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位“雅士”迈着方步,进入《书》苑,他们都是有身份的大人物,仅是一身行头?就值 一万余仙金!雅士是费钱的称谓,冒充雅士更烧钱!一身冰丝绵衣裳、一双冰丝绵的薄底靴、仙长的高冠。
咦,错点忘了,手里还要捏一把破扇子,当然,时尚精品店又推出新式扇子,是冰丝绵、海兽骨制作的仕女、或花鸟、或奇山异水画扇,因没有融入天赋神通,价钱嘛,好商量,也就三五千仙金。
这些雅士的道行,至少是顶级老仙,否则,他是炼不出冥银,买不起一身行头,即使是积年老仙,拚命地炼一个月的铁疙瘩,也不够。
老仙、老祖们来到各自心怡的花树下,与仙长、仙女们见礼,然后坐下喝茶,聊着文绉绉的古语,斯斯文文地摇着扇子,享受着。
很快,雅士们騒动,窃窃私语不断,还有阵阵的叫好声。
水悦逸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原来,是歌亭的顶上,睡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眉目如画不说,还没有丝毫“娘炮”的感觉。
他穿的是普通的衣裳,嗯,是一身轻袍,是藏青色的长袍,可是,一件普通的衣袍?披在他的身上,就是像穿了冰丝绵一样,很合谐。
他是一位先生,是教小童子识字的先生,只不过,他爱喝酒,喝醉了还喜欢放声高歌,一来二去,便找到了感觉,也懒得再教习小童子,整日里喝酒、喝醉了再唱,不过还好,他入了虚月道门,才没死。
他不教童子识字,便没有盘缠买饭吃,更甭提喝酒、还要喝好酒。
虚月道门好混啊!不但管饱、还管喝够,他没有饿死不说,好像还真找到感觉,修出了什么神通,很厉害的,只不过,没有人瞧过。
文风雅微窘,一身不自在,她红着脸低声介绍:“他是狂生,是歌亭的头牌,亦是《书》苑的大管事,真名叫文知礼,唉,名不符实啊!名是爹爹叫的,本意是让他知礼育人,却没曾想,唉,不提了。”
萌仙暗笑,文知礼是文风雅的亲兄,他们的父亲是文圣人手下的得力帮手,文采智慧俱是上乘,然而,老先生的俩子女?
文知礼不知礼,只是酗酒作乐,根本不去教书育人,即使是生计,也成问题;文风雅呢,稍好一点点,平日里并不出去野,把自已关在屋里瞎琢磨,说是要悟出意念画,是能真真假假的意念画。
老先生是非常非常地失望,一气之下,就把文祖赏下的三块大陆灵境,分两块给俩兄妹,自已孤身一人,又跟随文祖征战源陆、神界,最后去了星空,再也没有一丝音讯,一大家子人?俩兄妹看着办。
无奈何,文风雅只得挑起大梁,一面修行、一面勉力维持家族的生计,也不致散了;文知礼仍是从前模样,要喝酒、喝好酒,
家道渐渐衰落,文风雅也终于悟出意念画,将一块大陆灵境衍化成一口精气,她终于松一口气,要不然?文家怕是被俩兄妹折腾完蛋。
文家虽是衰落,却还是占据庞大的资源,虽然,俩兄妹用不上、家族也盘不活,于是,有许多的超级势力动了心思,嗯,想想办法。
想什么呢?还须动脑筋么?打上去就是,圣界是凭拳头说话的。
于是,有数十场决斗被安排下来,是留守圣宫的元老亲自主持,还需要斗么?在元老们的眼里,衰败的文家,是该把资源让出来。
他们出面主持?只是防着杀人的事情发生,毕竟文老先生,与大家还是好朋友,如果死了人?就不好办,老先生还在征战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数十场决斗的结果,是太惨了,参加挑战的人,无论是圣人、贤人,是没有一人能活,全被文家的丫头莫名杀死,即使十数元老帮偏架,也是被活活打死,于是,文家成了另类。
本来,留守圣宫的元老们,是准备出动大军,剿灭文家,却被老穷酸阻住,他只是说:“元老死了,也就死了;文家死一个人,你们一个也活不了,当然,你们想要动手,就赶紧地,我不再拦你们。”
后来,三圣祖将圣界搬走,文家?被赶出圣界,在源陆安排一块地自养,家大业不大、更兼兄妹俩不善经营,日子过得每况愈下。
如果不是文风雅战力堪比圣天子,文家早被灭族三百遍。
直到虚月仙王打进圣朝,走投无路的陈、文、蒙三姓投靠虚月仙王,他们的生存环境,才得到根本性的改善,有吃有喝不说,还能安心修行,因为,在虚月道门,即使你什么不做,也不会饿死。
首先,是童子营供职的陈大勺悟出终极大神通;紧接着,是蒙御风又修出“准”之天道;更令人惊奇的是,整日沉醉的文知礼,得海量的三江口老酒喝下,终于从酒里悟出阴阳之道,成了大器。
他悟的道,与龙阳差不多,是相对阴阳,酒是由酒精兑水而成,当酒受热时,酒精是会被蒸发出来,它是可以燃烧,便为阳;而水?本属阴,是自然的阴,他再把大陆灵境炼化成酒坛子,道便成了。
放在身侧的酒坛子,就是他的大陆灵境,里面的热力升腾,便是阳,湖里的水,就是阴,两下交融,便成为绝世的美酒。
文知礼终得偿所愿,从此不再缺酒、更不缺美酒,但是,他又多了一项爱好,就是唱歌,因为,当他喝太多的酒,头脑就会昏沉,是必须大声地唱、大声地吼,才能使身上的血脉畅通,心情更加舒畅。
于是,原本喝醉就睡的文知礼,又变成酒癫,便索性自号“狂生”!
