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少年情愁
2015-06-22
沉闷的大雨，仿佛在掩盖着初春的生机。
荀息红已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只等吴铭带着魔剑过来了。
这一日，修罗教所有教众都庄重地跪在殿堂外等候，只有荀息红与荀栖雨待在殿堂内的密室中。
修罗神封印的祭台便是在这里。
所有人在此静等，等了半日之久。
吴铭终于带着上古魔剑过来了。
“教主让你进殿堂找她。”左能上前来交待。
吴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推开紧闭的殿堂大门。
手中魔剑在剧烈颤动着。
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它很不安。
魔剑的剑灵在颤栗。
昏暗的殿堂内气氛很压抑。吴铭踏入之后，大门便自动关闭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荀息红的声音：“按动石像的鼻子，进密室来。”
这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吴铭没有犹豫，走到殿堂正前方的石像前，按下了鼻子。
“哐啷啷”
一连串清脆的石壁摩擦声，石像下面出现一条通道，顺着石阶下去，就是密室。
又是地下空间。
吴铭本能地有些排斥这种地下空间。
或许是有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令他不愿想起。
但他还是要走下去。
他手握魔剑，警惕地一步一步往下走，魔剑的颤动愈加剧烈。
密室内很明亮，也非常宽敞，与当初狐妖的那个地下空间差不了多少。
荀息红与荀栖雨站在一起，她们身后是一个祭台，祭台后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巨大水池。
水池内的液体是不是水，他不得而知。
“吴铭，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看到魔剑，荀息红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你先放了小雨。”吴铭显然没打算立即交出魔剑。
“呵，你倒是挺谨慎。”
“与魔头做交易，我不得不谨慎。”
“哈哈，魔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我又好得了多少？”
吴铭想起之前在水中看到的自己的倒影，不禁眉头紧皱。
自己确实也像个魔头了。
“快交出魔剑吧，我们皆大欢喜。”荀息红看起来很有自信。
“你必须先放了小雨。”
“放？我从来都没有抓她过来，又何来的放？”
“胡说，分明是你强迫她来的！”
“哈哈，妹妹，你说说是我强迫你的吗？”荀息红转问荀栖雨。
荀栖雨低下头，轻咬下唇道：“是我自愿的……”
“什么！”吴铭震惊道，“为什么？难道修炼这邪门歪道的功法也是你自愿？”
“是。”
“我不信！是这女魔头逼你这么说的对吗？”
“真的是我自愿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今天就杀了这个女魔头，看看你回不回头！”
“杀我？你觉得你够格吗？”荀息红轻蔑一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吴铭握着剧烈颤动的魔剑，剑尖抵地，正是孤绝三剑的起手式。
“如果是闭关之前的我，或许真的斗不过孤绝三剑，但是现在，你斗不过我的。”
荀息红双掌沉于丹田，身周萦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她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吴铭抬剑，双脚飞速移动，身躯划出一道弧线，如流星一般直逼向荀息红，深蓝色剑尖散发出森然寒光。
“上古魔剑如果不同凡响！”
荀息红赞叹一声，侧身微避，黑气萦绕的指尖震开剑身，使其脱离了原本的轨迹。紧接着一掌击来。
这一掌若击中，只怕五脏六腑都要报废了。
吴铭看出此掌劲力之后，口中轻呼：“御剑术！”
魔剑脱手而出，冲天而起，深蓝色剑芒汹涌澎湃，以铺天盖地之势直冲对方天灵盖。
这俨然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吴铭可以不要命，但荀息红可不行，她还有复苏修罗神的重任呢，此刻不得不暂时退避。吴铭便趁其退避之际，御剑紧逼而上。
他竟没有用孤绝三剑。
孤绝三剑乃至阳至刚的剑术，用这魔剑是使不出来的，只要一握着魔剑，便会不由自主地顺着魔剑的属性来出招。
连这御剑之术都变了味。
荀息红感受到魔剑强劲剑芒中的魔气，暗暗惊叹，更加不敢被剑芒碰触到了。只是魔剑逼得太紧，她退得越急，魔剑就逼得越急。
拥有魔剑之利的吴铭，竟让荀息红落了下风！
自从在那以命换命的打法下退却了之后，荀息红就再也无法占上风了。吴铭的攻势接连不断，没给她一点喘息之机。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完全没有胜算了！
念至此，荀息红咬牙顿住脚步，拼着大量消耗生命力的代价，疯狂催发体内潜在的灵力，身周方圆十步内刮起参杂着黑气的劲风，这劲风竟吹散了魔剑的剑芒！
劲风刮得身上生疼，剑也再无法前进分毫，吴铭无奈之下只得暂时退却。
然而在他退完之后，一只白嫩细腻的手按在了他肩上。
他一惊，回头看到了荀栖雨。
“小雨……”
这声呼唤未尽，体内的真力就像沙漏一般迅速流逝。
根本无法挣脱。
不过，恐怕就算能挣脱，他也不会挣脱。
因为害他的人，是小雨。
即便小雨要杀他，他也不会拒绝。
只要她开心。
他的目光由震惊转为安详，到最后，嘴角竟露出微微笑意。
他看到了小雨眼中的歉意，还有愧疚。
“对不起，如果我不这样做，姐姐就会杀了月夕哥哥……”荀栖雨轻声道。
吴铭已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魔剑“哐啷”一声落在一旁。
荀栖雨终究还是选择了用吴铭来换取李月夕的生。
吴铭嘴唇苍白，他无力地笑了，笑得那么苦涩。
其实，自己早该知道小雨会是这样的选择了，不是吗？
可是，真正面对这种结果的时候，却还是感到那么措手不及。
不是只要她开心就好了吗？
不是只要能救她就行了吗？
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的心酸？
就这样……死了？
呵，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学成天下第一的剑术又如何？
立于绝顶无人能敌又如何？
终归还是换不来心里的一乐。
如何能乐？
只有她一笑，才是真正的乐。
那笑，能跨越千年光阴的时空。
那笑，能突破宿命轮回的禁锢。
那笑，能倾倒高大雄伟的城池。
那笑，能散去无间炼狱的黑暗。
原来自己一心习剑，苦心钻研至高武学，都只是为了这一笑，而已。
这便是自己的乐。
只有她跟月夕师兄在一起，才会有那样的笑。
所以，他只能默默祝福。
并且是付出生命代价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