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厄,这个……夜长梦多……”李宣发觉自己说错了,应该是‘春宵苦短’,他这会居然连调侃的话也忘记了。

慕容天冷冷看着他,直到他的□和辩解的企图完全消失,一个火星也不留。

“王爷如果总这么……轻薄无礼……,那大家就还是分开走吧。”李宣没说话,慕容天皱眉看着他。

隔了片刻,李宣起身,推开了门。

“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不会再碰你。”他扶着门页,摸着那掉了漆的疤痕,迈出门槛,然后把门页自身后合上。慕容天看着,半晌没动弹。

之后半夜,两人均是不曾合眼。

行了几日,终于到了慕容山庄山下。

慕容山庄,位于洪山半腰,占地两百余亩,是方圆百里内最气派的庄园。从山下也能隐约看到那雕梁画栋,红砖碧瓦,甚是气派。

这两人自那夜以来,彼此间都冷淡生疏了许多,一天也难得说上几句话。

此时慕容天到了自己自小长大的地方,远远看到那飞檐斗拱在树后若隐若现,心中难免激动,一时间反把这事给忘了,转头对着李宣笑了一笑。李宣一怔,居然生平第一次有了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既然到了此地,认识慕容天的人肯定不少,李宣拿出那面具给慕容天,这面具在地牢时被他给收起,本想着只是戏弄慕容天玩玩,此时却又派上了大用场。

慕容天睹物思人,心想着也不知道邪神医现在在哪,不知道李宣派人找到他没,他中那毒已经月许,不全力去找人,还跟着自己乱转什么,心中虽然疑惑颇多,却还是不肯开口问。

两人找了客栈住下,在慕容天的坚持下,一人开了间房。

是夜,换了深色短打衣裳,慕容天要夜探自己的第一剑庄。

跳出窗外却是一怔,李宣一身夜行服,正坐在屋脊上等着他,一轮圆月明朗,挂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已待了多久。

见他跳出,李宣站了起来。慕容天微一犹豫,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跟我来。”

慕容山庄和一般庄子不同,墙很高,为的就是防止武林人士从此入访。万一跳入,墙内也是两丈深的壕沟在等着。慕容山庄在江湖上名扬百年,树敌无数,防卫一直是做得绝佳的,就是过了这第一关,后面也还有数重陷阱。他离开时,陷阱已经是吴平在负责,现在更不知道增加了多少。

慕容天绕到后庄,找到他小时候顽皮在外墙上画的父亲肖像,就在这个位置往内三丈,就有棵大树,他上墙跳到那树上爬下去即可入庄。

方法很简单。什么东西都是如此,只要你清楚内部结构,就很容易攻破,无论那外壳有多硬。

两人爬下的时候,正巧附近一人也没有,梆子在远处敲响,正是三更。慕容天跳上屋顶,这里本处山腰,一上高处,视野甚好。远远看去房屋一片,黑影重重叠叠,就只一轮玉盘明媚高悬,偶尔与那黑影间的点点灯光呼应生辉。一扫之下,见平日议事的大堂,此刻居然还有灯光,心中一动。

入了那圆拱石门,堂前石阶下正有几株高大芭蕉树及其他花草,那堂内灯光照下来,影影绰绰。两人藏身芭蕉叶后,探头去看。

屋内三人,一坐两站,坐着那个面目陌生,站着的前是吴平,后是章天奇。吴平神色很是恭敬,正轻声跟那人说着什么,慕容天心中奇怪,多看了几眼,那人身材矮小,面白无须,身着华贵,眼目间隐隐有些煞气,不知是什么人。

两人身后,章天奇神色颓废,无精打采,想起之前师傅居然画了图骗自己去跳陷阱,慕容天不禁心下一酸,有些黯然。

不知吴平说了些什么,那人猛然拍案而起,屋里屋外都骇了一跳。

“章天奇!”

那人一开口,慕容天李宣才真正大吃了一惊,这声音尖细,明明是地牢中要制二人于死地的那个太监,两人对视了一眼,慕容天心想,李宣不知道有没去查此人身份,等会倒该问个清楚。

那太监停了片刻,轻笑道:“你真派人去找了?”

章天奇听那尖利笑声,手微微一抖,垂首道:“回公公,找了。”

“没找着?”

“……没找着。”

“呵呵,好,……好啊,”那太监用手指点了点章天奇低下的头,“当年慕容白藏下的东西,你找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能找到吗?”

慕容天更是一惊,这些人怎么会提到已故父亲的名讳,藏下的东西却是什么?

章天奇腰弯得更低,“……属下真的尽力了……”

“尽力?笑话!”那太监怒道,“见了东西才是尽力,你站在这儿叫什么尽力?我看你是苦头没吃够!你女儿可还关着呢。”

章天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公请恕罪……,属下再去找……,只求,只求放了小女,不要再为难她,她年纪还小,将来还要嫁人的……”说完居然呜咽着叩首不止。

慕容天不禁呆住,章天奇膝下只有一独女,年方十二,名唤小绯,自小长得粉妆玉琢,精灵可爱,家人爱若珍宝。自这太监言语间听来,小绯却似是受了不少苦。得知师傅是被迫,非本意害自己,他心中不由有些高兴却又隐约有些失望。

想着师傅一代英雄,如今如此屈辱,更是愤恨又伤心,猛然调头,不忍再看。

却听太监在屋内冷笑道:“我等得,上头却是等不得了,他发了脾气,却没我这般好说话,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再说了,你女儿走了,你们两口子来个双双殉情怎么办,莫非还要我临走前,看场好戏,再给你们来个厚葬不成?”

章天奇哑然,半晌无声。

慕容天心中奇怪,正要回头去看。却适李宣也往前凑了凑。慕容天只觉鼻嘴间一暖,自己的呼吸居然在他脸上顿了一顿,触感温软。那姿势竟似乎是自己要去吻他的脸颊。树影婆娑,这情景居然有些不适事宜的旖旎。

这一下两人都是怔了,两双眼对望胶着,均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隔了一会,慕容天强自镇静,做不在意状,收回视线,看堂中师傅正颓然无力跌坐在地上。心道,我的烦恼比起师傅来却小了很多。他深知师傅为人心软正直,此番为了爱女不得不害了自己,必然也是良心难安,坐卧不宁。人一为父母,便是有了最大的软肋。却不知他们要的是什么?

正胡乱思忖间,却觉李宣悄悄还要来握自己的手,心中大怒,方才那便宜他赚得还嫌不够什么?这种关头,一团乱麻的,他闹什么闹!!

手中“嚓”的轻响,剑已出鞘一半,雪白的锋刃压在了李宣脖子上。

“谁?!!”

却听屋内传来一声厉喝,人影随声跃出,身形奇快,眨眼已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