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蛹

拖着疲惫的身体,加完班的姜涛走在回家的路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显得如此的寂静。公司离自己家有两条街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太远,他一般回家都会在道边骑一辆共享单车,而今天因为加班设计文案,在电脑前坐了太久他感觉双腿涨麻,所以步行回家,也正好活动一下僵硬的双腿。

快走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姜涛看到在灯泡早已破碎的路灯灯杆下边,蹲着一个黑色人影。心中纳闷:这该不会是小区里小琳吧? 与自己住在同一单元的小琳一家是去年搬过来的,小琳的丈夫好像在夜总会工作,经常是醉醺醺半夜回家。有时候趁小琳出差还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一起回家,这事做的多了,小区里的人都有所耳闻。两口子基本上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热心的邻居有时也会去劝阻。

“我家的事用不到你们在这闲操心,识相的抓紧给我滚出去!别等我的拳头砸到你们脸上!”小琳的丈夫瞪着眼睛朝邻居嚷道,看着眼前混不吝的男子,人们摇头离去。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去小琳家去做和事老了。

“看这样子,小琳是被他丈夫赶出来了吧。”姜涛暗道。朝灯杆下走去。

蹲在的人背对着姜涛,身上披着一张深色的床单,头埋得很低,肩头一颤一颤的,似是在哭泣。

“小琳姑娘,我带你去旅店住一晚吧。明天去民政局离了吧,那样的混蛋不值得。”

地上的人停止颤动,缓缓的边站起来边转过了身。

“这不是小琳!”看着比自己高出太多的身影, 姜涛心里一惊!

随着此人站起,身上披着的床单掉落在地,这根本不是人啊。人形物体接近两米半,体表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似甲虫一样的黑色外壳,双腿是两只细长弯曲的昆虫节肢,上面还布满尖刺。胸前排列着两排同样的节肢并拢在一起。姜涛颤抖着,双眼顺着怪物胸膛向上移去,一颗很小的飞蛾头顶在上面的脖子上。头顶弹出两根触须,两侧是两只圆圆的复眼,正中下巴处是一根长长的刺吸式昆虫口器。

“啊!”

姜涛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没跑出两步,怪物背后双翅一展向前一扑,胸前的四只节肢已紧紧的抱住了他。救命二字还没喊出口,身体便被怪物的双翅包住,如同粽子一般。只感觉肚子一阵剧痛,姜涛慢慢失去了意识。

天快亮的时候,腹中强烈的饥饿感,使姜涛醒了过来。揉了揉发昏的脑袋,从地上站起身,摇晃着向家走去。

打开家里的冰箱,看着里面的东西,姜涛抓了一只熟鸡腿塞进嘴里,虽然肚子饿得紧,口中的鸡腿肉却没有往日那般的香,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冰箱上层绿油油的大白菜似有魔力,吸引了他的目光,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正是你所需要的。 拿起白菜啃了起来,吞下肚中,姜涛闭着眼一脸享受的表情。

“你回来了,厨房里有我为你做的夜宵,不要吃冰箱里凉的。”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

姜涛把白菜放在冰箱里:“不好意思亲爱的,吵醒你了,你先去睡吧,我先吃点东西,肚子饿的紧。”看着妻子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把白菜又拿在手中,走进厨房狂吃起来。

第二天早上,妻子在冰箱里寻找着:“前几天我买的白菜怎么没有了?明明放在上层啊。”

“噢,昨晚的肉粥有点腻,我把白菜就着吃了。”姜涛不在意的说道。

“那么大一颗都吃了?”妻子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嗯,以后不能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了,你看我都胖成啥样了,今天你去超市多买些青菜回来,我得减减肥。”一向无肉不欢的他对妻子说道。

“呦,今天开窍了,早跟你说过别老吃那老些肉食,对身体不好。”

“行了行了,我去上班了。”姜涛拿起外套便向门外走去。

“你不吃早饭了?”妻子向门外离去的姜涛喊道。回应她的是咣当的关门声。平日里夫妻二人的关系很好,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他却这样冷漠,也许是丈夫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吧。

是夜,她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穿着一身靓丽的连衣裙,在家里等着丈夫下班回家。

回到家的姜涛,看也没看开门的妻子一眼,向厨房走去。妻子在餐桌前坐下:“饭菜都在这呢,你去厨房干嘛啊?”

