经理的岳母娘,把你们总经理给我叫下来,我要问问他把我儿女藏那里去了。”
前台小姐委婉道:“闫夫人,请你别让我们为难,总经理他真不在。”
“什么不在,我看他就是不敢见我,躲着我,今天我不把女儿找到,我就不走了。”闫母强势道:“那个负心汉,白眼狼曲韦恩,我女儿都跟他离婚了,还要来找我女儿,现在我女儿不见了,铁定是曲韦恩干的,你看我今天不把他给撕……”
闫母情
绪激动,如果不是几名前台小姐拦着,还真冲了上去,话没说完,闫母看见电梯处的曲韦恩,立刻就冲了过去:“曲韦恩,你把我丹丹弄哪里去了?快给我交出来,今天你要是不交人,我就跟你没完,别以为闫家好欺负。”
闫母过来就一把抓着曲韦恩的手臂,让他把闫丹交出来,曲韦恩眸底一片阴鹜之色,甩开了闫母,冷声道:“我跟闫丹已经离婚了,你来找我要什么人,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
闫母差点有些没站稳,踉跄了两步,指着曲韦恩,因为气愤手指颤抖着,怒道:“曲韦恩,你还是不是人,你连我都动手,当初丹丹嫁给你的时候,我就该阻拦着,她嫁给你不过几个月,孩子亲手被你给打没了,最后为了这个女人你要跟丹丹离婚,就让她吃下致幻药,让她精神失常,你好歹毒的心啊,你还我丹丹,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告你,抓你去坐牢。”
闫母的话一出,大厅里静的是针落可闻,前台人员,保安,还有从电梯走出来的公司高层人物,自然也有曲父曲母。
曲家二老脸色都变了,曲母最先过来维护着曲韦恩:“我说亲家母,这孩子们离婚了,也不必要闹的这么难看,丹丹当初是自己没保住孩子,也是因为失去孩子才会精神有些问题,这些怎么能怪在外面韦恩的头上。”
舒凝站在外侧,她看了眼曲韦恩,自从上次闫丹在医院出现,见到曲韦恩后急匆匆就离开了,她再也没见过闫丹,如今闫母亲自来找曲韦恩要人,不会这么无缘无故。
难道曲韦恩真的如此丧心病狂,还要折磨闫丹?
想到当初曲韦恩说过不会轻易放过闫丹的话,舒凝觉得不寒而栗。
可这时她管不了这些,趁着人多,悄悄从后面溜走了,她要找樱赫,就得先打电话给曲潇潇。
这个时候她才顾忌不了两人之间有什么摩擦,直接给曲潇潇打了电话,问了樱赫的号码,然后再继续打过去。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樱赫根本不知道穆厉延什么事,就连穆厉延去了国外医治眼睛,他也不知道。
找不到人问,舒凝又跑去了穆氏,穆振不在公司,问了帆姐,说是去出差了,舒凝自然不会信这是巧合,她认定穆振是去了美国。
没有地方得知穆厉延的情况,帆姐也只知道穆厉延去了国外医治眼睛,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具体位置也不知道。
有时候得不到确切答案,就越叫人心慌,接下来几天舒凝都是恍惚的,每天至少给穆娉婷打几个电话,却没人再接。
这天她给曲韦恩送一份文件,办公室里没人,这几天她也没怎么睡好,脸色不怎么好,她不想遇见曲韦恩,准备放下文件就走,曲韦恩办公桌的电话却忽然响了。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很是突兀,甚至让她吓了一跳。
一般能打进曲韦恩办公室的电话,都很重要,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的,她走过去接了,对方因为接电话的时间有点长,语气有些不好。
“曲总,我就问你要个二十万,至于这么躲着吗?能得到你这办公室的电话,还真是不容易,我这也是手头上实在有点紧才来向曲总开口,如果曲总不舍得,我介意去找舒凝要,我想她很乐意给钱。”
这声音,舒凝不会忘记,是李叔,面粉厂的李叔。
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找曲韦恩要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