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走到山前,只听嘎嘎鸟鸣,鲲鹏扇着翅膀追来。小余回身转去,想起这些年来与它相处甚欢,今次一别不知几时再见,不禁泪如泉涌,伸臂抱住了它,叫道:“鲲鹏,我好舍不得你。”
鲲鹏回转双翼,将小余揽入怀中,像父亲爱抚孩子般,口中发出低低呜鸣。
良久,鲲鹏推开小余,忽地回过头去,顿了顿,双翅猛地一扇,带起一股强风,吹的小余眼睛也睁不开。只听嘎的一声响,甚是悲伤,小余再睁开眼时,鲲鹏已不知去向。
怔立当场,小余一时痴了。
人畜之情,竟能如此之深!
小余在心里叫道:“鲲鹏,我要下山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可要万千保重啊。”很想再见鲲鹏一面,无奈见了难别离,倒不如不见。
终于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此时小余的修为已达到“白灏道”第八层“无相诀”,李仙游坐化前将“紫电剑”传给他,此时下山本可御剑飞行,但小余怀念当初与李仙游上山的情形,便独自一人从步行下山。释心湖,梅生小居,一线天,过桥溪,一路走将下来,当年的情景宛若就在眼前,看的小余眼睛都湿润了。
只是,逝者已矣,生者何能?
小余故意放慢脚步,这一段路程走了一天,天黑时来到山脚,解开瀑布结界,想起当年上山的好奇,竟不自禁的莞尔:原来,自己真的长大了。
他找来枯树枝,燃了个火堆,去水里抓了几条鱼,凑合了一顿。坐在山下,仰望大孤山夜景,但闻虫鸟低鸣,树影婆娑,甚是安静宁详,恍如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只是无论他怎么想,师父终究是去了,沁姨也不见了,他也要离开大孤山了。
嘎。
树林深处,忽然响起一声低鸣。
“鲲鹏!”小余一跃而起,向那边跑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他拍了一下额头,心道:“唉,我思念鲲鹏太深,连风吹草动,都以为是它。”慢慢走回原地,见再无动静,心道:“夜深了,休息了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心里虽是这般想的,可他辗转反侧,直到夜深才睡着,但那一晚,他多次听到鸣叫声,多次惊醒,可什么都没发现。
小余一夜未睡好,不等天明就起身了,去水里抓了两条鱼,烤了当做早餐。待得东方日出,绯红之光满照大孤山,小余祭起紫电剑,不舍的踏了上去。
剑行如飞,小余看着擦肩而过的皑皑白云,心中一片茫然,天大地大,真不知去哪里才好。
忽听呼的一声响,跟着啪的一声,小余哎哟一声,头部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一时控制不住紫电剑,从半空直直掉将下去。
“糟糕,这下死定了。”他心念一动,紫电剑呼的飞过来,稳稳落在他脚下。小余死里逃生,小手直拍胸口:“好悬,好悬。”
他怕再出事故,便在无人处落下,收了紫电剑,心道:“我对御剑术还不熟悉,还是步行的好。”觉得脑袋有点疼痛,不由纳闷道:“不知刚才碰着什么了,撞的我好生疼痛。”
见落脚处是一片林子,小余道:“还好这里没人,不然被看见了,师门的脸可丢大了。”辨了辨日头的方向,道:“那边是东,大孤山在西,好,我就往东,先去蓬莱岛。”想到蓬莱岛上的小沫,小余心中一阵激动:“十年不见,也不知小姑娘怎么样了?一定出落的十分漂亮了吧。”
心中想着美滋滋的事儿,脚下便没注意,呼喇一声响,小余掉进了一个大坑。
“抓住了!抓住了!”“大家一起上,别让那畜生再跑了!”“大家散开,布下罗网,这次可不能失手了!”只听喊声熙攘,七八个穿虎豹衣衫的人从林中跑出,手拿刚才丝网,围在大坑周围。一个人嘿的一声,就要撒网下去,另一人眼尖,看见似乎有个人,就叫道:“且慢,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另一人道:“是个少年,大家注意点,别让畜生伤了那少年。”众人七嘴八舌,一面布置罗网,一面布置钢叉。
小余经过短暂昏迷便醒了转来,本欲御剑飞出,瞥眼看见头顶有人,手里拿着钢叉罗网,看行头该是附近的猎户,便抬手示意,叫他们放绳索拉自己上去。
众人这才看清出,下面除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哪来的那头畜生?众人赧然笑着,放下绳索,将小余拉了上去。
一人问道:“少年,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咱们挖下这个坑本来是用来抓大虫的,不料却误陷了你。”另一人道:“都是咱们粗心,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还好是掉进了陷坑,若是遇到了大虫,咱们的罪过就大了。”另一人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张,什么大虫,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那老张道:“是是是,我嘴巴臭。”先头那人道:“好在这位少年没事,咱们也放心了。”
小余听出了点门路,就在地上写道:“你们是要抓大虫吗?”
众人是猎户畜生,常年出没深山老林,识得字的人几乎没有,看了小余写的字,面面相觑,都道:“小哥,你这是写的什么?我们都不识字啊。”小余搔搔头,示意自己无法说话,只能通过写字与人交谈。
众人都是老于世故,一见小余的脸色,已知道他没有恶意,便道:“小哥,这林中有大虫不时出没,你赶路时可要小心了。看你年纪轻轻的,若是被大虫伤了,就太可惜了。”
小余本事初成,既然遇上此事,就当仗义相助,无奈无法说话,众人又不识字,双方无法交流,急得他直跺脚。
忽听一人说道:“我来帮你解释吧。”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个少女从林中走将出来,约莫十八九岁,生的冰肌玉肤,五官精致剔透,着一身鹅黄轻衫,手腕上套一对小铃铛,甩手走来,叮铃作响,煞是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