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温福亮在王佳一案上的态度,赵金海还是比较满意的。从温福亮当时听到消息之后,向常反堂打听这件事,以及后来他的想法,他都向赵金海作了说明。温福亮几次向赵金海提起,他很后悔,如果当时自己能多关注一下这起案子,就不会让案子拖到现在。
“温局长,你能主动向我反映情况,我很欣慰。对于王佳的案子,你应该还是负有一定责任的。可是这个责任如何划定,需要市委市政府来定。但我相信,组织上肯定能看到你的诚心。”赵金海沉吟道,这件事跟温福亮应该关系不大,从温福亮的叙述,以及自己掌握的情况来看,温福亮当时或许是偶尔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案子,向城东分局的常反堂咨询过,可是当时常反堂的关系跟温福亮很不一般,他说分局会自行处理,温福亮以为至少会按照一般程序,先立个案受理再说,哪想到常反堂竟然做得如此之绝。
“谢谢赵局,我充分相信组织,也愿意积极配合组织的任何调查。”温福亮说道。
“你有这样的态度,我相信组织上应该是能看得到的。对于陈标一案,你还有什么要向我说明的吗?”赵金海突然问道,既然温福亮现在很配合,倒不如多从他那里搞到一些情况。
“我以前确实认识陈标,也收过他的钱,这一点,组织上已经调查清楚。但是陈标自杀,我确实不知情。这件事我敢用我的党性原则来保证,陈标自杀,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温福亮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心目中有怀疑的人吗?”赵金海又问。
“赵局,我们查案都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我敢胡说吗?”温福亮说道,但他说话的时候,手指浸到茶杯里·沾了点茶水后,在茶几个写了一个“常”字,没有说任何话,就向赵金海告辞了。
看到茶几上的“常”字·赵金海陷入了沉思,他对木川市的干部,没有朱代东那么熟悉。所知道的常姓干部也不多,但从茶几个这个字,想要推断出那个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温福亮既然只写这么一个字,肯定知道自己一定能推断出来。陈标的那份名单上的常姓官员有多少?不用去看·赵金海就知道一个,常福江,岳松区的区长。
这个常字,就是指常福江吗?赵金海不敢肯定,但他会把常福江作为一个重要的怀疑对象加以调查。虽说市委对常福江已经下了结论,他的受贿情况,市委也盖棺定论。但如果他与陈标自杀一案有直接关系,甚至是他指使的呢?那这件事马上就会变得复杂化。
赵金海觉得这个情况·必须向朱代东汇报。温福亮刚才说过,他来之前,本来是想直接向朱代东汇报的·只不过朱代东不愿意见他,才让温福亮来找自己。赵金海现在要见朱代东,也必须走正常渠道,先给伍成科打电话。
对赵金海的来电,伍成科的态度自然又不一样,他翻出今天朱代东的行程安排表,无需向朱代东请示,就告诉赵金海,中午十二点,朱市长吃过饭之后·可以安排点鲚间,但不能太久,朱市长中午一般会休息一二个小时。
赵金海见到朱代东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份材料,看到赵金海走进来,只是抬头示意了一下·他跟赵金海无需像其他人那样,一定要站起来握个好,才能让对方安心坐下来。朱代东看材料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随手把材料放到桌上,从柜子里拿了两瓶木川原浆酒。
“现在是午休时间,喝点吧。”朱代东说道,自从木川酒厂出了原浆酒之后,他基本上停止了对茅台酒的偏好。而且朱代东特别交代钟召云,以后市政府招待用酒,除非是上级领导指定,否则一律用木川原浆酒。至于市委那边,朱代东也亲自给周保宁打了招呼。只要市里生活的酒,质量过得硬,口感香醇,让人爱不释手,周保宁当然也愿意为木川市的经济发展,作一份贡献。
“朱市长的指示,必须坚决执行。”赵金海笑吟吟的说,也没去拿酒瓶,直接把酒打开,就大喝了一口。
“跟温福亮谈得怎么样?”朱代东也把酒打开,喝了一大口,说。他喝酒的时候,不像别人,身上从来不会滴酒的,而且他喝完酒后,嘴里也没有太多的酒气,因此他拿酒当饮料喝,只要别人不亲眼看到,是不会相信他之前到底喝了多少酒的。
