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残忍

有时一个人心中若有执念,便是很难说通。

若是和玄无奇说别的,他可能未必能真正知错。

但在漆黑夜色中看不出表情的断天涯说的那一句接受责罚,会耽误修行,却是直指玄无奇本心。

即便真是将洛北视为对手,修道亦非一日之间的胜败。

“修道之人,按理后来修行皆靠自身,为何又要结门结派,定下许多门规律例,受人限制,只是为了术法传承么?”

一通而百通,玄无奇瞬间便真正知错,但第一次违反律例的玄无奇,这天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这样一个让他有些想不通的问题。

“玄无奇不理师长教训,弃同门独自于危险之中,违反门规,念初犯,面壁十日。”

蜀山共有一千四百二十峰,其中二百六十四座无蜀山门人居住,三百八十二座无路相通,三十二座禁地,戈离群峰新入门人弟子,平日能涉足的,唯有十六座。

“蜀山弟子,不可残害同门….不可恃强凌弱…不可结交妖魔…。”

玄无奇引得明浩震怒之后,接下来一日明浩神色都是比平日严厉数倍,洛北等一众弟子这一日的功课,便也是读了一天的蜀山律例。

“我罗浮与之相比,便是没有这些繁文缛节。”

而心思单纯的洛北心中除了这一个念头之外,便也没有其它多余想法。

“明浩师叔人呢?”

“这个是谁?”

“看他脸上那道伤疤。”

“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再过了一日,等洛北和采菽打完一遍筑基拳法之后,却现教导他们修行的人已然换了。出现在洛北面前的不再是略微矮胖的明浩,而是一个头有些焦黄,身穿墨绿色长衫,看上去三十多岁,神情很是严厉的男子。

而最吸引洛北等人目光的是这人的左脸上有一条恐怖的伤痕,就好像左脸上的血肉被什么法宝炸掉了大半,又重新生长出来的一样,看上去说不出的惊心。而他的左眼亦是非常的古怪,漆黑的瞳孔似乎比右眼大出一倍,他的目光冷冷的从洛北等人身上扫过,众人便都觉得心中有些毛般的感觉。

“我叫丹凌生,你们可喊我师叔。”

这个头有些焦黄、脸上着恐怖伤疤的高瘦男子站在养心殿的讲台前,对着纷纷坐回黄色的草席的洛北等人说道。

“原来他就是丹凌生。”

“你知道他?”洛北此刻就坐在采菽的身边,听到了采菽那一声嘀咕。

“他是冰竹筠的三弟子,据说嫉恶如仇,出手狠辣,曾经一个人除掉了一个修炼邪门功法的门派,脸上那疤痕据说就是和对手斗法的时候留下的。”采菽轻声的回答洛北。

“那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主修的不是飞剑,是其它的道法,他的左眼据说是修了那法诀才会那样,应该有什么特别功用,这我也不知道。”采菽依旧小声的回答。

“这几日,便由我来教你们修行。”就在这个时候,丹凌生突然冷冷的看了一眼采菽和洛北,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一般,采菽和洛北都感觉浑身一冷,这个时候丹凌生已然接着说了下去。他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但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们能够坐在这里都是因为天资比一般人来得高绝,但不要以为到了满眼都是法宝飞剑的蜀山,便一定可以有所成就,我并不奢求每个人都能明白修道并不等于修炼法术,我只求你们不要像我以前教过的那一帮蠢材一样的愚蠢就行。”

听了这几句话,整个养心殿中更加的安静,紫玄谷等人都是坐得直直的,好像是要向他证明,自己绝对不是蠢材。

“洛北。”这个时候丹凌生突然把洛北喊了起来,“据说前日你采集完了五种草药?”

洛北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采菽,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是的,丹凌生师叔。”

“你知道如果不加入鎏丹木,光是将荸荔果和细莘叶放在一起炼制,会炼出什么?”

“我不知道。”洛北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采菽,采菽也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次她也是不知道。

“那将鎏丹木和细莘叶一起炼制呢?”

