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自从结婚后,同事们对她的态度有很大改变。以前总有点阳奉阴违,表面对她和和气气,背后却总不免对她指指点点——大概人们对年纪到了却还不结婚的女人都如此;现在则不同,她嫁了个有钱人,成了阔太太,一下子变得受人尊敬起来。文素感觉到前后的这种变化,但是她是那种宠辱不惊的人,内心对此只是笑笑而已,因为她依然是她。
由于两人毕竟是结婚了,就得扎实过日子了,振峰也便少了以前的那种热情,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去接文素下班。对此,文素都理解——他是男人,得追求自己的事业,不可能一直围着她打转。其实,文素也不喜欢那样,她是那种低调而独立的人,让自己的丈夫每天都来接自己,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没有了个人空间。振峰说要给她买辆车,让她自己开车上下班,这样就不用天天挤公交车了,但是文素拒绝了,她说自己喜欢坐公交车,这样热闹。其实她是想看见景堂。自从上次和他握手之后,她那尘封已久的心门便悄悄向景堂开启了,他不知不觉间像流水一般渗透她的整个心灵,滋润温暖着她那冰冷黯淡的心,而和振峰在一起时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心门打不开。她自责自己不该如此,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就是想每天都见到景堂。由于文素的坚持,振峰也就不再说什么,对她挤公交车上下班也就默许了。
就这样,两人都给对方独立的空间,加上刚刚结婚,各自性格上的缺点都还没有显现出来,生活上还没有进一步的深入,所以夫妻关系暂时比较融洽。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文素的婆婆开始闯进他们的生活。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文素打电话告诉振峰说她要加班,晚上要晚点回来。当她加完班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她刚进门,就听见客厅里有人谈话,她一进来谈话声便戛然而止,然后一个声音说道:“回来了?”那语气很不客气,是一种责备的语气。文素循声望去,只见婆婆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高兴,她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在审视自己,文素心里感到极不舒服,但是她和颜悦色地笑着说道:“妈,您来啦!”她脱下鞋子,换上拖鞋,走到客厅一看,振峰也在,正在那里看报纸。
“回来了?”振峰抬起头来看了文素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来看报纸。
“嗯,振峰,你晚饭吃了吗?”文素问他。
“吃过了,我知道你不回来,就自己在外面吃了。你呢?吃了吗?”振峰说这话的时候头一直埋在报纸堆里。
“还没有……”文素有气无力地说道,一脸的疲惫。
“要不我开车载你到外面吃吧?”振峰立马抬起头,关切地看着文素。
“不用了,我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随便弄一点吃。”文素说道。
从文素进门到现在,婆婆一直坐在那里审视着她,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光,这让文素感觉极不自然,但是她却极力掩饰,她向婆婆笑道:“妈,您坐,我去厨房弄点吃的。”说完,正要转身离开,婆婆便叫住了她:“文素,你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婆婆板着脸,口气非常生硬。提起文素的婆婆,她是一个打扮非常时髦、极注重自我形象的女人,五十多岁了,可是由于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她是那种权利欲极强、极难对付的女人,是振峰父亲事业上的好帮手,在家里极有威严,振峰对她简直是言听计从,连振峰的父亲都对她敬让三分。由于女人的敏感和善于观察,尽管文素与婆婆打的交道还不多,但是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她早就灵敏地发现婆婆的这些特点,所以和她相处时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表面恭顺乖巧,实则一直避而远之,能躲则躲。
“好。”见婆婆叫她,文素便笑着坐下来,显得毕恭毕敬,其实心里则波涛汹涌,忐忑不安——瞧这阵势,好像是要对她兴师问罪,或者是要对她好好**一番。
“文素,你知道我在这等你多久了吗?”
