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忆灵

之后的几层也就是打打杀杀,没什么特殊的事。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层,七根剑柱成北斗七星状立在眼前。

就要见到灵儿了,心里不禁紧张起来,灵儿现在的样子……我虽然是见过了,可不知道逍遥他能不能接受。

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逍遥知道灵儿就在前面,倒是心急,越走越快,冲在最前面。

转过这个弯,就是锁住灵儿的剑柱了,我真不敢往前走,不是怕见到灵儿,而是担心逍遥,担心看到他惊恐的表情,担心见到灵儿失望的神情我会心疼……

终于我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却险些撞着连连后退的逍遥。他,已经见到,并认出了她,剑柱上,锁着的女孩子,赤发青鳞,一丝不挂,蛇尾无力地荡在半空,散乱的红发几乎将她的脸庞完全遮住,但他还是认出她——赵灵儿。

众人默然了……

灵儿抬起垂着的头,泪流满面地叫着逍遥,她叫他:“逍遥哥……哥……”

逍遥仍似不能接受这一切,他不敢相信,如此温柔可人的灵儿竟是……

“灵儿……你……真的……真的是你吗?”

“我只是只丑陋的蛇女,又失去化成人形的能力,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你又何必犯险来救我?”

“不……不可能!”逍遥依旧不愿相信,“我的灵儿……我的灵儿是……”

我看见逍遥的眼神一阵迷茫,又渐渐清晰,我知道,他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昔日的灵池倩影正在逍遥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

“我娶……我娶!”

……

“大恩大德,我李逍遥永世不忘!”

“不忘……?!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你不要这样嘛,我……我既然答应说要娶你就一定说话算话!等我婶婶病好了,我请她老人家做主,正式上门来提亲!”

“可当真?”

“句句出自肺腑,相信我。”

……

“你放心,我李逍遥可以对天发誓,从今后决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

耳边传来灵儿略带失望的声音:“仙灵神岛水月宫,莲池仙女藏仙踪;巧识少年情深种,错付痴心一场空。”

“我……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了!灵儿!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那已是……过去的事……”

“一夜夫妻,一世恩情。你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岂能独活!?”

逍遥说着,爬上剑柱,将灵儿解救下来。

月如忙迎上去,喜道:“太好了!”

我看着她,也是一阵心酸。

“灵儿,一切都没事了!”

“林姐姐……我……”

“你别在意,不是在苏州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嘛!反倒是年,你不会怪我……抢了你的逍遥大哥吧?”

“林姐姐,谢谢你。”

“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好姐妹啦!”

“我们三人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逍遥乐着,咧着嘴笑。

“咳咳!……看来我们这些人是多余的了呀?!”我看他们在那儿海誓山盟的,尽都忘了我们的存在,就气逍遥!

“姐姐……”灵儿柔声叫我,冲我笑。

逍遥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必恭必敬地说:“是……我们大家都不分开!”

“哼!呆瓜小贼你想得倒美!哪有这么容易就白白便宜了你?”

月如刚说完这句,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向我们飞来!该是镇狱明王现身的时候了!

果然,那个三只眼,六只胳膊的神出现在我们面前。“大胆狂徒!竟敢私纵犯妖,饶不得!”

逍遥放下灵儿,冲到镇狱明王面前,问:“灵儿犯了什么罪?你们要如此迫害于她!”

“此妖女具有极可怕的妖力潜能,如不将之铲除,一旦任其觉醒,必将威祸人世!”

“是妖怪又怎么样,她又不曾害过任何人!”

“哼!幼虎虽温驯,谁敢保证将来不会成为一头吃人的猛虎?我既受命镇守此塔,斩除魔族祸根乃我职责天命所在,绝不容情!”

“放屁!神又怎么样,生了六只手、三只眼睛,一付嘴脸比妖怪更像妖怪。灵儿天生灵力高强,是她的福气,你们嫉妒什么?!你呢!你自己不是也法力无边,怎么不先杀掉你自己?”

“无知愚民!我乃仙界之神明,不同于这般下等山精水怪。汝等回头是岸,莫与妖魔为伍,而逆天行事!否则一并打入炼狱之中,受永世劫火之苦!”