“我不知道。”洛北又摇了摇头。

“所以天资高也不过如此。”丹凌生嗤的一笑,他也没有管洛北,左手忽的动了动,一株高约三尺,枝叶是翠绿色,却开着黑色花朵的奇异植物的幻像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今天所有的人再去天烛峰,未找齐先前五种草药的便将那五种草药找齐,已经找齐了五种草药的,便去将这一株毒箭兰找到。我再会给你们一人一张飞焰符,不过你们已然去过一次天烛峰,所以这次你们不再是两人一组,是要独自进山寻找,所以你们要自己留意点,如果遇到危险而未来得及出飞焰符,可别怪我。”

顿了顿之后,丹凌生又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毫无感情的说道:“你们昨日已经熟读蜀山戒律,和上次一样,这次我依旧以飞焰符为令,见到飞焰符而不立即回程的,便可以不用留在蜀山了!”

“不用留在蜀山,这便是说,要逐出师门?!”洛北等人全部忍不住抬头看着丹凌生,但看着丹凌生脸色深沉的样子,一伙人便都在心中觉得,这严厉的丹凌生绝对不是虚假的恐吓。

“洛北”,在天烛峰的铁索桥头,洛北突然又被让他们这些新入弟子都有些心虚的丹凌生单独喊住。“你和蔺杭的关系似乎不错吧。”

不知道丹凌生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的洛北有些愕然,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蔺杭师兄对我多有照顾,怎么了,师叔。”

丹凌生看了一眼洛北,“蔺杭还没找到细莘叶,那你为何不告诉他,你们找到细莘叶的地方?”

“丹凌生师叔怎么知道我们在哪找到细莘叶的?他怎么知道我们找到的那处山崖上还有好几株?”

洛北心中冒起了那样的念头,略一迟疑,丹凌生便又冷笑道:“洛北,世间有句俗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这是在蜀山,你们和惊神弟子都交过手了,难道还想别人不知道么?不过我现在不是来追究这点,我只是看你刚刚和蔺杭走在一起,似乎有些犹豫,想必是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但你最终未说,我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个地方的山石有些松动,比较危险。”洛北回答冷冷的看着他的丹凌生,“他的腿脚不便,丹凌生师叔此次你又是让我们单独入山,我怕我告诉他了,他去那个地方反而会遭遇不测,想着可能我不告诉他那个地方,他去别的地方亦会找到,所以没有告诉他。”

“原来是如此么?”丹凌生冷冷的伫立在铁索旁,看着洛北步入密林的身影,“洛北,希望你是语出由心。”

“不知道采菽一个人会不会有些害怕。应该不会的,她似乎已经修行过道法,比我们要厉害多了。”

“上次一路好像也未曾见到丹凌生师叔这次要我们找的毒箭兰,不如换个方向寻找。”

洛北一边这么想着,手中紧捏着一张飞焰符。上次他一张飞焰符没有动用,这次丹凌生又了一张,所以现在他身上一共倒是有两张飞焰符,一张乙木青雷符,还有分给了蔺杭几张之后,剩余的三张神行符。

天烛峰占地极广,以上次相反的方向走了三四里之后,洛北便现了一片山鸟聚集的树林。这片树林之中的大树种类颇杂,以洛北的眼光,也只认得其中的两三种。当洛北进入这片树林之中时,无数的飞鸟受惊飞起,漫天的鸟羽纷纷落下。

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鸟粪,枝桠上,灌木丛中也界是鸟巢,其中还有很多黄嘴白毛的幼鸟在嗷嗷待哺。等洛北穿过这片树林之后,这片树林才慢慢恢复宁静。

再往前走,山林显得更为蛮荒,无数粗大的藤蔓盘根错节,洛北走得越小心。

因为在罗浮呆过许久的洛北很清楚蛮荒丛林的规则,这些普通山鸟的聚集地,按理来说也必定为一些食鸟的蛇兽觊觎,但这片树林附近却偏偏没有蛇兽的踪迹,一般来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附近有那些蛇兽更加畏惧的猛兽猛禽存在。

“鎏丹木”

“荸荔果”

一路前行,那毒箭兰似是比别的药草稀少得多,直到日已西斜,天色渐暗,估摸离丹凌生施放飞焰符的时间最多只有大半个时辰之时,洛北接连现了几株之前要寻找的药草,但是却一直都未现他要寻找的毒箭兰。

“看来今日或许只有空手而回了。”

眼看时间不多,洛北亦不敢深入,只有沿着自己所做记号,慢慢的返回,沿途再仔细寻找。蓦的,他现了一株开着黑色花朵的植物。“叶子好像不像,不是毒箭兰。”可让他有些沮丧的是,将这株植物小心拔起,拿到眼前之后,洛北却现这株植物的枝叶形状却又和毒箭兰不符。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毒箭兰?”就在此时,一声阴测测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是丹凌生老鬼让你们来找这个的吧?”

