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黄江小镇的街头,从几百里外赶到的司马长空焦急地徘徊在一颗大树之下,等待着龙碧娴的到来。
天色已暗淡下来了,已经快到了华灯初上之际。
半个小时过去了,终于,随着一辆公交车的停靠,龙碧娴的身影出现在了司马长空的眼前。
没法去欣赏龙碧娴那娇小玲珑却又饱满的身材,她的张亮丽却寒霜罩面的脸,让司马长空一瞧之下,便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了。
“你以为你这样来会给我惊喜吗?”龙碧娴见面第一句便喝骂了起来,完全没想过半年多没有相见过的司马长空此刻是多么盼望能够得到她的半分柔情。
司马长空心中一酸,嘴角泛出了痛苦的笑容:“我不知道,除了这样做以外,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你!”
龙碧娴白了他一眼:“那现在你见到了,你满足了吧?”
司马长空惨然一笑,天知道他心中是多么的爱她,多么地想她啊,他那么大老远赶过来,只为着见她一面马上赶回去,谁料到她此刻对自己完完全全只是后感,毫无半分感情。难道说,自己对她的爱只会带给她烦恼了吗?
司马长空只觉得血气突然一涌,猛然抬起头来,直视着龙碧娴,平静地问道:“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对于他这单刀直入的问题,龙碧娴显然有些错愕,粉脸上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来,但那只是一闪而没。她举手的理前额的刘海,粉脸变得有些冷漠了:“司马长空!任何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像我这样等你四年,你看看你现在,你能给我什么?你能为我排忧解难吗?你能给我物质吗?你凭什么要我对你死心踏地?你凭什么?”
答案虽然没有直截了当,但是,司马长空心中雪亮。
他没有去辩驳,因为龙碧娴已经在用手机看时间了,她手中的手机还是他送给她的,与司马长空自己的手机一模一样。但是,她正是用着他送给她的手机,联系着别的男人,挂断了司马长空的无数个电话。
“时间到了吧?”司马长空内心痛苦得再也不想说什么,凄然地问龙碧娴。
龙碧娴又白了他一眼:“司马长空,本来如果你不怀疑我,也许我最终还会选择你,可是你怀疑我,我们就这样,我们玩完了!”
司马长空脑袋嗡地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最害怕听到的那句话,还是如睛天霹雳一般炸响在了他的耳膜。
他理智有些模糊地上前扳住龙碧娴的肩膀:“别这样,我错了,我改行吗?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别离开我!”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自那颤抖身体来看,谁都看得出他此刻内心是多么的激荡。
龙碧娴用力扯开他的手,又推了他一把:“我告诉你司马长空,这里是现实,不是琼瑶的后花园,不是金庸的武侠世界。现实,你懂吗?”
司马长空绝望地看着她,看着她那曾经纯真可爱的脸,看着她曾送给他无数柔媚秋波的双眼,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他一直深深爱着的女子。
他一直把她当成世间最纯洁的女子,当做天仙一般敬爱着。而如今,她却弃他如尘埃。
再也没有言语,他悲痛欲绝地盯着她,事实上,他已经看不清楚她的脸了,他有一种晕厥的感觉。
“五分钟到了!司马长空,别傻了,现实中没有你理想的爱情!”龙碧娴抛下这句话,一转身便走了。
司马长空想大声喊住她,可是,喉咙中却发不出半丝声音来。他也想跑上前去拦住她,可是双脚却似乎麻木了,动弹不得。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奔涌着如瀑布般散下。
自己从几百里外赶来,就为了这五分钟的时间分手吗?女人绝情起来为何残酷到如此地步?
泪眼中,龙碧娴的身影已经快被车流人海淹没了。
司马长空只觉得心中有一种东西在碎裂,但是随着那种碎裂,他又有了一种悲情的解脱感,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无限美好了起来,一种凄迷的,宛若夕阳残红的那种凄美。
他举起手机,又去拨龙碧娴的手机号码。
“您好,你拨打的客户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司马长空仰天轻轻一笑,自言自语地道:“碧娴,我多么想再听一次你的声音啊!”
低下头,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碧娴,永别了,我永远爱你!
发完短信,司马长空忽然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引得无数路人侧目而视之后,他又手舞足蹈着,笑得更是厉害,状若疯子。
遥望着龙碧娴那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在一家超市面前一闪而没。
司马长空忽然情难自禁地向着那家超市赶去,他,只是还想再近距离地看一眼自己心底最爱的女人。
大新超市的大门之侧,龙碧娴正站着用手机发短信。
司马长空悄悄地站在长街之上,静静地望着她。
最近一年来,龙碧娴很少和他通电话了,她基本上都是关机,而他给她的短息已足以形长一部长篇小说,可是龙碧娴却平均每两天一条信息都不会回他。她不是说工作太累没心情,就是说家里有事很烦。初时司马长空也没怎么在意,但是后来,他却不得不怀疑她对自己的情感淡了,或者,她真的有了新欢了。
相隔两地的恋爱,靠的是什么来维持呢?如今想想,也只有那些话语,那些文字了,而这又怎么敌得过她现实中那些男人们的殷勤呢?四年了,无论是七夕还是西方的情人节,他都没有机会和她一起度过,而在这些节日里,她却收到了不少别人送的浪漫礼物。
司马长空深深地长吸一口气,心中对自己说:“碧娴,就算你是真的变心了,我也不会怪你,因为这四年里,我真的没能给你什么,我只恨我念了四年大学,没能在你身边陪你,我没能够给你真正需要的东西……”
十多分钟过去了,龙碧娴还在发着短信。
司马长空一直就伫立着望着她,他好想再走近她的身旁,好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他内心却有着无限的恐惧,他清楚地知道,再走过去,受到的将是她的白眼和责备。
爱情经得起风浪,却经不起平凡。曾经的心跳归于平静,龙碧娴不再为这份爱情痴情,而是选择了现实生活。司马长空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蚁族中的一员,根本给不了她什么,他绝望,他痛苦,可是他却怪不了龙碧娴。她不需要爱情了,他还有什么价值呢,他又岂能怪得了她。这其中没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只有现实与不现实的。也没有谁对谁错,只叹人性使然,奈之若何?