姜涛手里拿着一根黄瓜边吃边走了出来:“你今天没有买青菜回来吗?”

妻子扑哧一笑;“你放着这一桌好吃的,去吃一根黄瓜解饿,真是有意思,快坐下来吃饭吧。”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丈夫眼中却没有透露出她想要的惊讶眼神,心里不免产生一丝失落。

“我出去一趟,你先吃着别等我了。”说完姜涛便出了门。

超市里姜涛买了满满一大包蔬菜瓜果,走到昨晚的灯杆下,迫不及待的坐在地上狂吃起来。这期间他感觉到昨晚的那个生物,在草丛里向他注视着,心里非但不恐惧,反而有一丝亲近的感觉。肚子填饱之后,打了个饱嗝,向家走去。

看着床上抽泣的妻子,姜涛脑子恢复一丝清明,心中一痛。脱了衣服上了床,从背后抱住了妻子:“对不起亲爱的,我几天脑子有点乱,不该跟你发脾气的,请原谅我。”

妻子转身看着丈夫的脸:“我知道你工作忙,压力大。钱挣多挣少无所谓,以后不要那样对我好吗?”

“嗯,保证不会了,无论怎样,我会一直爱你。”

四目对望着,吻在了一起,两人的身体纠缠着,好一阵翻云覆雨才睡下。

早上醒来,妻子照常起身去了厨房准备早餐,看着冰箱里的大半袋青菜水果,抿嘴一笑。一切收拾好后却还不见丈夫从卧室出来。走进卧室,看着丈夫全身蒙在被子,仅露出半个脑袋,眼睛盯着走进来的自己。

“起来吃饭吧,我给你准备了生菜和酱料,你会喜欢的。”

“我不想吃,你出去!”被子里的声音有些沉闷。

妻子一愣:“姜涛,就这一晚的功夫,你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吗?”

姜涛眼睛闪了闪,把头全埋在被子里:“我不想说话,你先上班去吧,不用管我。”

泪水在妻子的眼睛流了下来,转身离去。

听到卧室外的锁门声,姜涛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此时他的身体浮肿,肤色惨白且布满褶皱,比之前整整大了一圈,脑袋在这副臃肿的身体上显得异常的小,看起来十分怪异。挪动着笨重的身躯,出了卧室门,从冰箱里拎起半袋青菜,又重新回到卧室床上。用尽全身的气力将青菜全部咀嚼完,他感觉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慢慢的,床上的身体产生了变化。浮肿并拢的双腿粘合在了一起,平放的两条胳膊也与肚皮相连,皮肤下慢慢渗出粘液,这些粘液将整具身躯包裹,形成一个整体。随着时间的流逝,表皮的粘液逐渐凝固,从原本的透明糊状转变为白色的固态丝状物,里面不时还会传出一两声的呜咽。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算是没了动静。

站在门外的妻子,准备一会和丈夫好好谈一谈。看他这两天的表现,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上的问题,会不会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呢?如果真的是这样,想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估计是行不通的,那该怎么办呢? 妻子摇了摇头打开了家门。

屋里没有开灯,难道他今天又加班了?因为早上的事情,妻子故意在单位逗留了两个小时才回家。打开灯看着餐桌上没任何变化的饭菜,叹了一口气。 这时从卧室传来一阵“嘶嘶”声,妻子莫名:丈夫还在卧室睡觉?

推门进去,按下灯开关,看着床上巨大如蚕蛹的东西,妻子瞪大了双眼!

此时的大蚕蛹不停抖动着,似里面包裹着的生物想要撑开一般,最外层的蚕茧裂开一道道缝隙,眼看就要破茧而出。妻子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妻子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型飞蛾的脸,灰色的复眼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恐惧占据着自己的内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怪脸伸出尖锐的口器,向着自己的腹部刺去。

“姜涛你说过的,无论怎样,你都会一直爱我的。我也会一直爱你。”妻子流着眼泪说道。

怪物身体一颤,抬了起来头。虽然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妻子却感觉出一丝痛苦。

停顿片刻,怪物起身张开背后双翅,朝卧室窗户撞去。玻璃被轻易的撞碎,怪物在窗外打了个转之后,飞向了漆黑的夜空,消失不见了。

姜涛失踪后,他的妻子搬离了这座城市,回到了离此很远的老家生活去了。后来据有心人听说,在姜涛失踪的半年后,他的妻子在老家也失踪了,让人感到十分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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