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风陵渡,便是长安,流风帝国帝都,众士子们汇聚待考的地方。
踏足长安,钟韪才真正的理解到长安是多么的繁华,那《清明上河图》所画的根本不能描述出其繁华的万一,对比了一番现代的大都市,钟韪发现这里才叫做繁华,叫卖声,呼喝声,唱戏声,鸟叫声,每种声音都显示出这里的繁荣昌盛,而现代化的大都市不过是人堆人的交通公路,耳闻目睹的都是繁忙的交通,刺耳的汽笛,说声繁华,也许!但和昌盛拉不上一点的关系。
从风陵渡口上岸,顿时一些达官贵人,或是本土乡绅们便迎了过来,钟韪这才发现同船之人不乏富贵之后,即便是一些衣着简朴之辈,也有同姓本家来接送。很快,众士子纷纷散去。到也有几人见钟韪孤身一人,无人接待。当下邀请钟韪到府上叙话,共同复习功课,以待月后的科考。这里面姚紫宸最是热心,不过,适才钟韪操桨划船时,可没有一人眼中不流露出鄙夷的目光,面对这些人虚假的邀请,钟韪婉转拒绝了,倒是答应了老舵手的邀请,住在了老舵手的家中。
这一路行来,虽然钟浩为钟韪准备的行囊颇为丰厚,但钟韪已经知悉家境每况愈下,父母双亲都过着减衣缩食的生活,钟韪便悄悄了留下了一半的银钱。一路走来,风餐露宿,渴饮饥食,钟韪不觉其苦,反觉惬意,以天为盖地为庐,这是一种怎样的豪迈呢?
面对老舵手充满诚意的邀请,钟韪慨然应允。却弄得几位邀请钟韪去他们府上做客的士子颜面上下不了台!钟韪无意这些,更鄙视看不起下层劳动人民的士子们,想来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见面的机会渺茫之极,也就不再在意他们那些无谓的套近乎了,索性率意而为了!
此时,已经是钟韪踏足长安的第三天。老舵手的家中光景颇差,但仅有一个孙女和老人相伴。老舵手姓许,临近的相亲们都叫他许老头,许老头的孙女没有名字,只是随着乡下的叫法,统一叫丫头!老人家中四壁荡荡,空无长物,一间不过十几平方的小屋看上去竟然显得颇为空旷。钟韪住在这样的小屋中,不觉苦,反觉贴近生活。许老头家虽然并不富裕,甚至说的说是贫穷,但丫头却做的一手好菜,而徐老头时不时的能从河里摸几条鱼来,这三天来,钟韪倒是大快朵颐!
时间匆匆而逝。钟韪除了刚到得几天不时的出去转转,其余的时间,钟韪一直待在屋中,随着科考的临近,钟韪竟然有种紧张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参加高考时的那个毛头小伙子时代。
这十几天的相处,钟韪深切的感受到下层劳动人们生活的艰辛,以及对上层人士的敬畏。三人初次吃饭时,丫头居然一直待在灶膛中,一直到钟韪呼喝了好几声后,许老头才说了一句,“女孩子上不得桌子。”丫头更是待在灶膛里怯怯的看着钟韪,不敢说一句话。钟韪不免叹息,一个书生在贫苦人家竟然是地位极高的人! 钟韪从来都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他的内心也渴望着能够享受齐人之福,在大学时代,一本《极品家丁》钟韪爱不释手,但钟韪却尊重女性,认为男女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如果说因为后天的努力,而有足够的能力拥有不止一个的女性,钟韪也可以认同,当实力达到一定的层次后,一些世俗的观念已经无法对其产生任何的约束力。但是如果说,与生俱来就被附加上的卑贱地位,这就令钟韪无法认同了。钟韪坚信,人生来都是平等的!
