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抹朝阳遍洒枝头,施晋与南风溟在宸华殿策划了两个时辰后才出来准备起身。
谁知,刚踏出大门一步,太后就来了。
各自行过礼后又相继进了殿内。
“母后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南风溟问道。
太后看了一眼他,又看过施晋,这才道:“今日哀家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哀家想立秦舒儿为后,你们觉得如何?”
不言而喻,两人大惊,南风溟更为不解:“母后怎么忽然间有了这种想法?”
太后和言说:“她行事沉着冷静,而且,长相又与她有几分相似,实为皇后不二人选,哀家以前虽对她有些排斥,但不可否认,她确有些能力,除掉了李家,国多少也有点动荡,立后不能再拖,施晋,欠你们家一个后位,只能下辈再还了,希望你能理解,如今然儿生死未卜,哀家不能再等她了”
施晋埋下焦虑,强扯出笑意:“太后为国为民着想,我自然知道,只能说然儿没有这命,如今我就希望她能平安活着就好”
南风溟塌下了神色,思虑了片刻才道:“这事容朕在想想,立她为后,也得让群臣皆服才行”
太后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不是件简单的事,秦舒儿,不管你是不是她,哀家这次算是还了你的恩情!
“皇上,小殿下和秦妃来了”全喜进门禀报。
还未得南风溟说话,意凡就兴高采列的拉着小然跑了进来。
“施哥哥,听说你要出宫呀,那你记得回来的时候多买点好吃的好玩的给我们”
施晋心神不一的点点头。
太后瞧见他可爱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去摸他,意凡却避了好远,然后贴在小然身上,如今他还是忘不了这个温和的皇奶奶当初疯狂暴怒的一面,这是留在他心底的一抹阴影。
太后难涩的收了手,将眼泪咽了回去,南风溟看在眼中,不动神色。
“这是地址”小然将一张纸条交给施晋,施晋看了一眼便握在了手中,对南风溟说:“那我先走了”
“去吧”南风溟平静的说。
施晋向太后行过礼,若有所思的看了小然一眼,在她身边停留了那么一会儿,侧头看了看她,便毅然走了。
深宫险恶,我不会再让你以身犯险独留宫中,母亲的路,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再去走,绝不可以………
小然看着他出去,随后看过太后瞧了眼南风溟,只是看他脸色有点不对劲,面色尚黄,双眼泛红,便问:“你生病了?”
南风溟无所谓的捏捏鼻子:“只是有点头疼罢了,无碍的”
“还是找太医看看吧……”小然和太后同声说了出来。
南风溟一愣,继而幸福的笑了笑。
太后和小然相视片刻,小然尴尬的低下了头,太后温和一笑,又对南风溟说:“虽是小病,但也不能耽搁,哀家去让御膳房给你准备点清淡点的膳食,一会传太医给你把把脉”
“有劳母后了”太后舒心笑了笑,随后先行出去,走时又问意凡:“意凡也跟皇奶奶一起走吧,皇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意凡摇摇头,小然蹲下身说道:“去吧,要不然你就要留下来背诗作文,你选哪一个?”
“不是说今天让我休息一天吗?,说话不算数”意凡嘟起了嘴。
小然用手指戳了戳他:“既然不想背诗就跟太后去”
意凡胆怯的瞅了太后一眼,喏喏的看着小然小声道:“可是我怕……”
小然亦放小了声音:“不用怕,她是你皇奶奶,最爱你的人”
意凡徘徊不定的前后看看,小然将她推到太后怀中,太后感激一笑,随后慈祥的牵起他的手一起出去。
待他们都走了,小然也准备走。
“记着看太医,我也先走了”
南风溟急忙喊住她:“既然你会点医术,那朕这病就交给你来治吧”
小然回头一瞪:“你是真有病还是装的”
“当然是真有病了,朕没事装什么病,你怀疑朕装病”
小然没有和他多做计较,鄙视的看过他大步跨门而走。
南风溟唇畔勾出一个苍白的笑遂也追了出去。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了”
“说什么说,你有病没病自己心中有谱就行”
“朕真有病,不信你摸摸”南风溟说着拉起小然的手摸向额头。
小然眼中一丝好笑,抽出手后又大步走去,看来脑袋又被门夹了。
“你是有病”
南风溟点点头,走了两步忽然察觉不对,这才一声吼叫:“秦舒儿,你敢骂朕……”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是你自己说你有病的”
“秦舒儿……”
一前一后,他们共同走向暖阳月下,风儿将他们的声音带向远处,在宫墙的那一边,印下了小然眼里的笑。
傍晚时分,张太医给南风溟开了几副汤药后,又去绮门宫为莫菱诊治,小然也和他同去。
自打孩子没了之后,莫菱的身体就一直处于病态,时不时就会昏迷,太医把完脉,神色复杂,小然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莫菱,悄声问张太医:“她怎么样了,身子还没调理过来吗?”
“不是没调理过来,是根本就调理不了,当初孩子小产,她就已经一脚塌入了鬼门关,是被你在门外一声声叫回来的,如今虽活了下来,但也悬着命,如今能给她开的方子,无非就是些补血调气,能不能走过来,还得靠夫人自己了”
小然明白他的话,女人生孩子就已经是悬着一条命了,更别说她还是摔了下来让孩子流掉。
她移开步子座在床前静静看着她,苍黄的脸在烛火的闪烁下更为难看,以往灵动的双眸已经塌了下去,绝然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小然不禁有点心痛。
张太医开了房子便先走了,莫菱不到一会儿也醒了过来。
昏暗的眸角努力眨了眨,随后强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
“舒儿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醒我”
小然见此压下脸上怜惜,固做平常:“有一会儿,待会儿采灵把药煎好后,你要记得喝”
莫菱眸中一丝悲情:“我都已是快死之人了,还喝那东西做什么”
“胡言乱语,不过就是身子有点虚罢了,喝几副汤药就没事了,那里那么严重”
“你不要安慰我了,你和张太医的话我都听到了”
小然给她盖好被子,依旧一如既往的平静:“别乱想了,你过两天就会好的”
莫菱已经有点哽咽:“不会好的,我知道好不了,自从小倩死后,我才知道生命是如此脆弱,也是如此突然,谁也不知道,你明天会活着还是死了,以前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每日快乐平安度过就是今生所愿,如今,我只能盼望死时能够安然,不要像小倩,李美人那么凄凉,曾经年少无知的我,痛痛快快哭过,笑过,没心没肺的乐过,伤过,只是这皇宫,就像一把利刀,把这些曾突出的棱角,都一刀一刀将它削平,所以如今,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为我自己活一次”
小然暗红了眼圈,莫菱见此很郑重的对小然说了声:“对不起”
小然心头一酸,别过头去平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即使你曾经有错,可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怎么狠心去计较。
门外是小然冰凉的背影。
屋内,是莫菱心酸的泪水,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她早已知晓,假戏真做,入真成假,这一切,是她自做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