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又是风雨惊梦(01)

欧阳伊雯又闹失踪了。

一大清早,陈浩楠就发现欧阳伊雯没有出早操,他感觉很不对劲,心里愈发就着急了,因为他很清楚她的脾性,她是从不轻易缺操的。记得有一天夜里,欧阳伊雯发了高烧,第二天出早操时天空还下着毛毛细雨,她都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跑到了操场上……

一直到了晚餐时间,陈浩楠还是没有发现欧阳伊雯的身影。这期间,他跑了三趟老教学楼的美术室。可是,几个指导老师都说欧阳伊雯没有去美术室,那些美术特长生也都是摇着头说没有看到她。

匆匆忙忙地到食堂里吃了一点饭,陈浩楠再一次跑到了美术室。然而,他仍然没有发现欧阳伊雯的身影——看着她常用的那块画板空空的,他不禁伸手抚摸了一下,忙就疯也似地跑了出来。

一路上飞奔着,陈浩楠不敢停歇,他决定还是去找黎萍了解一下情况,他觉得她一定知道欧阳伊雯去了哪里,他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一定刻意在瞒着什么事情……

一口气跑到教室门口,看到黎萍正坐在位子上,陈浩楠想也没想,立即就大声叫了一下:“萍萍,你给我出来

!”他的言语有些生硬,他的神情更是严肃,特别是他的眼睛深处迸射出的那一道道寒光,几乎把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吓着了。

黎萍先是愣了一下,不由地她忙给不远处的徐子杰递了一个眼神。随即,她便放下手里的笔,站了起来。感觉事态比较严重,徐子杰赶紧也跟着走了出来……

“浩楠,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到了走廊上,黎萍鼓足了勇气连忙问道。

“浩楠,你怎么啦?”徐子杰适时地也插上了话,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有什么事你就好好说,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让人怪怕的!”

“阿杰,你站到一边去,我有事要问萍萍!”陈浩楠上前推了徐子杰一把。

因为一时没有在意,徐子杰被推出去好几步远,脚下一跌,险些就要摔倒。心中好不气愤,他随口就吼道:“你这家伙撞什么邪啦!……”好在这个时候黎萍一下子挡住了徐子杰,要不然他准会跟陈浩楠犟起来的:这两个昔日的好兄弟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可真的是闹大笑话了!

等徐子杰稍稍静了下来,黎萍连忙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她连忙转过身去,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便对陈浩楠说道:“你要问我什么?”

“我还能问你什么呀?!”陈浩楠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我今天问你都不下四五遍了——伊儿到底去哪了?”

“看样子我是瞒不住你了——你等一下,伊雯给你留了一封信,我去拿给你,你看了就明白了……”这一刻,黎萍心里也没什么底了,她的声音很小,她也不敢再看陈浩楠的眼睛,因为这个时候的他确实有点可怕了。

来不及等陈浩楠回话,黎萍转身便跑进了教室。过了一会儿,她就从她的课桌拿了一封信走了出来。上前跨了几步,陈浩楠伸手就想把信抓过来,可是黎萍却一下子把手绕到了背后,让他扑了空。

“你倒是给我看呀!”陈浩楠不由地大声吼道。

也不知怎么地,黎萍突然挺起了胸脯,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陈浩楠,大声回道:“给你看可以,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就别磨磨蹭蹭啦

!”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冲动,不能做傻事……”

“行了,我暂且答应你!”说着话,陈浩楠趁黎萍不注意,他一下子就从她手里把信抽了过来。闭着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脑子里完全都是空白的,只是他的手慢慢地、机械似地把信封撕开了。取出粉红的信笺,他慢慢地把信展开了,信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浩楠:

首先,我要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不忍心、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要过多的伤感,因为我希望你开开心心地走过每一分、每一秒……

前些天,我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的老胃病又犯了。尽管爸爸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想让我去上海陪他,毕竟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以来,爸爸总是起早摸黑的,我知道他完全都是为了我,但是我却没有尽到一点做女儿的责任和义务。想想以前我老是顶撞他、敷衍他,我真是感到惭愧万分、无地自容,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也明白爸爸的苦心了,所以我决定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好好陪着他,尽一个女儿应尽的责任。

原本我是打算跟你好好商量一下的,但是我怕我的不忍心,又想着留下来。真的舍不得你,很想一直就陪在你的身边,一步也不想离开,但是我却不能那么做。因为留在你的身边,我只能让你分心、分神,根本帮不了你什么——很对不起,我不得不选择离开了。

尽管离开雁南s中有点遗憾,放弃高考更是觉得可惜,但我还是希望你替我高兴一下,因为爸爸已经在上海找了一所学校让我念预科,或许两年之后我就可以去欧洲留学的,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向往欧洲,所以请不要替我难过、替我惋惜,我也不会停下手里的画笔,我会一直画下去的……

对了,我给你留了两幅画,是我专门给你画的,我会把它们交给萍萍,她会代我转交给你的。画了这么多年的画,那是我感觉最好的两幅,因为我画出了你的忧郁,还有你的深沉。不过,真的不想看到你忧郁的样子,我要记下你的每一次笑脸……

谢谢你这一年多时间里的陪伴,是你让我感觉到了许多不曾感觉到的东西,也是你让我体味到了不曾有过的温暖,更是因为你我才更加真实地去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身边的人……

浩楠,能够认识你,是上苍对我最大的恩赐,我祈求上苍,希望她保佑你平平安安、保佑你快快乐乐

不要试着来找我,也不要试着跟我联系,你要好好努力,勇敢地去追逐你的梦想吧!每当繁星满天的夜晚,希望你多留意一下美丽的星光,因为在上海的夜空下我也会驻足观望,我想星星可以传达你我无限的思量……

我走了,不要担心我过得怎么样,爸爸会照顾我的,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一样,要好好照顾自己,为了我请好好珍重!