钟韪想的虽多,却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十几天下来,钟韪也习惯了这种尊卑意识,只是之后的十几天中,钟韪的心情并不如一开始那样陶然了。
钟韪记得古代的举子们在进行会试前都要对一些达官贵人进行拜访,或寄一些名帖,或参加诗会等等,其目的就在于将名声打出去,这样据说对应试就极大的好处。钟韪虽不屑为之,但却想要见识见识古代的士子集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这一日,钟韪约莫着晌午时分出了门,钟韪记得古代士子们聚会时往往要行酒令,多半聚会是在晌午时分。钟韪沿着大街行去,每到一处酒楼就停下来,看看是否是三五成群的士子结伴上楼,寻觅了数个酒楼后,钟韪高昂的兴致低落下来,虽然看见几个士子踏上酒楼,但却不过是聊些风月之事,对于作诗填词只字未语。钟韪心下不免悻悻,看看时辰,已经是正午十分,肚子也适时的唱起了空城计,因为出门前和丫头说了不必留饭,钟韪索性踏上一家最近的酒楼,先将五脏庙解决了再说。
刚刚踏上酒楼,却听见二楼雅间上一个高亢的声音大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钟韪大喜,这声音正是渡船上认识的姚紫宸,此时他所吟诵的诗句也正是赞成在船上吟诵过的。只听姚紫宸吟诵过后,一阵惊叹声,把盏饮酒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有些妩媚的声音响起,“姚公子大才,小生佩服,这‘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好壮阔的气势,后两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更是妙极,看来此次恩考头名非姚公子莫属了!”
紧接着是一阵附和声,皆是大赞姚紫宸才高八斗的声音。
姚紫宸却是摇了摇头,“如此佳句非是出自姚某之口,乃是紫宸在风陵渡口出结识的一位朋友面对黄河时有感而发,姚某虽然自信有些才学,但和此人比起来却是自惭形秽的很。”
“哦?究竟是哪位高人能吟诵出如此佳句。”先前说话的公子惊声道。
“哎!”却见姚紫宸一叹,“此人姓钟名韪,年岁尚轻,未有字号。此人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却不自重身份,与那渔夫为伍,实在是有些玷污我士子之颜面,姚某亲见,颇有些遗憾!”
“何憾之有?”忽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姚紫宸身躯一震,果见心中料想之人从台阶上慢慢走了上来。
钟韪在听的姚紫宸的声音时,便顺着二楼的阶梯处,拾级而上,却不曾想当到了二楼时,却听见姚紫宸有些鄙视的声音,更令钟韪气氛的是,那些在座的士子们居然同意姚紫宸的看法,似乎钟韪的行为真的让读书人蒙羞了一般。
“芝兰未必生于华堂!昔高祖白手起家,目不识丁,却一举开创我盛世繁华,当今帝王,体察民情,爱惜百姓,更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请问与渔樵交谈有何漏?又何憾之有?”钟韪大声问道。
钟韪双目直视姚紫宸,“敢问姚公子,令尊三代前是民是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姚紫宸顿时愕然,脸颊绯红,不敢直视。
“妙,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的好,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小生李延有礼了。”一个年轻公子哥忽的对钟韪作了一揖,问讯道。
“钟韪!”钟韪冷声道。这说话的公子正是那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妩媚之人。钟韪撇了此人一眼便将视线移开,此人面色白皙,发色乌黑,脖颈莹润,唇若涂丹,好一个翩翩美少年!但钟韪一眼便认出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但前世作为一个花丛猎艳高手,那淡淡的女儿香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原来公子便是作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如此佳句的妙人,李延佩服。”说罢,李延又是一揖。
钟韪微微拱手算是做了回应,这个世界什么都很,但就是有一点令钟韪难受,便是那层出不穷的礼仪,类似于那,“和尚有礼了。”“频道稽首了!”……烦不胜烦。钟韪猜测,小日本在中国盛世唐朝时曾派出大量的学子来大唐学习,是不是现在小日本那令人难受之极的鞠躬,弯腰之类的礼仪就是从唐朝学去的。
钟韪见众人因为自己的出现陷入的沉默,姚紫宸更是被自己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呛的说不出话,脸上神情也显得不自然起来,本想见识一番诗会,却不曾想弄的这样一个宾主尽皆沉默的局面来,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有心一走了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忽的,又是那说话很妩媚的公子打破了尴尬,“钟公子,小生适才听姚公子说起公子的妙语,但寻思了一番,觉得并不完整,不知可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