洛北大惊回头,一眼看到,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全身笼在黑色长袍之中的干瘦男子,而这名男子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白骨面具,看不出他的年龄、面目,诡异、阴森的气息迎面而来。而他的手中,除了捏着一株枝叶翠绿,开着黑色花朵的毒箭兰之外,还有一窜白色的念珠。而这白色的念珠,细看之下,竟然似乎是一节节人的指骨“能够身处蜀山天烛峰之内的,应该只有蜀山中人,但是这人衣着诡异,观之阴森恐怖,口称丹凌生为老鬼,却又截然不像是蜀山门人,看他的神色,好像也不怀好意。”

洛北心中瞬间泛起这样的念头。

“你是何人?”

洛北随即不自觉的身体一紧,问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袍怪客。

“我是何人?”黑袍怪客蓦然一阵厉声怪笑,“我是何人,那丹凌生老鬼便最是清楚不过了。他脸上的那伤疤,便是中了我的五毒雷光箭留下的。”

“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必是有所图谋!”

洛北闻言,浑身的汗毛都为之一竖,没有任何的迟疑,洛北一口便向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咬去。

洛北这行事,可以说是极其的勇敢果决。

凭着直觉,洛北便知道此人绝对不是自己所能应付,故没有任何迟疑,随即施放飞焰符。

“飞焰符?”

但那脸带白骨面具的黑袍怪客只是一声冷笑,一道绿莹莹的绿线瞬间射中洛北,洛北只觉得胸口一冷,浑身便僵住,无法动弹。

“年纪虽小,见机倒快,要是我出手稍慢,倒是有不小麻烦。”黑袍怪客上前两步,闪着绿光的眼睛盯着洛北一顿猛看。

“你到底是何人?”洛北虽然身不能动,但却尚可说话,叫出了声。

“根骨奇佳,处变不惊,的确好资质,只可惜成了蜀山弟子。”黑袍怪客的目光忽的从洛北的身上停留到了他腰间挂着的布袋上,“说与你听也无妨,我便是冀望山北阴门的鹿余。”

“冀望山北阴门,鹿余?”洛北看着黑袍怪客,问道:“你潜伏蜀山之中,又将我制住,到底想做什么?”

黑袍怪客鹿余一时却不回答洛北的话,一伸手将洛北腰间的布袋抓在手中,打开,“祝余草、刺桐、荸荔果、鎏丹木、细莘叶”却是一件件将洛北布袋中药草的名称全部报了出来,报完这些药草名称之后,鹿余才抬眼看着洛北,眼中寒芒闪动,“我到这蜀山,只为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

“报什么仇?”浑身笼在黑袍之中的鹿余顿足冷笑,“丹凌生灭我北阴门满门,我北阴门一百余人,只剩下我一人,你说我要报什么仇?”

洛北问道:“你是想杀些蜀山弟子报仇?”

“我做事一向恩怨分明,我北阴门与蜀山,与丹凌生有仇,却也不能对付你这种刚刚入门,连蜀山正式弟子都算不上的孩童。我要对付的,只是丹凌生一人而已。”鹿余看了洛北一眼,“我让你活动自如,你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洛北只觉得手脚有些麻,已经可以动作。

还未开口,鹿余忽又冷冷撇了洛北一眼,“丹凌生有没有讲过,为何要你们采集这些药草?”

洛北摇了摇头。

他是的确不知。

“那我来告诉你吧。”鹿余将祝余草等五种药草,全部抓在左手之中,右手连连施展印诀,洛北和他之间竟然是突然凭空出现一个直径三尺来长的火团,白色微蓝,热力惊人,洛北只觉得自己的头都似乎被炙得要焦了,不自觉的退了两步,那极其炙热的感觉才稍有减轻。

鹿余左手连动,又一一将鎏丹木等五种药草,连他手中那一株枝叶翠绿,却结出黑色花朵的毒箭兰也投入了漂浮在洛北和他身前的那个火团之中。

“噗!噗!噗!噗!”

