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月无星,恰留风。
咏乐,南方一个并不十分富裕的城。灯笼挂满了大街,也照亮了些在黑暗中那一层层房屋之间的小巷。
这些灯火大道,从东城门,一直往城内深入,直到国里略有名头的。
“夜中无梦,酒醒非仙”咏乐逍遥楼。
今无节庆,咏乐,却有一个特别美丽的夜晚。
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她们手牵着手,在人群中小跑,左闪右避地穿梭着,不时张望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不一样的面孔。
“妹妹,你看,那些衣冠端正,拿扇子的,肯定不是贵人就是文士!”
“那你有没有看见我想要的妖怪面具啊?”
“哎呀,难得出门,当然要看人啦,还找什么鬼东西。”
“啊...我不要!…”
在吵杂的人群中,她们都要喊着跟对方说话。
又跑了几步。那姐姐似乎有发现些什么,也懒得再喊,直拉着妹妹挤走上石桥。来到桥中间至高处的石栏边上时,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她指着桥下那些一直顺流水飘荡的满河载道的小舟。大声喊道:“哇~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啊,上面还有画呢,好漂亮啊!”
那妹妹转过头来往下一看,五彩缤纷的光景映衬在河上,随着流动一闪一闪的。而不远处,还发现有一小队乘着蜡烛的小纸船从上游漂了下来。大概又是些贪玩的小童放到河上来的吧。
她情不自禁地抓紧姐姐的手,跳起来,开心地喊“是啊,好漂亮啊~!”
眼下的大街,叫福贵街。但很少像今天这样真的有福贵的气息。一边打开刚蒸好的热食一边扯着嗓子叫喊的拉客贩子,卖杂技玩抛碟子却失手被调笑的肥汉子,一群杂人安静围着一个讲述边疆戎战的老文士,两三个看着冰糖葫芦吃着手指头发呆的黄发小孩,坐在河傍柳树下提着精美灯笼在谈情的年轻男女。
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
而,一条平淡无奇的客舟上,却有三个戴动物面具的人坐着。一个是老虎,一个是狼,还有一个是乌鸦。
其中,那个戴着老虎面具的人抬起头来,看见桥上两个青春可爱的少女正嘻笑着他们看这边。就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他们张牙舞爪,扮着老虎来“吓唬”她们。
她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有趣的家伙,指着这边兴高采烈地跳着。
当那个戴着乌鸦面具的人也抬起头,似乎也想看看那两个少女的欢快的笑脸时。
他们的船,却刚刚划进了桥底......
此河,名金水。咏乐唯一一条自西向东,能通运小货物经商贸的水道。金水之名,并非从前就有,是仅在不久前由严骆所命名的,但还是有很多人唤此流作安水。严骆,正是咏乐当下的主人。
此人身形肥硕,皮肤黝黑,面容狰狞,脾气暴躁。人们私下议作“阎罗”。
在灯火大道的始点,和闹市形成鲜明对比的东城门。他身穿官服,腰间配剑。正左右来回踱步,时时张望城门外。
他身边其他官吏也都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有玩弄下巴胡须,整弄衣服这些琐碎事可做。他们周围还有大队的官兵,腰间挂着大刀森严地戒备着。而城墙上,密麻麻地着一排紧握长枪,站得笔直的士兵。
这时,城门那头的黑夜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严骆立刻两眉上扬,咧开一嘴黄牙,迫不及待大吼道:“大人要来啦!!!”
声音回荡在东城门良久。果然,骑马的人来到严骆身前,飞身下马,说:“义父…”
“我知道啦!小凌。”严骆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站到后面去。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就站在严骆的身后。
此人正是严骆的义子,寒小凌。二十二岁。不帅,不丑。一身正气。右眼脸颊上,有一颗别致的黑痣。
四下寂静,没人还敢出声的。
只有那肉眼看不见的风,还会去肆意吹动城墙上的那一排严字旗,发出拂拂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远处的黑夜之中,在火光的照耀下,有一支似乎是金色的队伍缓缓地走了过来。
这支队伍大概有五十多个人马,组成上很简单。除了有一辆略显豪华的四驾马车,其余的都是普通货车。
仔细一看,却丝毫不简单。人马的装束,乃清一色禁城骑兵。而中间那辆四驾马车的顶上,更是安插着一面丝绸雕绣的龙头大旗,由红丝绣有个“皇”字。那,就是代表着无上的皇族!
先帝有四子一女。大儿即是当朝现帝,二儿国内搜索文集古物,三儿边疆领兵抗夷蛮,四女南方学曲艺,五子年幼于宫读书。
而这是...??
马车上的门,往两边缓缓打开。就在此刻,整个东城门的寂静被一阵洪亮的声音打碎了!
“恭迎二皇爷圣驾!!!~~~”
严骆双膝跪地,叩头行礼。周围全部官僚,官兵也齐刷刷地趴了下去。
他的脚,第一次踏在了咏乐的土地上,却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而这里,也有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