“我娘乃是女娲氏嫡系族裔,我身虽为妖,心却非魔,你怎可凭此而加罪于我!”灵儿说。

“女娲?西天如来座下、天界神佛中,并无此号人物。汝之祖先只不过是南夷苗民女巫所崇拜的圣灵罢了。当今世业也深受我佛教化旁门左道再无须容身之理!”

随着镇狱明王一声“觉悟吧!”一道狂雷落在灵儿身上。本就虚弱的灵儿,不堪重击,伏倒在地。

逍遥暗叫不妙,刚要上前,只见灵儿已迅速起身。“上天既赐予我不同于凡人之力,就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我若死于此,不但有愧天地,更对不起千千万万崇拜我的苗民黔首。道归道、魔归魔,而我是我,神佛也不能决定我的命运!”

灵儿双手交叉胸前,力量觉醒。

“跟他拼了!”逍遥叫道。

“好!”月如附和。

除了受伤的无双不能出手,我们都加入了这场战斗。无双则在一边指挥逍遥,还不忘给我们丢些补药。

灵儿给自己加了金刚咒,逍遥运起真元护体护住自己和月如,浪枫也运起了真元护体罩住他和我,郑义掏出两个金刚符,分别给了自己和无双。

“啊?!我的钱!!”

还没怎么打呢,就听见逍遥的惨叫,原来月如一个乾坤一掷已放了出去。

“林大小姐!你就不知道心疼啊?!”

“白痴!这种情况还直想着钱!?”月如说着,又是一记斩龙决。

“那也得省着点啊!没准后面还有用呢!”逍遥虽然在说话,却也还不忘放了个万剑决。

灵儿在用五行法术猛攻,可以看得出,她五行法术的威力提升了不少,力量觉醒果然不一般。

我和浪枫,郑义则在近处用武力攻击,免得灵儿他们在念咒还没念完就被攻击。

本来我想利用自己的身法优势和镇狱明王游斗,可是镇狱明王有六条手臂,我根本近不了身,只好用起了只会点皮毛的五行法术,可是自己的五行法术实在是很烂,于是我就用辅助系法术给逍遥他们疗伤,补充体力,让他们做主攻。

镇狱明王与那些小鬼小妖自然不同,要不也不叫明王了。不过胜利是意料之中的事,逍遥他们的实力我相信,再加上我们,尤其是那个又冷,又怪,但真的十分厉害的大帅哥。

话说回来,镇狱明王还真不是好惹的,我们虽然是胜利了,但已是筋疲力尽,在剑柱下调养,休息。可就在我们还没完全恢复的时候,无法记数的小鬼小妖从各个方向涌来。

“你们…想干什么!?”月如警惕地站了起来,用凤鸣刀护在身前。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倚多取胜、坐收渔利吗?”逍遥也站了起来问,不难看出他脸上紧张的神情,毕竟,就算我们全都精神饱满,也只有七个人。

“不敢。”那个大个子天鬼皇突然出现在群妖之间,恭恭敬敬地说:“我等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打败镇狱明王的人干戈相向。”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请您帮助我们离开这地方吧!既然您能打败明王,您一定有这本事的!”

“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灵儿面露难色。

“啊……难道…我们的希望又破灭了…”

天鬼皇失望地垂下头,准备转身离去,众小妖也纷纷转身。

灵儿叫住了他们:“你们…你们大家听我说!”

“难不成要我们去找九十九个人类,或是一千只妖怪来吃掉才能够出去?”天鬼皇说:“这五百年来我想尽办法,也只吃到五个人、八十只妖怪;这样子我要再等多少个五百年才能出去啊!?”

“就算真的是如此,到时候还是不知道出去的方法啊!吃九十九人或一千只妖,这种传言恐怕是一项毒计;用意是要被关入塔中的妖怪自相残食而尽。”

“唔…有道理…”

“各位!人类有句话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虽说这锁妖塔号称五百年来禁锢无数妖魔,无一得以逃出。但是,这座塔毕竟是由人所建造出来的。所以我想,不可能没有方法。大家静下心来,好好思考,集众人之智能,定会想出个办法来。”

“嗯……好,就这么办!”天鬼皇转身向众小妖说:“诸位兄弟!我以老大的身份宣示:从今而后同伴之间绝对不许再发生互残相食的事,违者我天鬼皇绝不饶过它!知道了吗?!”

