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光做了个梦。
梦中的他，家庭幸福美满，父亲虽然一如既往的严肃，但却始终以他为傲，母亲总是会瞒着父亲偷偷塞给他零花钱，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妈妈爱你，道场中的师兄弟们以他为首，他成为了闻名于世的武道天才，万众瞩目。
不会被父亲视作不存在的人一样漠视，母亲也还活着，也不会总被当成那个去了内环城的天才哥哥的陪衬，也没有在道场里屡遭羞辱忍不住逃跑的经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
梦中的父亲似乎正在对着他说着什么，裴有光努力想要听清楚，但却始终听不到。
父亲说了很多遍，似乎不耐烦了，一巴掌对着他扇了过来。
“啪！”
裴有光醒来，感觉自己右脸颊火辣辣的。
“喂。”
薛璟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已经睁开双眼但还有点迷糊的裴有光，又扇了他一巴掌，啪，左右脸掌印对称。
“裴有光是吧，你有事找我？什么事，说吧。”
薛璟开口道，语气清冷。
裴有光：“……”
清醒过来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裴有光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讪笑：
“没…没事了。”
薛璟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不过你没事了，我倒是找你有点事。”
裴有光摸了摸凹陷进脸部的鼻子，痛到直吸冷气，但听到薛璟的话，他连忙道：“您说，您说。”
他并不是个硬气的人，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欺负，早就学会了低三下四忍气吞声。
虽然进了附中后作威作福惯了，险些忘记了过去，但现在成功被薛璟两巴掌唤醒了肌肉记忆。
他没有再拿出家里的背景扯虎皮威胁，附中里的学生都知道他有背景，薛璟既然敢揍他，就说明不怕。
不管是有依仗的不怕，还是单纯的胆子大，反正现在他是栽了。
只能认怂。
薛璟居高临下，问道：“听说你杀过人？还欺负过女同学？”
裴有光讪笑道：“没有，没有，都是谣言。”
“那上学期有个女生转学了是怎么回事？”
“……我是有在追她，但真没做过那种事，那位女同学是自己太害怕才转学的，要是真做了，学校也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开除我。”
说到这，裴有光瞧了眼身边躺倒的众小弟，犹豫了会儿，小声道：“您别说出去，我现在还是个处男。”
薛璟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我不想听见这种没卵用的情报。”
裴有光捂着侧脸：“是……”
“既然没有过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澄清？”
“澄清不一定有用，而且……有这样的传言在，同学们都很怕我……我觉得很酷……”
薛璟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无语道：“你脑残是吧，强尖犯的名声往自己身上揽？”
裴有光不敢顶嘴：“您说的是。”
“以后老老实实当个好学生，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回去写张检讨，把自己做过的事和没做过的事都写清楚，明天早读时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诵十遍，让你小弟把视频拍下，过后我要检查。”
裴有光为难道：“啊这……”
啪——
裴有光一手捂着侧脸，另一只手连连摆手：“我回去就写。”
薛璟嗯了一声，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打墙的那一拳威力挺大的，怎么回事？”
裴有光老实回答：“我练过武，刚才那一拳，我用了‘劲力’。”
薛璟好奇道：“劲力？是类似武侠小说里面内力一样的东西？”
裴有光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劲力，也可以叫做内劲……不是什么超自然能量，是一种运用肉体力量的方法，通过调动自身的肌肉，筋骨，血液，呼吸等等，互相配合，将肉体本就拥有的潜力榨出来的技巧，就是‘劲力’。”
裴有光回忆着道场里的老师傅教过的话，解释道。
“用科学点的说法，‘劲力’的本质是动能，身体内部各个器官互相配合运动，积蓄动能，再通过‘招式’将积蓄的动能打出体外，威力比起普通的拳脚要大得多。”
“我听说有些厉害的武道家对劲力的运用非常夸张，甚至能以血肉之躯一拳打穿坦克的装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薛璟捏了捏下巴，没有说话。
裴有光见状，立刻懂了，连忙道：“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虽然我也只懂得一点基础运劲……”
薛璟见他如此上道，拍了拍他肩膀，神色柔和了一点：“那就麻烦你了。”
裴有光小心翼翼道：“哪里哪里，不过写检讨在班级里朗诵这事儿……能不能免了。”
薛璟想了想，说道：“不能，不过就不用读十遍了，一遍就行。”
“……”裴有光觉得十遍和一遍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威严’尽失，哪有这样子让步的，不过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干笑道：“我谢谢您。”
“好了。”薛璟站起身来。
“事情就这样，下午或者明天我有空就去找你学‘劲力’，以后好好读书，做个正经学生，可别让我听见你又欺负谁了。”
裴有光：“都听您的。”
……
等到薛璟离开了暗巷，周围躺在地上装晕的小弟们才缓缓起身，敲了敲脑袋，痛吟出声，全都一副刚刚才醒过来的样子。
“诶，裴哥，那个薛……薛学长人呢？”
裴有光坐起身来，摸了摸校服口袋，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想点上一根，又觉得没那兴致，叹了口气。
“以后都要叫他璟哥。”
众小弟们面面相觑，只能应是。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裴有光目露沉思：‘他没有练过武，但却有这种身体素质……应当算得上道场老师说的好根骨了……’
‘和大哥一样……’
不知道是被打服了还是什么，裴有光有种直觉，薛璟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脑子里闪过‘抱大腿’‘从龙之功’之类的词，但眼界与认知的界限，让他一时之间无法理清其中的利弊。
良久，他摇了摇头。
“算了不想了，总之，和他搞好关系就对了！”
裴有光决定顺从自己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