六种药草每一种投进去,都是顿时气化成一团团颜色各异的气团,但令人惊奇的是,那白色微蓝的火团外围却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束缚,这六种颜色各异的气团却挥不出,就在火团之中绞缠,慢慢融合。

“这是你们蜀山以前和峨嵋派学来的法子。你们蜀山弟子筑基修行之时,锤炼筋骨,便是靠筑基拳法,然后以丹药为辅,加快进度。你们自己寻找的这些药草,便是用来炼制辅助丹药。寻找丹药的过程可磨练心性,锻炼意志,炼出的丹药又起辅助作用,倒是可谓一举两得。”

“像你这五种草药,加上这略微稀少的毒箭兰,加在一起炼制,便可练出一颗紫宫丸,服下便可辟谷三日,通气活血,排除一些体内病气、杂质。”

鹿余说着,洛北便看到那六种颜色不同的气团慢慢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紫色胶状物,在火团之中不停的改变形状,越来越小,显是越来越精纯。

“没有丹炉,这样亦能炼丹?”洛北的脸上,不由得布满了惊奇的神色。

“我北阴门主修外丹大道,这炼丹手段,自然非你们蜀山所能相比。”鹿余似是看出了洛北心中所想,冷冷的解释,“不过我这悬空炉火的手段,也只能炼制一些方子简单的丹药,绝大多数丹药对火候、时间,甚至炼制丹炉,盛放用具都有要求,却是无法炼制。”

“原来炼制丹药,也有这么深奥的道理。”洛北一时倒是被鹿余所说的话所吸引,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外丹、内丹,只是功法不同,修到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鹿余看着那团慢慢凝结成丹的紫色胶状物,冷冷笑道:“这炼丹道理,当然亦是深奥,复杂。就以这几株药草为例,若是少了一味鎏丹木,炼出的丹药便无任何功效,若是少了这味毒箭兰,无法中和几种虎狼药性,吃下之后便会上腹下泻,虽不至死,大病一场,却是少不了的。便是炼丹时,投入药草顺序不同,便亦同样对药性有着极大影响。”

冷笑声中,洛北突然看到鹿余手中又多了一朵血红色的奇花。

这朵血红色的花朵大如碗口,有七瓣花瓣,靠近花芯处泛出黑色,花芯却是透出紫色。

气味芬芳浓郁,但一吸入鼻,洛北便觉有些头脑有些昏。

“这又是什么药草?”

“这是丹毒花。”鹿余将这朵血红色奇花也丢入火团之中,“这丹毒花,可是又比毒箭兰要稀少百倍,找来可是不易,这可便宜了丹凌生那老鬼了。”

“便宜丹凌生师叔,什么意思?”

洛北只觉得鹿余话外有音,顿时抬起了头,目光紧紧的盯住了鹿余。

“哈哈哈哈!”鹿余蓦然狂笑,血红色的丹毒花瞬间气化,红色的气团一融入紫色胶状物之中,那紫色的胶状物便变成了暗紫红色,“那六味药草炼出的,便是寻常不过的紫宫丸,但只要加这一味丹毒花,炼出的却是一味绝世剧毒,寻常人触之即死,不过像丹凌生那种修为,应该还能坚持片刻。这味剧毒,我北阴门命名为绝户丹毒。”

狂笑声中,鹿余左手又飞快丢出一团白色蜡油,这团白色蜡油到了火团边缘,便即融化,而此时那团暗紫红色胶团亦已凝练,缩小为拇指大小一丸丹药,鹿余双手虚空一弹,火团凭空消失,暗紫色丹药正好落入白色蜡油团中,为蜡油密封。

“我做事恩怨分明,丹凌生灭我满门,我便用我北阴门绝户丹毒对付他。”前后不过两炷香时间便已完成这丸丹药炼制的鹿余,盯着洛北,“我亦不为难你,你只要将我这一丸丹药交给丹凌生,说是故人给他的就好了。”

“你让我帮你投毒?”洛北此刻终于明白鹿余是何主意,马上重重摇头,“此事绝无可能!”

