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陶羽瓷重复了一句，有些手足无措。眼睛努力地不往离婚协议书上瞟，一只手不自觉地覆上手腕。
水晶手链冰凉的触感唤回了她的理智，她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不，邵安，我不会同意的。”
“什么？”秦邵安蹙起眉头。
陶羽瓷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我不同意离婚。”
秦邵安冷笑起来，“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陶羽瓷，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我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你。”
“没关系，只要我不签字，这个婚也离不成。”陶羽瓷突然微笑起来，“邵安，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眼睛瞟过纸上的白纸黑字，纤长的手指微微用力，那厚厚的一叠纸，瞬间变成两半。
秦邵安的手不受控制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挟至身前，眼睛里甚至有着狠戾的光，“陶羽瓷，你会后悔的。”
“不，永远不会……”陶羽瓷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毫无怜惜，她的心不住地抽痛，却还是坚定地说，“邵安，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我会等，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抓住她肩膀的那只手瞬间用力，力气大得令陶羽瓷有些吃痛。
她几乎以为他会动手，然而下一秒，秦邵安却把她整个人丢进了沙发里。
“我现在告诉你，陶羽瓷，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可能会有！”秦邵安说完就把她丢在脑后，毫无留恋地走出了家门。
陶羽瓷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打湿了整张脸，而她本人却仿佛毫无察觉，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脆弱得像一个玻璃娃娃，精致却易碎。
陈妈听到吼声，走了出来，小声叫了她一声，“夫人……”
“他会回来的，对不对，陈妈，只要我还在他身边，他就总有回家的一天。”陶羽瓷喃喃地说着，望着手腕上的手链出神。
她始终相信，秦邵安会有回心转意的那天。
如果那一天到来了，她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很难过？
他说过，他需要她！所以，她不能走！她不能离开！
她忍着痛站起来，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纸巾，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个月后是邵安公司的周年庆，明天早点喊我起来，我要去给邵安准备衣服。”
陈妈欲言又止的看着陶羽瓷，最终叹了一口气。
到了这种时候，夫人仍旧装作若无其事，事事为先生着想。
第二天一大早，陶羽瓷强忍着睡意爬起来，眼底一片青色。
昨晚熬到半夜她才好不容易睡过去，梦里全是秦邵安的脸，一会温柔，一会冷漠，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早餐也是草草解决，佣人几次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都忍不住出声提醒，却还是被她敷衍过去。
大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陶羽瓷靓丽的身姿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然而她脸色苍白，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几欲晕倒，眼前全是重影。
“小姐，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好听的男声在陶羽瓷耳边响起。
她回头一望，眼前出现的一张脸却令她停下了脚步，莫名熟悉的面容，在她此时混乱的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又隐去。
她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摇头，望着男人的那张脸，竟然和秦邵安的脸融和起来，果然是没睡好，“谢谢，真没事……”
话音还没落，突然脚一软，险些整个人栽倒在地。
“诶！”男人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好，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陶羽瓷头晕目眩，也顾不得再逞强。
等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模样，竟觉得有股熟悉感。
这个男人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饶是她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也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就谢谢你了。”
陶羽瓷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象征死亡的白色。不时传来的哭泣声，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怨气。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低血糖，昨晚没睡好吧，下次注意点，点滴打完就能出院了。”医生面无表情地嘱咐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陶羽瓷半倚在病床上，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怯生生的男人，送走医生又回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我叫陶羽瓷。”陶羽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男人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一笑，“幸会，陶小姐，我叫戚慕。”
陶羽瓷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叫戚慕的男人十分眼熟，特别是那双眼睛，浓墨漆黑，深邃得几乎将人吸进去，却又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亮。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陶羽瓷疑惑地说。
像谁呢？
对了，可不就是像一个人么？
那双眼睛，简直跟秦邵安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可惜性格相差很大，秦邵安是绝对不会有这般怯懦而又卑微的举动的！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今天这样，冰冷得谁也难以接近，好像永远胜券在握。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戚慕的性格，反而更加令她觉得亲近，像是秦邵安小时候的样子。
“医生刚才说了，你血糖有点偏低，要多吃水果，一会儿我陪你去买吧。”戚慕想到医生的建议，提议道。
陶羽瓷摇摇头，“不用了，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你万一再在马上上晕倒了，怎么办？”戚慕抿着嘴巴，目光却透出坚定。
这个模样，倔强的像是孩子。
太久没有触碰过温暖，陶羽瓷望着那双像是秦韶安的眼睛，竟有一瞬间失神。
“那，谢谢你了！”
想到秦韶安，她的神色一黯。
超市里依旧人来人往，陶羽瓷很少来逛超市，一来是独自在超市里逛来逛去，不免显得太过孤独，二来她对人多的地方也没有好感。
“买点苹果吧，糖分高，对身体挺好的。”戚慕拿起几个苹果装进袋子里。
“好！”陶羽瓷神色一变，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戚慕听到恹恹的声音，不禁询问道，“头又晕了吗？我们先去外边休息一会儿吧。”
陶羽瓷回过神，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刚刚看到一个朋友经过。”
戚慕了然点头，又问：“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好了，他们看到我未必会高兴。”陶羽瓷说着，眼睛里带着一点讽刺，还有些不易察觉的伤感。
戚慕有些疑惑，还想问点什么，身后一个路人插进来说道：“你们还买不买，不买别在这里挡路，别人还要买呢！”
陶羽瓷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路人一眼，凉凉地说道：“路这么宽，没挡着你吧。”
不知是刻意找茬还是没事找事的路人莫名心头一凉，嘴上碎碎地说了两句赶忙走开了。
耳边依旧是夹杂着各种方言的吵闹声，陶羽瓷看着不远处另一个水果摊边的两个人，嘴角掀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一男一女两个人，亲密得仿佛世间最普通的一对情侣，男的英俊挺拔，女的温柔可人，令不少路人都十分钦羡。
而那个男人，赫然就是秦邵安，那个本该是她陶羽瓷最亲密的人，此时却被另一个女人挽着，两人默契十足，有说有笑。
谢小婉……
陶羽瓷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令她无数次在夜里咬牙切齿的名字，此时含在嘴边只剩在落寞和绝望。
“我累了，想回去了，今天谢谢你，戚先生。”陶羽瓷转过头，面上恢复了一贯温柔得体的微笑。
戚慕有些诧异，看着她脸上莫名变得有些生疏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偌大的别墅里，依旧是一室冷清，陶羽瓷默默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中央，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发呆。
秦邵安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明亮的日光透过薄纱窗帘投射进来，照在陶羽瓷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上，额角边几缕碎发掉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秀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他的手握在把手上怔了怔，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却很快消散不见。
“你回来了……”陶羽瓷听见动静，回过神来连忙站了起来，“我给你定制了几件下个月周年庆需要的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秦邵安垂下眼睛，冷淡地说：“不用了，小婉已经都帮我准备好了，这些事情以后不用你操心。”
“还有，离婚协议书一直在抽屉里给你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