“不知道。”文素笑着摇摇头。
“将近一个半小时了。本来我是顺道儿过来看看,打算坐一会儿就走,结果一来,发现就振峰一个人在家,问你去哪儿了,说是加班。我说就等吧,见见你,看你加班到什么时候,结果一等就到现在。”婆婆停顿了一会儿,眼睛直盯着文素,从里面射出的那种严厉的光让文素有点不寒而栗,浑身不自在。
“妈,今天刚好不凑巧,您正好碰上我加班,其实平时我都很少加班,结婚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加班呢?”文素解释道。
“我不管你是头一次,还是第几次。我想说的是,你嫁到我们这种家庭,是根本不愁钱用的,这也是你的荣幸。你一个月拼了命地工作,也就那么几千块钱,说实在的,这几千块钱我们家根本不放在眼里,是振峰尊重你,不说出来。但是,作为一个当妈的,我要说。你为了那么几千块钱,不管自己的丈夫,不履行一个作妻子的责任 ,这就是你的不对。”
“妈,我没有不管自己的丈夫,不履行作妻子的责任啊!”文素说着,眼睛望着振峰,希望他可以说句公道话。可是只见振峰一直将头埋在报纸堆里,始终不抬起来,像是没有听见她们的谈话似的。
“也许你履行了,但履行的不好。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没结婚的小女孩了,想怎么胡闹都可以,你已经结婚了,已经有丈夫、有家庭了。作为一个妻子,你就应该把丈夫的生活安排好,把家庭打理好,别整天跟个女强人似的,为了挣那么点钱,像拼了命似的什么都不顾不管——我们家不缺钱,根本不需要你出去挣那点小钱。我看你干脆把工作辞了算了,待在家好好料理振峰的生活,再好好养身体,准备给我们家生个孙子,这才是你真正该做的,也是这个家真正需要你做的。”婆婆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文素沉思片刻后,用一种不卑不亢的口气回应道:“妈,您说让我辞掉工作,我万万做不到。我知道家里不稀罕我挣的这点钱,可是我工作不是为挣钱,而是一种精神需求,是我取得相应社会地位的唯一的方式,也表示我嫁给振峰不是为了钱。再说,我和振峰结婚,只表示我和他在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不表示我整个人、我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附于他,我需要有我自己的事业,去实现我自己的理想,体现我自己的价值。你说要照顾振峰的生活,其实完全可以请一个保姆专门在家做饭、洗衣服、做卫生啊,这样我照样可以履行做妻子的责任;至于生孩子,我想我会努力的,当然,这也需要振峰的努力,我们一起加油,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的。你说是吧,振峰?”文素再一次向振峰投以求助的目光。
振峰这时才抬起头来,很恭敬地说道:“妈,我觉得文素说的挺在理。她是一个很有精神追求的人,你让她天天待在家里干什么?我也要上班啊,又不是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需要她照顾什么?其实应该请一个保姆,来帮忙干些家务,我早有这个打算了。再说,生孩子跟她要不要待在家里也没什么关系,这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嘛。况且等文素怀上以后,也正需要人照料,请一个保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我看就依文素的吧。”振峰说这话时轻声细语的。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了。”婆婆看着振峰,考虑片刻后说道。然后她又回过头对文素说道:“我答应,并不表示你是对的,而是因为这是振峰的意思。说实在的,我对你并不是很满意。你说,那么多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我看了都非常满意,可是振峰都说不喜欢,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你,说你如何的好,我看你也没什么特别的,要不是他一再坚持,我是根本不会答应他娶你的。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我们都对他宠惯了,即使是天上的星星,如果他想要,我们也会去摘给他的,既然他那么坚持,非要娶你,我也就只好同意。恐怕这些你都不知道吧?现在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以后乖点,别再那么只顾你自己,还是考虑赶紧生个孩子,这才是我们家真正稀罕你的地方。”说完,她用一种让人难以捉摸却又心有余悸的眼神看了文素一眼便起身走了。
婆婆刚出门,文素这边便控制不住情绪了,她哭着冲进卧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泣不成声。她感觉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羞辱,自己的人格就这样被人蔑视和践踏,她的心就像在用刀一片一片切割似的,疼痛难耐。振峰在外面一直叫她,可她根本不搭理。最后,她哭够了,她决定自己仍做自己,无需害怕。于是,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算回家住。刚打开房门,只见振峰站在门外,他赶紧上前搂住她说道:“文素,你没事吧?我在外面等你半天了。”
文素没理他,把他推开,准备往门外走。振峰见她手里拎着一个箱子,便问道:“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她用那种坚决的眼神望着振峰,口气是那样不容商量,使振峰心里一震。
“今晚就别回去了,你看都这么晚了,你回去爸妈他们也都睡了。”振峰哄道。
“你别拦我,这儿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说着,就准备走。
振峰赶紧把她手里的箱子夺下,说道:“你这是何苦?我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啊。”
“你们家的媳妇我做不起。”
“其实今晚我妈没说你什么,到最后还不是同意你继续去上班?她说的那些话你何必跟她较真?”