狂生侧翻睁眼,便望见几位老祖在瞧热闹,他抱双拳拱手,算是与老祖见过礼了!他伸手摸到酒坛子,举在头上微倾,涓涓细流滴进他的喉中,一口酒,直灌了三柱香的时间,居然是脸不红、气不喘。
他喝多了酒?就必须吼、必须唱、必须发泄,否则?会出漏子的。
“哈哈哈哈,有朋来,将进酒,千杯万盏誓不休!去去去,酒来!”
酒坛子被他轻推,晃晃悠悠地飞上高空,花树下的侍女、小厮忙不迭地将客人的洒杯备好,端放在他们的面前,狂生,将为客人斟酒。
小海牛嘿嘿一笑,从背上翻出十个大木桶,揭开盖子,放在地上。
酒坛子里翻滚,向上射出丝丝涓流,飘向有人的花树,狂生不用眼观察,就知道树下有几位客人,他们的酒杯在什么位置,常言道,酒醉心明白嘛,这点小事,难不住狂生!客人的酒杯,有酒香飘出。
然而,当水悦逸一桌的酒斟满后,小海牛轻哼,什么人呢?小杯杯你瞧见了,地上这么大的桶,你就瞧不见?还好,十根水柱飘过来,十只大木桶还真不小,直灌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全部灌满。
狂生仿佛清醒一些,狭长的凤眼,轻瞟了瞟树下的小海牛。
“喝闷酒,易伤身;喝寡酒,伤心神;有酒无菜?不成宴,菜来!”
小海牛一乐,喝酒本就伤身伤神,还须你教?只不过,还有菜?你再狂,也不能把《食为天》搬来吧?或者,你还要献艺当厨子?
酒坛子蠕动,里面不再冒酒,而是长出一棵树,是非常巨大的树,上面结满了人头大的果子,树身阵阵抖动,一颗颗果子掉落,被轻飘飘地送到客人面前,接着又是一颗果树生长,果子继续落下。
小海牛的面前,是堆了十颗果子,因为,它是得了十桶酒嘛。
老仙、老祖们都是“雅士”,他们没见过魔头果,狂生是名人,自然不会送出凡俗之物,像是眼前的果子,肯定会有特定的吃法,弄不懂?就先等一等,可不能出笑话,蛮月城的俩小子,还在被人耻笑。
树下的小厮翻出一把小刀、一把小榔头,先用小刀划开厚皮,轻轻地揭下,众人发出惊呼,居然是骷髅脑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
小厮再用小榔头轻敲,薄薄的硬壳便裂开,小厮抬上桌,作一个请慢用的手势,老仙、老祖们用小刀切割,再用竹签穿上,最后才放进嘴里,此果虽是才从树上摘下,但它是干果,是香脆的干果,佐酒?
魔头果在源陆,也是等价仙果的魔植,若是用魔气滋养,而口感更是特别,先是一种怪味,但肯定不是不适的感觉,然后?是越来越上瘾,越吃越香,若再有几坛美酒?就更妙!老仙、老祖们醉了。
吃完魔头果、喝完杯中酒,客人们静静地等着,想看狂生,还有什么惊人之举!《书》苑虽是陶冶情操的地方,但狂生不是书生!
狂生的酒意清醒几分,你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瞧我做什么?
无奈何,他终于坐起来,只得问道:“你们还不自寻乐子去?”
一位老祖拱手:“曾闻狂生不羁,常有非常之举!我的道行虽高,却常受痛苦折磨,不知狂生有何法教我?哪怕是爽一爽也行!”
狂生一乐,爽一爽?您老还需要我教您?他的酒又醒了半分,他低着头,盯着老祖,直把他瞧得不好意思,方才收回目光。
是自已想岔了,他瞧着老祖眉宇间的阴戾之色,方才醒悟,此爽与彼爽是两码子事,若仅仅是让他暂时摆脱诅咒烙印的困扰?
他抬头望向酒坛子,里面又开始翻腾,一缕酒香飘过,酒水撒了老祖一身,老祖虽是一惊,但还是咬牙坚持住,若在战场上,只是一下,他就会命归冥府,哪怕狂生是没有道行的人,悟的却是天道。
酒水不断地撒下,将他的全身淋透,他的身上也起了变化,酒水开始蒸腾,被净化的水,洗涤他体内的戾气,他的脚下,已全是黑水。
而被蒸腾起的白雾?却是渐渐地发红,烘烤着他的全身,他明显感觉到,深藏全身的戾气被丝丝拔除,而魂儿里的诅咒烙印收敛,暂时放弃对他的侵蚀,一种轻松舒爽的快意传遍全身,他终于**起来。
老仙、老祖、始祖虽是雅士,但雅士也分男雅士、女雅士,你这样是不妥的,是很丢人的,我以你为耻!你会名声臭遍大街的。
只不过,狂生真厉害,如此无理的要求也能满足,若是在僻静处?
半柱香的时间后,老祖身上的水渍已干透,他长舒一口气,拱手向狂生致意,便坐下闭目,享受难得的清静,无诅咒烙印困扰的清静。
有眼尖的老祖看出端倪,他瞧见坐下的人?眉宇间的戾气虚淡,并非是他吃了大补之物才乐,而是被暂时摒闭诅咒烙印,才稍稍正常。
几个人朝狂生拱手,其意?你懂的!你不能只让他乐,我们?
狂生无奈,只得心念一动,丝丝细流飘向所有的老仙、老祖、始祖,是不分男女,大家乐!一柱香时间过去,狂生不敢停留,收了酒坛子飞走,他虽然还未清醒,但也怕这些老祖,再提什么非份的要求。
天空中传来他的声音:“记得常喝三江口老酒,还是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