“你可想好?”鹿余眼中暴出阴冷绿芒,附近方圆数十丈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我在你面前暴露行藏,你也应该知道拒绝我是何后果,我也明白你是蜀山弟子,但我也不会让你白白为我做事。”

鹿余捏着白骨念珠的右手从黑袍之中缓缓伸出,将一卷黑色的皮质典籍递到洛北的面前,“这是我北阴门的北阴丹诀。其中有各种丹药的炼制方法,从最粗浅的丹药到最玄奥的丹药都有。你们蜀山一千四百二十峰,光是这天烛峰,便有无数药草,你学我丹诀,自己便可由浅入深,炼制丹药。你们蜀山修炼的是内丹道法,外丹丹药炼制,比起我北阴门却是差了百倍,你若是修炼蜀山内丹法诀,再同时学我丹诀,自己平日炼制丹药服用,内外相辅,进境必定是蜀山第一,我可保证,蜀山弟子,将来谁也比不上你!”

洛北悚然动容。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而若是不答应这鹿余,眼前便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看到洛北似乎犹豫,鹿余更是加重了语气,重重的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刚入蜀山,那丹凌生的性命与你何干。你若是答应我,只要将这丹毒交给他,蜀山最多也以为你被我相欺,也不会为难与你,而你得了我这丹诀,将来成为蜀山第一人,天下也便是屈指可数!”

鹿余似是笃定洛北不会拒绝,但是让他浑身一震的是,他却看到洛北直视着他,摇头重重的拒绝,“此事绝无可能!”

不可否认,洛北在那一瞬间,也觉得那是极大诱惑,亦明白眼下便是生死抉择。

但在此时,回想在洛北脑海之中的,便只有原天衣的一句话,“我罗浮弟子,做事需不违本心!”

虽然进入蜀山为时甚短,但要让洛北去帮忙毒死一个自己的师长,以洛北的本心,却是万万做不出来。

“你真想好了?!”鹿余上前两步,正对洛北,语气冰冷的说道,“你真不愿接受我的条件,将这绝户丹毒交给丹凌生?”

洛北毫不畏惧的点头。

“嗤”的一声,一道红芒射上空中,爆开为数十道灿烂霞光。

看天色与那方向,已是丹凌生在令让所有弟子回去集合。

仰头看了一眼那道霞光,鹿余又冷冷的垂下眼睑,“既然如此,我这一丸丹药也不能白白炼制,我再给你最后一个选择,要么你将这丸丹药带给丹凌生,要么你便将这丸丹药吃了吧!”

“我不会将这丸丹药交给丹凌生师叔的!”洛北直直的看着鹿余,“看你行事便知,丹凌生师叔灭你满门,必定事出有因,你就算今日杀了我,蜀山也必定会为我报仇!”

言语铿锵,骨气铮铮!

此时的洛北,竟然是带了几分原天衣的傲气!

罗浮从未有和人谈条件的规则!

“好!好!好!”

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鹿余,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他便仰起了手,一手抓住洛北,洛北便浑身一僵,动弹不得,然后他便一手将他炼制的绝户丹毒,塞入了洛北的口中!

药丸一入口中,那蜡壳便即碎裂。

丹药入口即化,洛北只觉瞬间一条火辣热线,沿着自己的喉咙直冲腹中。

“吼”的一声,似乎有一团火在洛北身体之中爆开,随着一声遏制不住的惨呼,洛北的口中喷出一团紫黑色气团,在浑身经脉之中疯狂冲击的药力,一下子便将洛北冲得昏死身穿紫色道袍,头用一根玄色的带子随意的扎在脑后的羽若尘,静静的伫立在一面极大的场地之上。

这面方圆数百丈的平整场地的地面竟然似乎全是金铁所铸,闪着幽幽的光泽,让人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金铁特有的那种冰冷、坚硬与厚重。