文素说道:“照她的意思,我嫁给你,就非得变成你们家的奴隶,非得围着你们家打转,你们家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人格、干涉别人的自由吗?她不喜欢我,我也同样不会喜欢她。我现在就成了你们家生孩子的机器了,只有这么一点利用价值了,估计等孩子生出来,我也就没什么用了。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们家的钱,不稀罕你的钱,我现在的工作照样可以养活我自己。今天我一定要走,你别拦我,不然我跟你没完!”她说这话时,语气相当坚决,使振峰不敢再去阻拦,只能望着她走出去。
文素拎着箱子,走到她平时乘坐公汽的站台,然后叫了一辆的士。她到达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父母还没睡,他们都对女儿的到来既意外又高兴。他们问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文素便撒谎说振峰到外地出差,要好几天才回来,那么大的别墅她一个人住着闷的慌,所以便想回家和他们住,说着,笑的很灿烂。他们又问她婚后的生活如何?文素也都往好的方面说。她的肚子还空着,这时着实饿了。她走进厨房说是晚饭吃的太早,现在肚子又咕咕叫了,母亲便赶紧忙着给她做饭。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屋里的她早已习惯的各种摆设,她觉得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温暖,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却极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不一会儿,饭便好了,母亲说道:“白天买的菜差不多都吃完了,只能就着现有材料凑合着给你下碗面条,你就将就着吃吧,明天我再好好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
文素一闻,是她极熟悉的味道,便说道:“这面条还是那么香。我爸真幸福,每天都能吃到妈做的这么可口的饭菜。”
母亲噗哧一笑,说道:“你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怎么结婚后倒肉麻起来了?”
文素笑着,没说话,低下头来吃面条,母亲便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吃,提醒她慢点吃,别噎着。这个时候,文素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亲情是真的,也只有父母才是永远关心自己的人,其他的,一切都无可把握。
晚上,她躺在自己从前睡的那张床上,想着,作为一个女人,其实母亲比自己幸福。母亲和父亲是有真感情的,而且一直和奶奶的关系处的不错;不像自己,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文素又坐了她经常乘坐的那班公交车去上班,像往常一样,她又碰见了景堂。景堂颇感意外地说道:“你怎么今天比我早上车?”
“我昨天到我爸妈那住去了,所以今天比你早。”文素笑着说,见到景堂,她感觉心里特别踏实,有一种想把一切苦楚都说出来的冲动。
沉默一会儿后,文素说道:“邱大哥,我有个问题一直弄不明白,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为什么大家从来就不会对到了年纪还不结婚的人宽恕点?结不结婚是个人的事啊,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复杂?”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哀婉。
景堂对这个问题感到突然,而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他说道:“你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你结婚不是自愿的吗?”
“可以这么说吧。我本来是抱定不结婚的态度,可是我父母为此事一直操劳不已,加上我周围一些人看我的眼光,我逼不得已才妥协的。”
“你以前跟我提过,说你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我还劝导过你……”
“可是我现在很苦恼,你说如果结婚还没有不结婚快乐,那结婚不是一个错误吗?”
“你现在不快乐?”
“嗯。”
“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我加了一下班回家,刚被我婆婆撞见,就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还说她不稀罕我的工作,让我辞职回家照顾她儿子,给她生孙子……真的是太气人了……”说着,她便忍不住哭起来,这种事情,她只愿意和景堂说,他总是那么平和,却又是那么伟岸,让人感觉可以信赖,可以依靠。
“那你丈夫怎么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最后也支持我,支持我继续工作。”
“那这样很好,至少表明他比较开明,也很爱你啊。”
“他太孝顺了,根本不敢忤逆他的母亲,连句公道话都不说,就在旁边看着他母亲在那数落我,讨伐我,不插嘴,这太让我伤心了。”文素呜咽着说。
景堂没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静静地听着,让她把不快都发泄出来。
“他母亲实在是太霸道、太专制了,什么都要干涉,而我丈夫偏偏又怕她,不会帮我说句公道话,你说我以后的生活会幸福吗?”文素泪眼婆娑地看着景堂,无限惆怅。
景堂将一只手放在文素的肩膀上,安慰道:“生活中本来就充满各种矛盾,有很多的无奈,不可能什么都如你所愿,每个人的婚姻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可能都是十全十美的,最重要的是对待问题的心态。”
“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和我婆婆相处?她太霸道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她都想干涉,你说我怎么去面对她?难道让我一直忍着不吭声,任她摆布?”
