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外,一条绵延千里,蜿蜒而下的溪流,终年环绕着皑皑白雪的天山,暮晓眸子灵光一闪,回身笑着对辰轩道:“辰轩哥哥,我想在此处沐浴一番,浑身都是血腥味,怪难受的。”
辰轩面色一僵,瞬间恢复平静道:“天山周围不安全,我们再往前行二十里就能找到村庄,那时你再清洗一番,若你仍是难受,可以运用清洁术。”
“清洁术只是法术,我想真真切切的将全身的血腥味清洗干净,辰轩哥哥,你替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辰轩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强言,见她面色一片疲惫,心中一阵疼惜,点头表示赞同,便走向远处替她看着周围的环境。
她垂眸掩下眸光,待辰轩走远后不久,屏息敛气朝着不远处的树林隐去,如今以她的能力骗过辰轩的探查已非难事,她御剑向着南方行去,一路都施法将行踪抹去,不希望辰轩追踪而来遇到危险。
微风习习,一条宽广的河溪滔滔不绝、一泻千里,溪河方圆百里全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树林,她迎着微风眼神坚定的捻指加快御剑的速度,突然一阵恶心之感传来,她苍白着脸干呕几下,顺着胸口不停喘气,这种不适的感觉已经很久了,总是呕吐恶心,让她全身乏力,她运行体内真气,将暖意全部聚集在腹部,这种不适才会有所缓解。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阵阵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她精神一抖,忙隐入一片茂密的树枝后。河溪岸边一片宽广之地,密密麻麻都是身穿黑色盔甲,整装有序的魔界军队,带领操练军队的人一身彩色劲装,正是许久未见的鬼小杰。她估摸着这些军队少说也有一万人,看来是在此处与鬼小杰汇合了。
她又凝眼望去,在每个帐篷之间观察,并未有侍女,全是魔兵,一个火红的头发映入她的眼内。这个人还是如同以往一般不停指挥着魔兵干活,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唇角一笑,决定从老夫子入手。
她垫着脚尖,屏气躲在一个岩石之后。突然一个魔兵手抓着两腿之间急速跑来,她连忙蹲下身子,暗忖,真是天助我也,魔兵来到岩石的一边露出轻松的模样,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水激声,暮晓面色一僵,这个魔兵撒尿的地选得可真真好。她如风一般轻声站在魔兵身后。
待魔兵解决完毕,绑好腰带,满面笑容的转身。未绽放完毕的笑容瞬间僵硬,正欲拔出法器,被面前一脸坏笑的暮晓,嗖的一声一道紫光打入魔兵的额头中间,魔兵瞪大瞳孔倒地昏迷,她施法将魔兵藏起来。又将魔兵的衣物穿在自己身上,她摇身一变与魔兵一模一样。身上的仙气也施展遮掩术覆盖,只是威力极小。不能让魔力高深的人瞧见。
她快速来到操练军队的训练场,她需要到达休息处寻老夫子,这时她瞧见训练场边缘处堆着几十坛烈酒,灵光一闪,端起大酒坛,将自己的脸挡住一步步向训练场外走去,训练场外都是将士休息的帐篷,而最前方的一顶红色帐篷自然是魔尊休息所用,他一贯喜红色,帐篷外更是没有一个守卫,将他孤傲的性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站住!”训练场外的守卫一把拦住暮晓。
她浑身一紧,抱着酒坛的手冒着薄寒,她微抬起脸庞,笑道:“大哥,拦着我干啥。”
“你不好好操练,抱着酒坛做什么啊?”