众妖答道:“是!大哥!”

这天鬼皇还真有几分魄力的,嘿嘿,鬼族的领袖,虽然是傻了点,也还不赖嘛!

天鬼皇又说:“另外,在场的不管是谁,只要拿得出法子,带大伙出去,我就把这大哥的位置让给它!”

过了一会,没有应答。

“怎么?没有人肯试试看吗?”

“这等深奥问题,想破了你们的鬼头鬼脑,也甭想想出个屁来!”书中仙不知何时从逍遥的行囊中自己跳了出来,“欲穷天地之理、解古今之谜,来请教我书中仙人就对啦!”

“老书呆子!你又来搅和什么?”显然,天鬼皇对书中仙很是不屑,甚至有点敌对的味道。

“欸!鬼流氓头,说话客气点!老夫现在可是……仙……人……呢!”

“不过区区一只下等小妖,也敢妄自称仙人!是不是上回受的教训还不够?”

“欸!哈哈!我这书中仙人的封号,可是圣灵小姐的相公亲口封的,由不得你不承认!”

“相公?……我封的?”逍遥又是那个傻样,眼睛瞪得老大。

书中仙得意得把头仰得老高,气得天鬼皇两鼻孔直冒气:“哼!有靠山就了不起啦!”

“喂!你们听不听我说呀?逃出这锁妖塔的方法只有一个,而且只有我知道!”

“真的!前辈请快说!”逍遥一听有办法出塔,立马来了兴致,其实谁又不是这样呢,一直在这个鬼地方,难受死了。

“别信那老书呆的鬼话!”天鬼皇出来反驳:“他每次都是提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法子。”

“嘿嘿!你不得不承认,那些都是最能直接解决事情的方法。”

“哼!就像八年前,我的一位弟兄误入吸妖坛中,你教我让他脱困的方法,就是要我用头去撞。结果害我被吸入坛中,受困了八年之久!”

“你的那位小兄弟…不也就因此而得救了吗?”

“你分明是在害我!”

“二位别争吵了,既然书仙前辈有出塔的方法,大家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灵儿出来说话了。

“哈哈!”书中仙又是得意一笑,“既然圣灵小姐肯给面子,老夫就献宝啦!听我道来……”

书中仙清了清嗓子,一副要发表长篇大论的样子,他开始说:“此塔乃五百八十四年前,梁武帝遍集天下金刚白玉石,召数千名一流工匠耗费二十年而建成,并请无数高僧、法师,于塔内外布下无数的禁咒。历经数百年的变迁,此塔乃由蜀山仙剑派所接管。从学理上来说此塔只有入口,没有出口。而且四面的墙壁,神兵利器不能损,雷击火焚亦不能伤,仙法魔咒更是罔然。只有从它建筑结构上的弱点下手,大家才能出去。”

“意即……从内部毁了这座塔?”灵儿已有所悟。

“没错!大家看见四周这十一支巨大的剑柱了吗?据我积年累月的观察,此处乃锁妖塔最底层,这些精铁所铸的巨剑,便是支撑这座塔的支柱。除了我们所在的这支以外其中七支,呈北斗七星盘龙阵方位排列,余三支列于神龙摆尾之方位,意即锁住龙尾。而旁边这支最大的一把剑,正好钉死住龙头,所以就成了飞龙困于陆,上绝天、下绝地之势。”

“哦……那好办!就把这些剑柱全部打断!”鬼的头脑果然简单,天鬼皇想出的办法总是那么直接,不过作用嘛……

“听我说完,鬼流氓头!用点大脑行不行?柱子是从底下支撑的,砍断上面的剑柱部份有啥用?”

“你!”天鬼皇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处的化妖水池之下,必定有这些剑柱的支撑点,只要有人潜下去,找到这些地点加以破坏,这座塔想不垮也难!”

“开什么玩笑!谁去?这种化妖水我们稍微沾到一滴就受不了,整个人潜下去,不就全身给化得精光!”