“我觉得你应该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这么做。”
“邱大哥,谢谢你,每次我情绪出问题时,都是你在安慰我。” 文素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景堂。
“我也没帮你什么。”景堂笑着说道。
这样聊着,两人已到了各自办公的楼下了,各自进去。
不一会儿,振峰便打电话给文素,说晚上下班的时候要开车过去接她,文素便若无其事地说不用,自己想在父母家多住几天,多陪陪他们,振峰见文素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也就不再担心了。其实,是景堂给了文素解决所有问题的信心和勇气。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振峰每天都打电话给文素,两人关系暂时不错。这一天,振峰又打电话给文素,说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她。他让文素猜,文素说猜不出,振峰高兴地说,他已经找好了保姆,让她赶紧回家,看看保姆是否符合她的要求,于是文素便又从父母家搬回去了。
新来的保姆名叫秀凤,近四十岁的年纪,文素见过后颇为满意,于是便同意秀凤来上班。文素开玩笑似的对振峰说:“我还以为你会找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想到你倒挺实在,找了个能干活的。”
振峰说:“那倒是,我把里面最好的给找来了,为了你,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怎么样,还满意吗?”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孝顺了,在你妈面前不替我说句公道话。”文素借题发挥地说道。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你,你们两个对我都很重要,你说我怎么替你说话?”
“不是让你替谁说话,而是让你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句公道话。”
“人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务事清官都难断,何况是我?”
“这不是家务事,是你妈单方面的数落我,而不是我和她有什么家务事上的纠纷——其实就是让你替我说句公道话。”文素分辨道。
“你不知道我妈的脾气,如果我在旁边替你分辩,她以后会更加为难你——她要强惯了,你就让她一点。”
“明明是她不对,她在那羞辱人、指责人,你却还让我让着她?”文素忿忿地说道,她是个倔脾气,而且自尊心很强,不会逆来顺受。
“我们家所有人都让着她,包括我爸,你既然嫁进我们家,就应该跟着我们家的步调。”
“我不是嫁进你们家,而是嫁给你!仅仅是嫁给你!”文素说这话的时候音调提的特别高,她很严肃地看了振峰一眼,然后就转身走开了——她是对振峰的话感到愤恨。
秀凤第二天便来了,文素对她吩咐一番后便匆匆上班去了。在公交车上,文素又碰见了景堂,见景堂旁边有个空着的座位,她便走过去坐下。
文素直截了当地笑着说道:“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景堂也笑了。
“换作是你,你怎么处理我和我婆婆之间的问题?你会像我丈夫那样不但自己顺着我婆婆,还要求我也顺着她吗?”
“你的问题很难回答,我并不清楚你婆婆究竟是怎么一个人,如果真像你描述的那样,不太讲道理,过于霸道,我觉得我可能会在中间调和,说服她理解你,而不是一直放任着她,这样对你不公平。”
文素没说什么,继续问道:“可是她是你妈,生你养你的妈,你确定你会这么做吗?”
“可是另一个是以后要跟我生活几十年,和我一起面对风风雨雨的伴侣啊。母亲确实是生了我们,养了我们,对我们付出过巨大心血,正因为如此,我们以后才应该多孝顺母亲,多报答母亲,要付出真心,而不是说放任母亲的不正确行为就是孝顺母亲。我觉得母亲和妻子这两个人都很重要,当两者发生冲突时,应该以公正的态度来处理,而不是顺着某一方而压制另一方。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分析得真好。”文素笑着说道,表情淡淡的。但是在文素的内心,就是这几句话,让她感情的天平彻底向景堂倾斜——她敬仰他,被他浑身散发的成熟气度和骨子里的平等意识深深吸引和折服。以前她总是在逃避,不敢承认自己深藏在内心的对景堂的爱慕,而现在她在心底里承认这一点,并坦然面对这份感情。
“你过奖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景堂朝文素笑笑,很谦逊地回答道。
文素没再说什么,只是很认真地看了景堂一眼,心里从此认定了这个男人。但是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景堂应该有一个好妻子,一个幸福的家庭,尽管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谈及这些,但是她觉得他肯定拥有这一切,既然这样,这也就注定了自己对他永远只能是默默地喜欢,仅此而已,更远的,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