她转着灵眸,强忍心中的怯意:“兄弟,我这是给老夫子送酒去呢,是给尊主准备的,尊主要享用。”
“训练场的酒都是给将士们的,尊主的酒有老夫子准备着,怎么往训练场提酒来了。”魔将言辞之间一丝不满。
她见此贼笑凑近道:“兄弟,这你得感谢小弟我,我是看兄弟们出生入死,喝的酒也不是什么好酒,特地向老夫子婉言述说了,老夫子与我平日关系甚好,这马上就要去往落海,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不希望你们有抱怨,所以让我偷偷拿一坛给尊主尝一尝,再巧言说拿错了,老夫子也是老臣,办错事也死不了,尊主要是尝到这等劣酒,自然是不愿委屈兄弟们,必定会打赏一些好酒,我为了兄弟们也是拼了,但你得保密。”她眼睛往鬼小杰所在处鄙夷弩一弩道:“特别是四法,要是让他们知道风吹草动,肯定是要阻止的,那你们也喝不上好酒。”
魔将望向鬼小杰又打量一番酒坛,最后绽放贼笑:“小兄弟真是难为你了,快去吧,我不会说的,等好酒来了,我们兄弟一起喝一杯。”
“没问题,我先走了,兄弟晚上见。”说完对他眨眨眼。
魔将让开道,她步履如飞的离开训练场,搭起的帐篷有序的扎在岸边,不时有巡查的小队,她身姿矫健的错开这些队伍,见到老夫子跟将士们交代完事宜,正欲往主帐篷行去,她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伺机而动,只见老夫子嘴里一边嘀咕一边拿着记事的竹简,缓缓走来。
她变出紫色长鞭,扬长挥去,正好绑住老夫子干煸的腰,老夫子浑身一颤,正要呼叫加抵抗,岂不料未张开的嘴被捂着,头顶传来的声音,让他施法的手瞬间停顿住。
“老夫子,是我。”
“臭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他立马回身。
二人挤身在一个偏僻的帐篷后,她收起紫色长鞭,询问道:“老夫子,我们好歹相识一场,虽立场不同,但我一直当你是前辈,是朋友,我此次前来特地问你一件事。”
老夫子四处打量,见没有巡查的魔兵,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的处境很危险,尊主就在营地,你有什么事问了赶紧走。”
她心一喜,没想到老夫子果真够朋友,询问道:“我当日逃婚一定连累了你们,对不起,我想知道针羽怎么样了?我心里一直放心不下。”
老夫子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你就为了这个犯险前来?”
她咬着牙点点头,因为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她希望有一些人能够活下来,这样才能支撑着她一路走下去。
老夫子欲言又止,叹息一声:“你走吧,不要再管魔界的事,那些人都不是你的朋友,你没有必要如此。”
“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还有雪姑他们,我逃婚一定连累你们了,对吗?”
“都过去了,你赶紧走吧。”
一种不安慢慢席卷她整个神经,她死死望着面色苦涩的老夫子,踉跄半步道:“他们都死了对吗?”
老夫子棕色的眸子泛着伤痛,声音压抑道:“是由老夫亲手处决的,针羽的人头也随军带着,任务失败理应受到处罚,在魔界强者为尊。”
她纤细的双手捂着颤抖的唇,她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人的性命,如同一座座巨山,让她逐渐窒息,心中的恨跟痛就差吞没她所有的理智,这是她第一次想要亲手杀了那个人,那个带给她痛苦的人。
老夫子警惕看着四周,严声道:“你赶紧走吧,要是被尊主发现,你我都活不了。”
她通红着眼道:“带着针羽的人头给我对吗?好让我看看逃婚的下场是吗?”
“暮晓,当日你逃婚,尊主痛苦的神情绝对不会有假,你确实伤害了尊主。”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将那个人的心脏狠狠掏出来,看看是否还有一丝人性,她转身朝那顶红色帐篷行去,老夫子面色剧变,连忙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她回眸面色森寒:“我要杀了他。”
“杀尊主?天底下能杀尊主的人恐怕还没出世呢,连天帝都奈何不了,你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只会自寻死路。”
“不,老夫子,你错了,天底下能杀他的只有我暮晓一人,对不起,老夫子。”她趁老夫子疑惑晃神之际,捻诀将老夫子迷晕,老夫子晃着迷茫的双眼,慢慢倒地,喃喃:“臭丫头……”
她将老夫子藏好,轻声轻脚来到最偏僻的红色帐篷前,竟一个守卫也没有,她嘴角勾起一笑,对这样的情景一点也不奇怪,他总是喜欢偏静,孤冷,行事更是张狂,从不惧怕险境。
她毫无阻拦的进入帐篷内,整个帐篷飘荡着熟悉的清香以及刺鼻的酒味,这是独属他的清香,让人沉迷,可如今却只会让她痛恨,帐篷整洁宽敞,地上零星堆着酒杯,有些未饮完的酒坛内不停流出香醇的酒水,宽大的床榻上躺着一身红袍的他,背朝她,让她瞧不见他的模样。
她的心微微缩紧,脑海不停翻滚那些死去的人,她咬着牙,手指紧紧插进肉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心软,这个人是恶魔,她慢慢走近他,岂不料大意之下碰到了地上的酒坛,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帐篷被萦绕,她额间冷汗不断,心脏剧烈跳动,见榻上的人一动不动,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知道他已经喝醉,便轻松的走到床榻前。
她深呼出一气,正欲从虚鼎中拿出指天剑,突然床榻上的人翻身面朝她,微醺的金瞳缓缓睁开,带着勾人摄魂的魔力,绝美的脸庞带着酒后的绯红,娇艳欲滴,妖异的红唇像是邀人品尝。
她浑身一紧,望着他凝视而来的金瞳,整个神经处于紧张抵抗,手指现紫光,岂不料床榻上的人展开双臂,倾国倾城的脸上荡着春水般的笑容,声音透着欢愉:“晓晓,你来了,快过来,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