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陛下的城府很深吗?孩儿怎么没看出来?”
庞应龙疑惑道。
“城府深,所以你才看不出来!”
庞老将军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父亲,不是孩儿觉得您说的不对,只是这些年来他可一直都是个纨绔皇子,这是咱们亲眼所见的啊?”
“汉王、楚王也是像你这般认为的,所以他们丢了神器。”
“可是孩儿真没看出陛下哪里厉害啊?今日要不是我们救驾及时…”
“闭嘴!你当真以为陛下不知道那康泉是逆贼吗?”
庞维兴呵斥道。
“陛下若是知道,为何还要带着他?这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
“陛下若是不知,为何还要令小太监传旨给武泽?为何禁卫会出现在代王府?你就确定陛下没有其他后手?”
老将军反问道。
“这…”
见儿子答不上来,庞维兴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那是因为陛下打算顺便试探武泽的忠心!”
“陛下的疑心病这么重吗?父亲如果是这样…那我们…”
庞应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是啊,老夫之前不应该让你与武泽串通口供的,陛下想必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吧?所以刚刚才对老夫警告一二…”
回想起小皇帝刚才那番话,还有那不耐烦的语气,庞维兴便是一阵心虚。
“单从我与武统领的说辞上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才对吧?”
“你说的对,但若是陛下对武泽前来拜访老夫的真正原因和目的猜到了一二呢?”
庞维兴捋了捋胡子,皱眉道。
今日武泽前往庞府并非是庞维兴邀请,而是他主动拜访的。
而他去拜访的目的也很简单。
汉王、楚王造反后,武泽就必须做出抉择了。
选择究竟是效忠汉王,还是效忠楚王。
至于小皇帝,却并不在选项之中。
毕竟李庆安登基前的名声并不好,纨绔皇子、混世魔王,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明君。
尤其是登基之后一个多月没有上过朝,更是坐实了他昏君的名头。
而长年来,大秦朝政之艰难,让生存在这个系统中的官员们变的异常的现实。
相比起所谓的忠君爱国之类的好名声,他们更在乎实际利益。
说的直白些,那就是你能让我有酒喝有肉吃,那我就跟你走,如果不能,那我就换个人跟。
且不说有皇室里还有汉王、楚王这两个备选。
放眼天下也不是只有你皇室一家独大。
如今的各路诸侯藩王只是名义上归属大秦,实质上已经成为一个个独立王国。
其中几个实力强劲的,甚至还稳压皇室一头。
只是这些诸侯藩王们彼此牵制着,所以这神器还尚未易主罢了。
如此环境下,武泽自然不愿意跟着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陪葬。
而楚王、汉王的造反的事实,却逼迫他不得不在此时做出决定了。
所以他今日前去庞府,既不是讨论自己下属里有没有二五仔,更不是叙旧。
毕竟康泉与楚王的勾搭的情况,早在楚王还是太子时,武泽就已经摸的透透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打算问问庞维兴的意见,商量该投靠哪一位皇子。
只是二人在密室里讨论到一半,李庆安派出的小太监就到了。
通过小太监给出的信息,这两位心思缜密的武将立刻就意识到,纨绔或许只是小皇帝的伪装。
真正的小皇帝可能真如那讨贼檄文上描述的一样…心思缜密,手段高明,而且胆识过人。
楚王、汉王两败俱伤的结局搞不好还真是小皇帝一手操纵的。
汉王、楚王都不是庸才,相反他们都有过人之处,不论他们中哪个登基,以大秦目前的情况虽然未必能够力挽狂澜,但也是大有可为。
可是,如果他们两个落得到今日的处境,都是在按照小皇帝的剧本在走呢?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那小皇帝绝对当的起人杰二字,如此人物也才有尽心尽力辅佐和追随的价值。
所以他们二人才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管小皇帝有没有预备后手,他们都需要立刻出发,全力救驾。
可现在看来,小皇帝的本事远比自己之前想象的还要可怕,关于自己与武泽打的那些小九九,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呢?
否则他刚才为什么要隐晦的警告自己…?
就在庞维兴忧虑之际。
一旁的范雎忽然说道。
“庞兄,暂且宽心吧!陛下试探你也好,试探武大统领也罢,都是形势所迫,你要理解。”
老丞相仿佛已经猜到了庞维兴所想。
“毕竟如今的朝堂上的官员大多都是曾经汉王党以及太子党的人,陛下能信任的人并不多。”
闻言,庞维兴笑道。
“范兄误会了,老夫并不在意陛下是否试探我,毕竟做臣子的,只要绝对忠诚,就不惧任何试探和调查。”
“庞兄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范雎笑了笑,也不知对于庞维兴的话,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庞维兴点了点头,又唏嘘道。
“经过今日之事,老夫才明白汉王、楚王着实败的不冤啊!”
“是啊,只怕我们所有人都看走了眼,陛下的城府当真深不可测。”
“只是不知圣上的心思如此深沉,是否是我大秦之幸啊?”
“自然是我大秦的幸事。”范雎立刻回答道。
“哦?范兄就不担心将来陛下刚愎自用,反而断送了大秦的最后一丝生机吗?”
“庞兄此言差矣,如今的大秦已然是风中残烛,如此境况下,做错事远没有做不成事可怕。”
范雎咳嗽两声,又小声补充道。
“而且,陛下手腕非凡,行事也不拘一格,为达目的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如今的大秦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不按规矩出牌的君主。”
“做不成事远比做错事可怕…范兄说的老夫有些听不懂啊?”
“哼!你这老狐狸,就这么怕老朽拉你下水啊?”
范雎笑骂道。
“范兄,老夫可是个武人,行军打仗没问题,这政事便是一窍不通了!”
庞维兴忽然放声笑道。
闻言,范雎只好摇了摇头说道。
“好!庞兄是武官,不懂政务很正常,但老朽只需要你知道,如今的大秦需要一位像陛下这样能打破僵局的帝王便好。”
“不过依范兄所言,我大秦在这病入膏肓之际,终于等到了一位强势帝王,这是有望中兴了?”
“只有强势帝王自然是不够的,还需要能办事的能臣,这才能相辅相成,挽大厦之将倾。”
“呵呵,说的不错,陛下也是人,总有不慎做出了错误决断的时候,我等还需尽力辅佐才是!”
“庞兄此言差矣。”
“哦?范兄难道有别的高见?”
范雎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尽心尽力辅佐陛下乃是我等应尽之责,在此基础上,我们还得培养接班人才是。
老朽已是古稀之年,庞兄也差不多,咱们还能辅佐陛下多长时间?
为了大秦,也为了咱们的后生晚辈,庞兄可要早做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