这里的地势高度差不多正好与云海齐平,以至于整个地面一寸,都漂浮着恍如白色轻纱一般的淡淡雾气。

整个广场上除了静静伫立的羽若尘之外,空无一物。但广场四周,每隔二十丈便有一个巨大方鼎,鼎中燃起淡淡轻烟,味清香而烟淼淼不散。

广场正北是一道百级阶梯,这阶梯同样是金铁所铸,每一级上都有深深的沟槽作为防滑和导水的作用,百级阶梯之上又是一栋主体为朱色的殿宇,一根根巨大的红色朱红色柱子支撑起黑色琉璃飞檐,朱黑相间,朱色为主的殿宇前全部是白色的汉白玉围栏,而这殿宇之后是一个陡峭的峡谷,这殿宇的后半部分便没入峡谷之中,两边陡峭峡谷的映衬下,殿宇宛如蚌壳中的明珠,一道细细的瀑布又从一侧的峡壁喷淋飞下,又为这殿宇平添几分灵动。

这个殿宇虽然没有罗浮山腹中那座巨殿一般恢弘、大气,但看上去却亦是极其精致、华美。

羽若尘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金铁所铸的广场之上,慢慢的和整个蜀山的天地暮色连成了一体,不分彼此。就好像整个人都融入在了周围的天地之中。

天人合一。

浑身上下,看不出有丝毫法力波动的羽若尘,也进入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突然,远处一道红线冲上了天空,散开为数十道红色霞光,那便是丹凌生施放的,召集弟子回去集合的飞焰符。

羽若尘突然微微的抬起了头,望向那道散开的霞光。

这微微一动,羽若尘便从周围的天地之中脱离了出来。

天人合一的境界被打破了。

“原天衣三十年前便已过了我现在的境界,我还是不如他。”静静的看着那道霞光的羽若尘,缓缓的叹了口气。

一道明亮的剑光忽的从天烛峰的方向冲来,远远的落到广场上羽若尘的下。

“师伯!”

一袭黑色长袍,来人对羽若尘行了一礼,却是那脸色一贯冰冷的断天涯。

“你是不是觉得这方法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了些?”羽若尘对着断天涯点了点头,忽然说道。

“师伯你已知道我的来意?”断天涯点了点头,默然道:“人孰无过,他们未经磨练,贪生怕死已属正常,或许给予机会,日后也能成为蜀山中坚。”

“你说这些,当然不错。”羽若尘温和的看着断天涯,又看着为整个暮色笼罩的蜀山,“原天衣陨于昆仑,连敕勒宗都开了大梵天曼陀罗壁,以求自保。昆仑连日又有动作,昨日起广收门徒,又派出上百精锐弟子出世历练,我虽不知为何,但大变已成,我蜀山已身处风口浪尖,非是我们残忍,是天下大势,已令我们不得不如此。”

羽若尘的声音虽然温和平淡,但断天涯却听得出里面充满了杀伐惨烈,断天涯依旧默然不语,但拳头却已忍不住微微捏紧。

“还有些日子,就是认剑大会了。”羽若尘却忽然笑了笑,看着空空荡荡的广场,“到时候这里又会站满我蜀山弟子,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谁会让我们惊喜。”

顿了顿之后,羽若尘又微笑着说道,“每年,我们蜀山都会迎来这样的日子,我只求,每年都可以站在这里,看着这样的日子。”

夜色中,放眼望去,远处的天空,风卷云动。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洛北猛然坐起。

一丝清淡的阳光从漆成玄色的窗棂中透入,竟然已是清晨。

“那个名叫鹿余的黑袍怪客呢?难道是丹凌生师叔他们救了我?”

满心惊疑的洛北看着这个空空如也,只有一条不知道什么草编成的青黄色软席,燃着一盘紫色盘香的房间,推开就在自己眼前的窗户,却是又猛吃了一惊。

窗外,是一片浓浓的云海!

洛北所在的这间屋子,竟然是在一处悬空伸出的绝壁之上!窗外,便是万丈深渊!

“咯吱”一声,洛北推开了这间屋子的门。

门外是一个方圆十丈有余的院子,院子的地面,便是天然平整的整块山石。

院子四围,都是如同洛北所在的这间一般的房间,重重叠叠,一共五层。

四围五重楼宇,一律古朴厚重,正对着一面玄色大门的重楼之上,挂着一个长约四丈的牌匾。

“道法自然”

四个狂草大字,如若破匾飞出。

丹凌生便站在这四面重楼的中间,院子中央。

有着恐怖伤疤的丹凌生的脸看上去依旧是触目惊心,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但是他的双眼之中,却似乎多了一丝温暖的神色。

“采菽?”

