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傀儡”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暑假的两个月时间总是很快就过去了,感觉都还没有玩够就又开学了。但是,对于小涵来说却是特别的漫长,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她除了要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做完,李兰还安排了新的任务给她——家里的午饭交给她做了,另外衣服也得自己洗。按照李兰的话说,都是为了她好,从小就必须要自立自强,这话听着一点毛病都没有。

有一天,小涵还没有起床,李兰就让张爸爸把她叫起来了,说是让她把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自己洗,还说了一堆大道理。被叫醒的小涵压根听不进去,她只知道以后早上必须八点前要起床自己洗衣服,另外午饭也要她做。小涵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一答应了。之后拿了个小盆装了要洗的衣服,蹲在地上搓了起来。

不一会儿,正赶上张奶奶给小涵送早餐,张奶奶把手中的小笼汤包递给小涵,说道:“你伯伯早上刚去买的,快趁热吃了。”

“等我把衣服洗完了再吃,奶奶。”小涵满手的泡沫,实在没办法下手吃。

“衣服我帮你洗啊,干嘛要自己洗啊?”一直是张奶奶给小涵洗衣服的,突然小涵自己在洗衣服,张奶奶很是纳闷。

“兰姨说以后我的衣服要自己洗,都这么大的人了,生活得自理。”小涵如实答道。

“那你现在是放假,自己有时间洗就算了,那过段时间开学了呢?也要你自己洗?”张奶奶把小笼汤包放下,挽起袖子准备把小涵拉起来。

“没事儿,到时候回家之后先洗澡,然后把衣服洗好了再做作业,要么就早上早点起来洗。”

“哪有这样的?你瞧瞧童童她们,哪个在家做这些的?这么大的孩子不就应该有时间找朋友玩玩的,哪有窝在家里干活儿的?”张奶奶自己拿了个小凳子,开始洗衣服,让小涵把早餐先吃了。

“要是我爸爸他们看到了,肯定要说的。我都答应了以后都自己洗了。”小涵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有什么生气的?也没要他们帮你洗过衣服啊!以后你就还放那儿,等我来给你洗。”张奶奶说着,她不知道的是,李兰在房间里听得是一清二楚的。

小涵一边吃着汤包,一边看着奶奶瘦小的背影,想到以前自己就是趴在这么瘦窄的背上的,不觉眼中含满了泪水,并在心里保证,以后一定要对奶奶好,身上有钱了要给奶奶买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看的衣服。

从那之后,张奶奶每天都早早的过来把小涵的衣服洗好晾出去,只为让小涵能多睡会儿。但是好景不长,也就两三天的样子,这天,张奶奶照旧过来洗衣服,与往常不同的是,张奶奶衣服还没清洗好,李兰便推搡着张爸爸,将他推到张奶奶面前。李兰见张爸爸半天不说话,就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怎么了?”见两人都站在自己旁边,却不见谁说话,张奶奶便先开口问道。

“妈,衣服小涵都已经答应自己洗了,你还洗了干嘛呀?”张爸爸有些为难地说道。

“不答应那她能说什么呢?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见那孩子在你面前说过几次不的?”张奶奶放下手中的衣服问。

张爸爸本来就不想聊这个话题,于是抱怨道:“那这事儿对的,干嘛要说不呢?李兰让她自己洗衣服也是为了锻炼她自己的,你跟着添什么乱呢?”

“小涵才多大就要自己洗衣服?还要做饭给你们吃?一共也就放这么多天假,让她好好玩几天怎么了?你也不怕外人知道了笑话。”张奶奶有些生气。

张爸爸本来也就觉得对自己的孩子太过苛刻了,听到张奶奶这么说,再加上李兰在旁边一言不发,便想作罢,准备转身离开了。见张爸爸妥协,李兰可就不依了,不停地对张爸爸使眼色。

李兰的这些小动作,张奶奶都尽收眼底。其实,张奶奶虽然跟李兰沟通不多,但是凭她的阅历,还是能看懂李兰的小心思的。在李兰的心里,她肯定觉得小涵是个累赘,因为小涵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具有威胁的,小涵花的钱越多,留给她儿子的钱就越少了,所以才会对小涵这么抠,只舍得买地摊上的衣服给小涵穿。可恨的是,张爸爸就像是个傀儡似的,李兰说什么他都信,提出的要求他也都照做,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李兰变成现在这好吃懒做,处处针对小涵的样子,可不就是张爸爸惯出来的嘛,可他却还不自知。

张爸爸见李兰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好继续说道:“我让你别洗就别洗了呗,我们过去才几岁不就都什么都会做了?她怎么就不能自己洗衣服帮家里做饭了?”

“现在的孩子跟过去比?你怎么不跟身边的孩子比的?现在哪有当父母的舍得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年纪做这些的?你看人家童童,跟小涵一样大,人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别让别人说小涵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张奶奶气不过去了,说出了自己心里憋了许久的话。

只听“嘭”的一声,水花四溅,张爸爸用力把洗衣服的塑料盆踢翻,溅起的水珠把张奶奶的裤子都给溅湿了。

见到此状,李兰像是心满意足了似的走回了房间,小涵听到这么大的声响跑了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吓的心脏砰砰乱跳,喉咙发紧,刚准备发问。就听到张爸爸大声吼道:“以后我再看到你帮她洗衣服,看见一次我就踢一次。”

张奶奶有点懵了,想着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她默默地站起身,将被踢翻的衣服拾起来用清水过了下,晾起来后走了。

小涵看着张奶奶落寞的身影,追了上去,搀扶着奶奶,说:“奶奶,你没事吧?我就说的吧,被他们知道了,肯定要说的。”

“我没事,就是没想到你爸爸现在变成了这样了,我这么大年纪了倒没什么,就是不放心你,你的日子难熬呀。”张奶奶无奈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的,以后你也别为了我跟我爸爸发生争吵了,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小涵安慰着奶奶。

听到小涵说出这么懂事的话,张奶奶心里愈发对张爸爸不满了。因为这样的家庭,才让小涵在这么小的年纪表现出异于其他孩子的成熟,也让她过得比其他同龄孩子辛苦。本以为张爸爸重新找了个人过日子,能让小涵过上幸福的生活,能让她变得开朗些,没想到日子反而更加难过了。

小涵挽着张奶奶,两人各怀心思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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