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壹, 你好生地在如意阁待上几年,以后是去是留我们都会为你安排好。”陈玉楼从回忆感慨中清醒过来,咳嗽一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 项意的能耐有一部分是他教出来的, 项意的身子骨是他用药材调养出来的, 他可以打骂责怪项意因为那叫做培养, 别人藐视侮辱项意那可不行!瞧不起项意便是瞧不起如意阁, 便是瞧不起他这个做师傅的!
自己的徒儿怎么能容别人欺负呢......虽然那混小子不承认自己这个师傅......
“刺棱棱”一只黄黑色的利爪鸟类在窗户处扑哧着,见没人反应有些不耐烦地用那铅灰色的嘴狠狠地啄向窗子,陈玉楼咒骂一声打开窗子抓住它, 解下他脚上绑着的竹筒,一边安抚着鹰, 一边朝秦璃说道:“这是如意阁用来传递消息的花梨鹰, 天底下恐怕再没有第二家能养出这般小的花梨鹰了, 这可是魅楼主驯养出来的,体型中等, 性格凶猛,飞行迅速,一般人很难抓住它。”说着陈玉楼颇为骄傲。
“魅楼主是专门负责这些事情的,养鸟,易容, 训练能人......如意阁中大部分人都在怀月楼中训练过, 哦, 怀月楼便是魅丫头管着的楼, 不过你最好离她远点, 那丫头,除了项意只怕没人见过她真实面容, 整日一副女鬼装扮,阴森鬼气的,指不定她会做些什么。”
陈玉楼说着话打开竹筒中如意阁专用的彩笺,原来是沈小子交代事情,忽然,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陈玉楼勃然大怒:“混小子!竟敢扣老子的月钱!而且还是分给你!”
“陈爷爷,你做什么这么生气?”小叁抱着小猫爬上马车,小猫拼命从她手上挣扎着跳了下来,在马车上四处嗅嗅。
陈玉楼不说话,只是阴沉着苍老的脸,折着彩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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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厢,提着一罐清水和江御贤商量事情的项意忽然打了个喷嚏,江御贤笑道:“阁主受寒了?”
“没事,没事,庄主大人,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庄主能答应。”项意礼貌地说道。
江御贤已经在极乐宫和试剑山庄见识过项意的本性,现在见到面前这个礼貌谦和的少年不由好笑道:“阁主请讲,无需多礼。”
“能不能送晚辈一罐五娘的翡翠糖蒜?”项意眼巴巴地看着江御贤,自从那次品尝过五娘的糖蒜后他便恋恋不忘,现在正是好时机,江庄主向来宽容大方,应该不会拒绝吧?
江御贤失笑:“老夫还当做是什么事情呢!这个好办!老夫这便让人去取。”说着他叫来一个弟子吩咐道:“你去听湖小阁中让翠丫头拿一罐夫人的翡翠糖罐来。”
项意听到糖蒜有着落了,不由喜笑颜开:“晚辈多谢庄主......为了回报庄主,本少也送庄主几样薄礼吧!虽然礼轻但是却代表着晚辈一片诚意和谢意。”
说着他招呼过来几个试剑山庄把马车上的一半特产稀奇玩意都卸了下来,丢下近一半的东西后,马车中顿时清爽了很多,项意满意地看着自己那张空下来的坐榻,舒服地坐了下来。
陈玉楼目瞪口呆:“小子,你怎么就送这些东西给江庄主?这怎么拿得出手?”
项意无辜地看向他:“本少是为了答谢庄主的糖蒜才忍痛割爱哎!这些东西很珍贵的,哪一样不是本少四处奔波亲自挑选的?!”
陈玉楼狐疑地问道:“你确定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在马车里碍着你才把它丢给庄主的?”
项意但笑不语,想起手中提着的罐子便递给秦璃:“喏,你不愿换一身衣裳,那么便擦擦你的脏衣服吧!”
秦璃看向他,微讶,却还是接了过来,将外衣擦拭一番。
小叁眼睛发亮地追随着秦璃的动作,而项意则喜滋滋地抱着装着翡翠糖蒜的罐子,一会儿又摸摸袖中的巨额银票,咧着嘴乐。
陈玉楼也不说话,直到项意乐滋滋地盘算着要去怎么奢侈的时候才说道:“小子,这银票你不可以用。”
项意皱着鼻子,白了他一眼嗤笑:“嫉妒了吧?”
一张彩笺借力向长了眼睛一般飞向项意:“沈小子交待了,这银票得充入如意阁账上。”
到嘴的鸭子竟然也能飞了,项意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银票消失在陈玉楼的袖中,却无可奈何,既然请沈朗打理事情,那么自然得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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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项意吭哧吭哧吃东西的声音和小猫在他腿边绕着的叫声,马车重新上路,一路向南,气候渐渐升高,待到了南疆时众人已经换成了清爽的单衣。
南疆地处丘陵,地势多形多样,一路走来便能见到高山耸立,青山环绕,绿水萦回,芳草如席,古木葱郁,景色十分迷人,是与别处截然不同的景致。
再行一段,渐渐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竹林丛丛,鲜花怒放,湖水清澈,有楼阁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
车夫按照地图刚行至一处官道便有三人迎了上来,为首的男子躬身行礼道:“属下乃是燕楼在南疆的组长郑文墨,在此恭候阁主大驾!住处酒席都已经备好,阁主请这边走。”
郑文墨顶多二十七八岁,面色带着一丝天生的红润,人长得倒是端端正正,只是有些呆,束手束脚的,不过应该是个处事严谨,做事负责,忠厚老实的人,燕飞挑的人向来可靠。
嗯,逗起来一定很有趣,项意跳下马车打量了他一番,觉得还算满意,当然了,对他很满意并不代表自己就要按照他所说的做。
“不去!”项意笑吟吟地伸手指向远处山水之中的竹楼:“本少要住那种竹楼。”
被绿荫掩映的竹楼,有着精巧的重檐,仿佛小鸟展翅一般浮现在树丛之上,竹楼下面是架空的,既能避免地下湿气浸入人体,又能散热通风,住在里面一定很凉爽。
竹楼外面有整齐的栅栏环绕着,旁边栽花种果,颇有异域风情。
“这个......“郑文墨呆愣了一会,复笑着解释道:“阁主明鉴,那是当地人家女子的闺楼,不是行宫客栈。”
项意一路走来,在马车上早注意到这些隐没在山水林木间漂亮精致的竹楼,他一贯喜欢美丽新奇的东西,难得见到这般竹楼早就心神向往,怎么可能妥协,于是瞅着呆呆的郑文墨笑道:“本少不喜欢住其他地方,偏要住竹楼,怎么办?”