爱你的伊儿2004年x月x日夜

慢慢地把信看完,陈浩楠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用衣袖猛地一撸,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浩楠,你怎么了?”徐子杰不知其中原委,他看到自己的老伙计痛苦的样子,忙就关切地问道。

“伊儿她走了……”忽然,陈浩楠幽幽地说道。

徐子杰满脸惊讶:“走了?——那她去哪了呀?”

“上海!”看了徐子杰一眼,黎萍简单地答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浩楠把信往裤袋里一塞,他便一把抓住了黎萍的肩头,发疯似地摇了起来,吼着问道:“你明明知道伊儿要走,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我呀?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黎萍的个子原本就比较矮小,陈浩楠这么一个大块头猛劲一摇,就好比摇晃刚栽的小树苗一样。看到黎萍难受的样子,满头是汗,徐子杰一把推开了陈浩楠,大声喝了道:“浩楠,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伊儿都走了……啊!”高叫了一声,陈浩楠慢慢地后退了几步,忽地就转过身去发疯似地跑了起来。

“浩楠,你等等!”徐子杰来不及想什么,立即就追了上去。可是,黎萍却突然把他叫住了。回过头来,他急急地问:“萍萍,你干嘛不让我去追浩楠?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啊?”

“浩楠会没事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让他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黎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着话她就趴在了栏杆上

“你怎么知道浩楠会没事的?”徐子杰轻轻地靠了上去,“你看他刚刚那个样子,跟疯了似的,万一做了什么傻事,我们怎么跟伊雯交代呀!”

“没事的,我们认识的陈浩楠不会让自己做傻事的——要不然他就不是陈浩楠了!”

“但愿你说得对吧!”徐子杰禁不住冷冷地笑了。过了几秒钟,他忙又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伊雯到底是怎么了,她要去上海不跟你我打招呼也就算了,她怎么连浩楠也不说一声——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还爱不爱他呀?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未免也太狠心了吧!”

黎萍不由地地白了徐子杰一眼,连忙说道:“就是因为伊雯心里有浩楠,她才忍心要离开;就是因为她爱着他,她才不得不离开……”

“你这是什么逻辑呀?——简直莫名其妙嘛!”徐子杰一掌重重地打在了栏杆上。

“你也不要发什么脾气,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事实?这是怎样的一个事实?”徐子杰又是一掌,震得整个栏杆仿佛都要颤抖起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气呼呼地说,“伊雯明明知道浩楠爱她,她也爱他,既然彼此都那么相爱——那她为什么还要走呢?为什么要当爱情的逃兵?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狠心,一声不吭就一走了之了啊?”

“阿杰,你知道伊雯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吗?”这一刻,黎萍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睛看着渐渐暗下的夜幕,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道,你倒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天塌下来了也还有那么多高个的顶着,伊雯为什么非要离开,难道她跟浩楠吵架了?还是浩楠移情别恋、另有新欢了啊?——那也不至于呀,浩楠又不是那种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徐子杰的牢骚之言给了黎萍不小的震动,但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反问道:“你知道让伊雯做出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吗?”

“是什么呀?这个时候你还卖什么关子啊?!”徐子杰的双掌又一次拍打在栏杆上。

“上次你和浩楠跟李四毛那一帮臭流氓打架的事……”

“那事不都过去了嘛,再说打就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其实那件事完全可以避免的,当时你我都在现场,也看得很清楚,要是浩楠稍微忍耐一下,那事完全可以避免的!”

“避免?怎么避免啊?”徐子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当时那帮兔崽子气焰那么嚣张,即使浩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是爷们都会动手的!”

“可是伊雯不那么认为呀,她说浩楠都是为了她,她说浩楠以前是很稳重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变得那么冲动……”

“我还真的服了伊雯,浩楠当时打那个‘李四毛’又怎么啦?那家伙本来就是欠揍嘛!”

“其实,打架的事都还不是真正的原因……”

“那到底是什么呀?”

“伊雯觉得她自己成了浩楠的负担和拖累,她说她让浩楠分心劳神了,她还把浩楠成绩下降的原因全都归结到她自己头上了……”

“她怎么那么想啊,她不是一直都在帮浩楠补习英语吗?”

“这就是欧阳伊雯呀!”突然,黎萍大声感叹了一句。

“这就是欧阳伊雯?——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就是伊雯的爱情观呀!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要成为心爱之人的负担……”

“我真是被伊雯弄糊涂了,她让我是又气又急又敬佩!”徐子杰禁不住晃了晃头。

“阿杰,你别又气又急又敬佩了,”黎萍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忙就说道,“伊雯临走之时把浩楠托付给我们了,我们两个现在的任务还重着呢!”

徐子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满脸苦笑着说道:“伊雯这一次可是给我们两个出了大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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