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栗子, 于芊芊怕白彦章又对着她做些出格的举动,故意在小厨房呆了很久,这才回去。
青松见了, 误以为于芊芊是想和自己呆久一点, 只觉心里美滋滋的。
待于芊芊走后, 张大娘看着自己的傻儿子, 叹气道:“你还做梦呢。”
青松被张大娘说的一头雾水, 疑惑的问:“娘说什么呢?”
“你少在我面前弄鬼。”张大娘戳一戳他的额头,“那丫头是将军看上的人,你如何争得过。你还是听娘的话, 趁早放弃吧。”
青松将手握成拳,正色道:“将军说了, 要与我公平竞争。”
张大娘摇摇头, 正色道:“且不说将军拿不拿身份压你, 你别看那丫头懵懵懂懂,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将军又是那样的人品。她跟将军朝夕相处,喜欢上将军是迟早的事。娘是怕你用情太深,到时候反而伤心。”
“那我每日也进来多陪陪她。”青松辩驳道:“我看她并没有给将军做妾的心思呢。”
张大娘摇摇头,“傻小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张大娘也曾年轻过, 既然儿子执意不听, 她也就不再多说。有些弯路, 也只有亲自走过, 下次才懂得规避。
于芊芊回到上房, 白彦章倒不在房中。她松了一口气,正要往自己房中走, 墨香却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她将几件衣服往于芊芊怀中一丢,冷声道:“还没当上姨娘呢,就摆出姨娘的款来了。你既是将军的贴身丫鬟,这些铺床叠衣服的事就该你做,你成日里到处野什么。”
这事算是她理亏,于芊芊抱了衣服,也懒得理她,直接便往白彦章房中去。墨香却拉住她的胳膊,依旧没好气的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论地位,我还是这院中的掌事丫鬟,你纵然得将军宠爱,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
不知道她今天到底发的什么疯,于芊芊胳膊被她捏的发疼,当即便用力一甩。谁知那墨香原本还十分有力,此刻身子却轻飘飘的往后面退开数步,好巧不巧,额头竟然撞到了桌角上,鲜红的血液立刻便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白彦章走到门口,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墨香立刻便软下身子,捂着额头有气无力的道:“芊芊,我知道将军宠爱你,可是我不过是让你替将军叠个衣服,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便是以前夫人在世时,也从不曾打骂丫头的。何况……何况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话落,竟是晕了过去。
于芊芊抱着那一堆衣服,一时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半晌,她才对着白彦章道:“不是这样的,我……”
“我”了半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人,可不是她推的吗,可是那墨香,什么时候如此脆弱了。
白彦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额头上沾满鲜血的墨香一眼,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又沉声对于芊芊道:“拿热水和毛巾来。”
于芊芊看着白彦章冷漠的眼神,只觉全身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凉意,她如木头人一般出去,又如木头人一般端了热水和毛巾进来,一双眸子却直直的盯在白彦章脸上。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白彦章虽不清楚,心里却是相信于芊芊的。只是此刻墨香头上的血若再不止住,只怕会有性命之忧,因此,他一时没顾及到于芊芊的情绪,接过毛巾,便专心的开始处理墨香头上的伤。
等到替墨香止了血,他这才发现小丫头的神色不对。忙握了她的手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吓到了?”
墨香此刻已经醒了过来,于芊芊还未说话,她便故意轻哼一声,白彦章只好又转过头去查看她的伤势。
于芊芊咬了咬唇,低声道:“我去外面找青松大哥,让他请大夫进来。”
说着,她转身便快步跑了出去。
墨香抓着白彦章的胳膊,眸中含泪道:“将军,这些事情,论理不该我说。可是芊芊如今能对我动手,以后就能对别人动手。若是夫人还在世的话,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听她提到亡妻,白彦章的面色沉了下去。良久,却冷声道:“以后不要再提兰芝。”
“可是将军,夫人……”
墨香还要再说,白彦章却起身道:“你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待会会有大夫过来替你诊治,你先好好休息。”
话落,便不再多做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于芊芊此刻已经到了青松跟前,青松见她眼圈发红,紧张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她强忍着泪意摇摇头,低声说:“墨香的头撞破了,将军让你请大夫来。”
青松点了点头,却不急着出去,又问:“你可是吓住了?”
见她不说话,他又安慰道:“你不用怕,咱们在战场上,流血是常有的事,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见他面上满是担忧,于芊芊不由想到白彦章面无表情的脸,登时便落下泪来。
青松见了,越发不放心,招了个小厮过来让他去请大夫,自己则留下来安慰她。
于芊芊虽不好同他说事情的真相,然而经过他的一番安慰,心情到底平复了许多。想着白彦章还在等着,她便起身道:“青松大哥,多谢你开解,我现在好多了。”
他也知道她定是还有事,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以后遇见什么事,别自己憋着,只管来找我。”
于芊芊感激的点了点头,这才往墨香房中去。
进了房间,却没看见白彦章,只有墨香一脸怨毒的躺在那里,她转身便要出去,墨香却冷声道:“别以为将军宠着你,你就可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夫人在天上盯着你呢,你别得了意。”
于芊芊本来想质问她到底想干嘛,看了看她头上的伤,还是扭身走了出去。
才走到门口,便撞上了迎面过来的白彦章。
白彦章沉着一张脸,冷声问:“是她欺负你?”
想来墨香刚才的话他是听见了,不知怎的,于芊芊忽然觉得十分委屈。干脆一把将他推开,转身便跑了。
白彦章快步追上去,一把将她拉住,沉声道:“我方才没有怀疑你,只是她的伤势严重,不得不先处理。”
听了他这话,于芊芊的眼泪却落得更凶。本来可以强忍着的委屈,此刻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白彦章干脆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声道:“你是什么样的丫头,我心里清楚的很。你等着,等墨香好了,我自有道理。”
无论他说什么,于芊芊却怎么也不肯回应,只是哭个不停。白彦章没有办法,捉着她的手道:“不行你打我几下,算我求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行,我让人去给你买糖炒栗子,买醉鸭,买衣服首饰,你说你喜欢什么,我都让人买回来!”
白彦章急的没办法,一时也只知道拿这些东西来哄她。于芊芊听了,却哭的更加厉害。这才却不是委屈的,而是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在乎她。
爹娘就算对她好,到底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家里出了事,实在没办法,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卖了她。她虽然不怪爹娘,心里到底知道,在爹娘心中,自己不如弟弟们重要。
白彦章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没了办法,只好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像哄小孩那样一面摇晃,一面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最后,于芊芊哭累了,竟然真的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看着小丫头满面的泪珠,白彦章只觉十分的心疼。他轻柔的擦干她面上泪水,这才抱着她回屋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小丫头的睡颜,目光慢慢变得幽远。
墨香对小丫头做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之所以一直没有处置她,无非是看在死去的贺莲芝的份上。如今看来,却是容不得她了。想到这里,他的眸中出现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