郑文墨愧疚地拜倒在地:“此地竹楼是女子独住的香闺,除了夫君从不让外人进入,否则便是坏了清白。属下失职,办事不利,请阁主容属下几天,属下立马着人搭建一座竹楼。”
“别再属下属下的,也别跪来跪去的,本少看着心烦!”项意挥挥手:“这事情你别管了,本少自行找住处,你去把南疆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还有稀奇的事儿都收集好,今晚给本少送来。”
郑文墨又是一愣。
项意接着补了一句:“对了,把你前不久收集的有关碧璃的资料也带来。”
郑文墨立马说好,看到项意已经在陈玉楼等人商量怎么住进竹楼,不由绕在旁边想劝说他们,项意转头瞅着他笑:“怎么了?也想住进竹楼一览女子香闺的模样?看不出来啊,文墨也有这等嗜好?”
这样郑文墨才面红耳赤地告退了。
项意等人穿过葱葱翠竹,找到当地的村落,询问了当地的人,听说了有一户人家女儿远嫁,空余了一幢竹楼,便花重金去和那户人家商量,那年迈贫穷的老夫妻欣然同意了,当日便帮众人准备齐了用物让他们住进了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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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他们正在清爽的竹楼中品酒尝着当地的菜肴的时候,郑文墨便带着几人送来消息,项意赶走了几个被遣来伺候他的人后,便开始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大叠大叠的资料,那里面有南疆的野史典故,传说神话,奇事趣闻,风土人情云云,甚是详细,亦甚是有趣。
“南疆有一女绿灵,嗜赌,夫大怒,绿林振振有词:凡女子,非妒便毒,南疆多蛊,更甚。君可择其一,妾妒或赌?郎君遂作罢,随她。”项意不由大笑:“妙女子!蠢郎君!”
对面的秦璃瞥了他一眼,打开项意之前随意丢给他的一张彩笺,里面为首一行字便是:“九诘山巅。”
陈玉楼端着一壶茶出来了,看见项意手中厚厚的资料赞道:“那小子还真不错,处事负责仔细,看这些资料收集得面面俱到,是个难得的人物。”
项意正看到乐处,没有理睬他,只顾笑着。
陈玉楼道:“混小子,懂得尊老尊师么?你不能吱一声啊?”
“吱。”项意随意地道。
陈玉楼无奈地摇摇头,干脆眼不见为净,专心地品尝当地的香茶,这茶叶是郑文墨特意送来的,陈玉楼向来爱茶,自然是欣喜不已。
秦璃忽然道:“明日我去九诘山。”
“明日不行!“埋头在彩笺中乐不可支的项意忽然抬起头,说道。
“为何?”秦璃碧眸对上项意黑白分明的眼睛,项意调皮地朝他眨眨眼,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秦璃一时怔住,转瞬便移开了视线。
“是啊!速战速决,早点让百里容入土为安吧!”陈玉楼吹着茶,说道:“虽说九诘山中有官府之人守护着甚是森严,但是郑文墨已经找到一条路径,沈小子也走过,是不会有问题的!你莫不是准备明日出去凑什么热闹?”
项意笑嘻嘻地点头道:“是啊!明日是朝神节!城里可热闹了,我们进城去看看呗。”
看到陈玉楼正襟危坐要开始说教,他忙递过去一张彩笺迅速地说:“这是其一,其二便在这里,你看看吧!”
“九诘山是南疆的圣山,传说中,九诘山巅与天界相连接,是仙人出没停留的地方,仙云缭绕,冰雪覆盖,是凡人不能踏进的仙地。南疆人认为他们能够风调雨顺便是受了众神庇护,所以每年的朝神节是他们最盛大得节日,必要祭神庆祝,感恩拜谢,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朝神节这一日上午,皇家宗室会带着满朝官员去九诘山祭神礼拜,届时九诘山山下围场会对百姓开放,南疆百姓可以在山下和皇室官员一起拜祭众神,沐浴神光。”
“一般来说南疆百姓是不敢擅入圣山的,但是为了防止外域人闯入亵渎了众神,这一日南疆皇室会加派官兵在九诘山上把守着。也就是说,明日九诘山不仅山下四处都是人,而且还有众多官兵在防卫着,纵使小壹武功高强,难道还能带着你爹的尸骨遁地不成?!”
项意从南疆的风土人情中注意到又用的消息,能够有条有理地分析,这让陈玉楼很是赞赏,他抚着胡须笑道:“难得你做点正事,既然这样子便后日再去九诘山吧!项小子,明日你便去附近城镇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