叹只叹他一介书生,读多了唐诗宋词,还幻想着人间真情,而今,却只能顾影自怜了。
龙碧娴终于走了出来,似乎是要过马路去打车。
司马长空知道,只要她一坐上车,那么他就永远也见不着她了。
鬼使神差地,司马长空悄悄地跟在了龙碧娴的身后。她没有回头,所以他与她之间相距两米,司马长空也丝毫不用刻意隐藏自己,但是他也没有勇气追上前去与她讲一句话了。
然而,这个世上马路英雄真是不少,一辆黑色的轿车蓦地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龙碧娴了。
司马长空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力地推龙碧娴,龙碧娴向前扑倒到几米开外去了。
砰!
黑色轿车将司马长空撞得高高飞了起来。
司马长空只觉得眼前忽然一片血红,紧接着浑身一轻,有一种轻飘飘直飞上天的感觉。
叭嗒
身下却传来一种重物落地的闷响。
司马长空不由得转头往下一看,却分明地看到一具尸体掉落在公路上,摔得血肉模糊。咦?那不应该是自己的身体吗?可为什么自己还飘在空中呢?
司马长空有些不敢相信地伸手一拍自己的脸,可是,不但没有发出响声来,他还看到了自己手是透明的,有如无物。
感觉自己还在空中飘着,这实在不符合物理学常识啊!
莫非,自己已经是元神出窍了?
蓦地,一片白光电闪而至,司马长空顿觉耳边风生,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卷得身不由己地飘着,至于要飘向何方,他也无法判断。他并不害怕,只是有些遗憾,他很想知道龙碧娴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在那团白光的席卷之下,也不知飘飞了多久,最后停留在了一座巨峰之上。
司马长空轻若飞絮地立住了,而面前却是群山环绕,也不知到了什么偏静之所。白光再一闪,一个绝丽的白衣女子俏立于前,但见她脸色苍白无比,嘴角还渗出了丝丝血渍,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这时,一声长啸自山下传来,紧接着一道青影凭空而现,陡然停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侧,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长髯飘飘,面色红润,十足的仙风道骨。
司马长空怎么也不敢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然还可以看到这样的人,可是,一切却又那样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师妹,你受伤了!是不是孟青干的?”那老人关切地问道。
这女子是那白须老人的师妹聂秋容。
聂秋容点了点头,喘着气道:“师兄,来不及跟你细说了,我说要元神俱灭了,快……快把我的内丹输到这人的体内!”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司马长空透明的魂魄一番,严肃地问:“师妹,你不会所托非人吧?”
聂秋容惨然一笑,应道:“师兄放心,此人是个难得的痴情男儿,被……被女友抛弃之后,还愿意为救女友而牺牲自己……如此……如此男儿,我相信他!”
说完,十分痛苦地闭上双目,司马长空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却见聂秋容张嘴吐出一粒闪闪发光的明珠来,摊在手掌之中,递给了白须老人。
白须老人早已垂下了老泪,伸手轻轻地接住了,沙哑着声音说:“师妹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教成有用之人,为我们瑶琴宫保住正义之气!”
聂秋容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如一团烟雾一般扩散开来,片刻之间散得无影无踪。
老人怔在当地,默然流泪,良久良久,这才转过身来,走近司马长空,轻声说:“张嘴,小子!”
司马长空仿佛听到最威严的命令一般,依然张开了嘴巴。
老人手掌一翻,便将那粒明珠灌入了他的嘴里。
明珠一入喉,司马长空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下咽的反应,明珠却早自行钻入了他的腹中,瞬那之间,司马长空只觉得四肢舒泰无比,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着全身,令得他不得不发泄一番,双脚在地上一蹬,耳边风生,身子呼地升起了数十米高,直吓得他又惊呼出声来。
可是,身子升起来之后,却飘浮在了空中,无法下落,他这才又意识到自己已然只是魂魄,根本就没有了重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飞行下落。
正犹豫之间,那老人也高高地跃起,拦腰一把抱住了他,向山腰落去。
“徒儿,你已得了我师妹聂秋容五百年修来的元丹,她如今重伤而亡,算是便宜你了,但愿日后你能用她给予你的恩惠,去维护人间的正义!不然,我也会收回你的元丹的。”在飘下山腰的时候,老人附在司马长空的耳边说了这一席话。
司马长空这时才有机会问一句话:“老人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白须老人笑了笑,颇为慈祥地说:“这个你先别问,当务之急是我教会你御风术,然后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回你的肉身,元神回归肉身后三天内必须返回我这里,因为你的肉身内部已经受损,我得为你进行必要的改造才行。”
司马长空听得一头雾水,只觉眼前的这个老人飘然若仙,或者根本就是仙人,看他与刚才那位叫聂秋容的绝色女的一切,不由得他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着神仙异士。
“可是……师父,我三天时间能学会御风术吗?”司马长空惊愕但又狂喜不已。
白须老人哈哈大笑:“放心吧天羽,你已得我师妹五百年修为,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哪需要三天时间,只消片刻我便可以教会你,来吧!”
话音一落,白须老人长袖一展,一手牢牢抓住司马长空的臂膊,司马长空只觉得自己轻若无物,呼地一声,已随着白须老人飞在了万丈高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