洛北推开门,有些愣的看着眼前这片他从未到过的地方之时,他现,自己隔壁的房门也正好在此时推开,和自己一样满脸惊疑神色的采菽,也用同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丹凌生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天烛峰遇到了一名黑袍怪客,他说自己是北阴山的鹿余…。”

就在底楼房间的洛北走了出来,随即问站在他眼前不远处的丹凌生。

但是丹凌生却只是挥了挥手,让洛北不用多言。

洛北和采菽站立在清晨的阳光中,忍不住互望了一眼,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房间门,一个接一个的打开,其中有些还未打开的房间出了一声噩梦般的惊呼。

“蔺杭师兄!”

在走出来的人中,洛北一眼便看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蔺杭,当下便忍不住扯住了蔺杭,偷偷的问,“蔺杭师兄,到底生了什么事?”

“不….不知道…。”蔺杭有些惊疑,又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我在天烛峰,遇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是北阴门的…。”

“什么,你也是遇到了北阴门的?!”

蔺杭的话虽然结巴,但是这句话却有如在听到的洛北和采菽心中,炸开了一个**桶!

“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北忍不住霍然转身,大声的问丹凌生。

这一声声色俱厉,惹得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丹凌生和洛北的身上。

“如果你们不是蠢材的话,到现在也应该想通了吧。”丹凌生只是看了一眼洛北,便垂下眼帘,淡淡说道,“北阴门的人,又怎么能偷偷潜入蜀山。这所谓的北阴门,只是对你们的一次考验。”

“轰”的一声,一片哗然!

洛北放眼望别人脸上的神色,便知道他们也定是和自己一样,遇到了那所谓的北阴门的鹿余。

“那未通过考验的人会如何?”突然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洛北眼光扫及,是脸色同样有些白的凌东山。

“他亦未答应向丹凌生投毒,蔺杭师兄能在这里,显然也是…。”

洛北的脑海中才刚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就听到丹凌生冷冷的说道,“未通过试炼的,从今日开始,便不是蜀山弟子。”

“直接逐出师门!”

洛北的拳头一下子拽紧,此刻人已全部聚集,但是他看到身边连自己在内,总共也就剩下了六人,连紫玄谷都不在其中。

这些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这责罚,是否太重了?”洛北忍不住便看着丹凌生,问道。

“太重?”丹凌生头也不抬,默然道,“为何你们会在这里,他们却不在?昨日你们才熟读蜀山律例,难道不知,凡事贪图利欲,参与残害同门的一切,是蜀山大忌?”

洛北说不出话来。

的确,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丹凌生。但是他的胸口,却忍不住觉得有些空。

因为他也和向羽若尘求情的断天涯一般,恍然觉得,虽然有些人错了,但亦是应该再给他们机会的。

“心怀仁厚,是好事。”

丹凌生的眼光又扫过洛北的脸庞,不带丝毫感**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你们修行久了,有所历练,便会知道,修道,并不是架着剑光随意在天上飞来飞去!蜀山有今日之成就,你们可知道,有多少前辈为之形神俱灭!有时候只是一心之失,便会万劫不复!”

“此次通过试炼者,授《大道直指翠虚诀》,我蜀山剑诀,举世无双,《大道直指翠虚诀》便是根本。”

“你们此次服下的丹丸,不是什么丹毒,而是真正的玉凝丹。玉凝丹那最后一味药草难求,从今日开始希望你们能和面对那鹿余时一般,坚守本心,否则的话,就算习得我蜀山诀法,亦必入歧途!浪费了我蜀山授艺,浪费了我蜀山这一丸丹药!”

“洛北”看着丹凌生从怀中拿出那卷洛北曾在“鹿余”手中见过的黑色皮质典籍,展开上面大道直指翠虚诀的字句,站在洛北身边的采菽忽然轻声的问洛北,“有一天,如果有人像鹿余一般逼你害我,你会答应么?”

洛北怔了怔,随即摇头,“当然不会。”

问他这个问题的途中,一直都未转头看他的采菽的嘴角却在此时荡漾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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