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雨倾盆
2015-06-08
不知为何，下起了大雨。
初冬少有的大雨。
时至傍晚，加上大雨倾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客栈里的店小二摇头轻叹一声，对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忆如道：“姑娘，我们要关门了，你还不回家吗？”
忆如扭头看了他一眼，愣愣道：“家……有他的地方，才是家……”
店小二听得一头雾水，道：“总之我这里要关门了，姑娘好自为之吧。”说罢关上了大门。
好像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只剩她一人了。
雨越下越大，台阶上的屋檐很短，根本挡不住雨。
忆如就坐在屋檐下，身上全湿了，冷冰冰的雨水残酷地击打在她身上，寒冷刺骨，本就一身单衣的她，被雨水浸湿之后，瑟瑟发抖。
她只能双手抱膝蜷缩着，上下牙齿在不停打架。额前的发丝在雨水压迫下软软垂下。
时间长了，她嘴唇都有些发白。
她就这样等着，等着，一直等着。然而她凝望的那个方向，却始终没有人影。
许久没有来过的寂寥，此刻终于出现了。
曾经每夜躲在被子里哭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她咬住下唇，拼命地忍着，忍着，脸上的水珠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把我忘了吧？
这种时候，她想起了爹曾经提起过的，娘亲说过的话。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若是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也许是她太悲观了。
谁让她从小就活在悲观里呢？
她只能用人们所谓的刁蛮任性来掩盖自己的悲观。
可是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有她自己。
她的悲伤，汹涌而来。
但她还是咬着牙，低着头，任凭雨水钻入她的衣裳，凉透她的心。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出现在我身后，为我撑起一把伞，该多好？
念至此，她不禁自嘲地笑了。
他心里只有小雨姐姐，对我，一向只如同小妹一般。
可是这个时候，真的出现了一把油纸伞。
就撑在她头顶，为她挡住了雨水的冰凉。
她精神一振，大喜回头，然而立马就失望了。
来者并不是李月夕，而是个陌生人。
是个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外面套着件貂皮大衣，背后背着一把剑，手里握着油纸伞，挡住忆如的雨，却淋湿了他自己。
尽管浑身湿透，他也泰然自若，对忆如道：“姑娘，为何独坐雨中？”
忆如瑟瑟发抖之下，声音都有些打颤：“我……我在……等人……”
青年道：“是谁狠心将你丢在这里？”
忆如道：“他……不……狠心……他…答应要……照顾……我的……”
青年道：“既然是等人，那我不妨在此陪陪姑娘吧。我叫荀墨，敢问姑娘芳名？”
忆如道：“李……李忆如……”
荀墨脱下貂皮大衣盖在忆如身上道：“姑娘，你着凉了。”
忆如嘴唇都发白了，却还在硬撑道：“我……没事……”
荀墨道：“要不我先带你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外面雨这么大，又那么冷，你会生病的。”
忆如道：“不……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荀墨道：“行，你等，我陪你等。”
忆如道：“不……不必了……”
荀墨道：“你等不等是你的自由，我待不待在这儿也是我的自由，你就不要勉强我啦。”
忆如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了。
头很疼。
上次头疼的时候，是他一直陪着她，给予她关怀，给予她温暖，让她在他怀里安稳睡去，有生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香甜。
哪怕再疼，也是甜的。
可是这次头疼，陪伴她的却只是无穷无尽的雨水，无穷无尽的冰凉。还有，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人。
无尽的等待就像这无尽的雨，那么让人心寒。
月夕哥哥，我想你……
忆如终于忍不住，脑袋埋在膝盖间，痛哭出声。
荀墨看了看她，身子站得笔直，纸伞撑得很稳。
他没再出声打扰她，任由她痛哭发泄着。
他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她，默默为她撑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