“没错!当初设计此塔者,在塔底注入化妖水,就是为了防止妖怪从塔底土遁,另一方面也是保护这些剑柱不被腐蚀。嘿嘿!可是,当初他们绝对没想到,会有人类能走到这最底层来!”

“您是说……由我去?”逍遥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化妖水对妖怪是致命的,对人类却是无害。”

“好!李大哥,我们去!”月如说。

“化妖池水表面浮着一层十分粘稠的油脂,以诸位的体重来说,恐怕是很难潜下去。但是此处池水是缓慢在流动的,若在出水口附近,流动较剧烈之处,油脂层较薄,应该可以潜下去。”

“在何处?这附近吗?”月如问。

“出水口的位置经常改变,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自己去找吧!呼……我的话说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我要回书中休息啦!”书中仙说着,伸了个懒腰,消失了。

“就这么办!”逍遥说:“天鬼兄,这件事就交给我!请你通知塔内所有的人,事成之后大家到这里来会合,要出去就大家一起出去!”

“好!咱们分头行事。大家听着!回去把你们的老婆孩子都集合起来,想带走的家当也全都打点好;听我召唤,就回到这里集合。祝一切顺利,回头见!”

“我们也出发吧!”逍遥转身对我们说。

灵儿看着逍遥,由于了一下说:“……我也去。”

“你……”月如似乎有点不放心,怕灵儿会被化妖池水化掉吧。

“我也算是半个人类……何况我的力量和它们不同,对化妖池水我可以忍受,因此镇狱明王怕我逃脱,才把我锁在剑柱上。”

“那太好了,我们三个人又可以一起行动了!”逍遥一阵欣喜,居然又忘了我们的存在,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我们,他有那么容易就走到这里嘛!

我正在心里抱怨逍遥,就听他说:“你们还是在这里等我们吧!无双也受了伤,还是不要下去的好,下面可能会很危险。”

听他这样说,我就更气了,我知道他是关心我们,可是都一起经历那么多了,还说这些,我就是生气!

我刚想开口骂逍遥,无双已经开了口,她说:“怎么说我也可以给你们帮帮忙疗伤呀!我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嘛!让我们留在这里,你们自己下去,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啊?你以为我们会这样弃朋友于不顾?还是你根本就不当我们是朋友?”

“我……我这是……”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们,不想让我们冒险,可是我们在这里让你们三个人下去,我们一样会很不安的。”我努力使自己用平和的语气和逍遥说。“难道我们不是一个整体吗?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们,至少我不会让你们单独涉险。”

“好!”逍遥仰天倒吸一口气说:“从现在起,我们这群人就是一体的,同生死,共患难!”

逍遥将手伸出,我搭了上去,接着是灵儿,月如,无双,郑义,最后是……浪枫。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脸庞依旧是冰冰冷的。我们真的不是很熟,他和无双他们好像连话都没说过,只有认识了几天而已,可是他居然愿意加入我们?难不成是被逍遥他们……感动?我不解,可我也没问,多个这样的帮手也好,巴不得呢!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

为了尽快出去,我们没有再作休息就上路了。

找到了出水口,我们一起潜了下去。

依照五行相克的道理,不难击败那些守卫剑柱的龙,只是有一条金龙五行法术都不怕,暗器也伤不了的比较难对付,不过月如用了两个乾坤一掷搞定了,才不管逍遥在那里一直不停地发出心疼的惨叫呢!

最后一根剑柱应声而断,我不禁又是一阵紧张。虽然早就说好了由无双和郑义保护月如,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锁妖塔开始震动,我知道,剑柱断了,锁妖塔已经开始倒塌……

情形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地多,根本都很难站稳。地面在一块块地下沉,已断了的剑柱一根根地倾倒,头上不断有碎石落下……

我们凭着自身的浮力,浮出化妖池,向一块还比较完整的地面游去。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出了化妖池,只有逍遥和灵儿还在化妖池水中。

“李大哥!把手给我!”月如弯下身去拉他们,突然,她头上一块巨石落下。

“月如小心!快躲开!”我急忙上前要推开月如,又不知身后被谁推了一下,但后背还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阵剧痛,便晕乎乎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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