温福亮给伍成科打电话的时候,朱代东就已经听到温福亮的态度现在谦卑了许多,看来也是吃一堑长一智。是不管他的态度如何,朱代东现在是绝对不会接见他的。刚才他看的材料,也是温福亮刚给伍成科送过来的。既是温福亮检讨,也像他的自白。有他对自己工作成绩的总结,也有他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的检讨。在材料里,温福亮特别提到,自己不懂得尊重领导,没有与市政府保持一致,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温福亮的态度还是可以的,但是提供的情况还不是很多。对于王佳一案,他当时虽然知情,可是因这个事是归城东分局的管,他之后就没有再过问。没想到城东分局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这么重要案子,敢不受理。”赵金海说道。
“那他也负有领导责任嘛,城东分局归根结底还是属市公安局管,真要严格说起来,他这个局长比常反堂那个分局局长的责任还要大,谁让常反堂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呢。”朱代东愠怒道,有的时候一些的一句话,就能改变别人的一生。如果温福亮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能严肃一些,态度能认真一些,常反堂就敢敷衍他?
“对了,我向温福亮问起了陈标自杀一案,温福亮信誓旦旦的说,陈标自杀与他绝对没有关系。我让他说得明白些,他就给我写了一个‘常,字。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赵金海说道。
“常?这是个姓还是个名,抑或是个地址、地名?”朱代东眉头一皱,问。
“应该是个姓或者名。”赵金海笃定的说,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个姓,当时他问起温福亮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温福亮就写了这个字。
“木川姓‘常,的干部有好几百人,而名字里带‘常,这个字的,有二三千人,如果需要,你可能到组织部和人事局去把所有的档案全部拿出来。”朱代东说道。
“我们公安局管着全市的户籍呢,只要下功夫,还怕查不到。但我觉得温福亮未必会绕这么大的圈子。他所说的这个常姓官员,应该就在我们附近,也应该与陈标自杀一案,有一定的关系。”赵金海说道。
“如果这样说的话,岳松区的区长常福江,他就算一个。另外你们城东分局的局长常反堂,也算一个。”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而且与温福亮有关系的,而且比较密切的,也就是这两个常姓官员。
“陈标自杀一案跟常反堂应该没关系吧?”赵金海一愣,问。常反堂是城东分局的局长,而且在陈标的行贿名单里,并没有他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某些人的利益,而铤而走险呢。要知道这样的事,一旦被查出来,不但政治前途要完蛋,恐怕还会身陷囹圄。警察坐牢,比普通人要更加痛苦。不但监狱里的警察会瞧不起,而且监狱里的犯人,更是痛恨警察。他们奈何不了那些身着警服的警察,可是面对身着囚服的警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常反堂跟常福江是堂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亲兄弟。”朱代东淡淡的说道,这样的家庭背景,他根本就不用去查,只要想剿常福江与常反堂的档案,马上就能对比出来。
“他们是堂兄弟?”赵金海这下真正的惊讶了,这么说来,常福江也好,常反堂也罢,他们的嫌疑,马上就更加重了三分。
“是不是,你回去查一下就清楚了。而且常反堂能从一名普通的警察,迅速的担任城东分局的局长,与常福江在几年前被提拔为岳松区的区长,有很大的关系。”朱代东淡淡的说道,常反堂虽说是朱代东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如果常反堂没有与常福江的这层关系在里面,恐怕温福亮也不会对他青睐有加。
“代东,看来我这个公安局长是白当了。”赵金海羞愧的说,朱代东身为市长,工作应该比自己更忙才对。可是这些官员的资料,只要跟他一提,马上就清楚。而自己已经对常福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可是却没想到常福江与常反堂会有这样的亲戚关系。
“我对党员干部的档案,看的比较多,自然在这方面就胜过你。但如果讲到破案,还得靠你才行。”朱代东谦逊的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