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牟卢突然明白过来了,自己陷入商汤持久战的泥潭,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是不愁吃不愁喝不愁没人,可自己深入敌国,得不到补给和援助,拖得时间越长自己就越危险,现在夏师就是强弩之末,战斗力已经大大不如从前。
韦伯冀、顾伯金冥和九伯都来找他,建议撤兵,现在的情况没办法继续打下去,虽然亳邑就在眼前,可面对着高大的城墙和里面势力雄厚的商师,他们实在啃不动了;如果商师再绝地反击,被打败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可是,夏桀的使者不断地来催促,左师曹触龙也来了一回,让牟卢赶快攻克亳邑,灭掉商国,把商汤等一干叛贼抓回来杀头示众,把牟卢催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开始后悔自己接了这个差事。
最后,他下定决心,等天好的时候,发动对亳邑的攻城战,最后一击,不管成与不成,都要装装样子,否则夏桀那里不好交代。
过了三天,天果然放晴了,牟卢就下令,夏师集解,准备攻城。
在亳邑的侯府大室里,商汤和群臣一边烤火一边商量着退敌之策。
义伯说:“君上,您会咒术,怎么不作法咒死昆吾牟卢这孙子!”
贷子相急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君上被削了爵,牟卢是公,咒术对他起不了作用,还有可能反噬,伤了君上自身。”
商汤叹口气:“老师,您教的那些咒术,基本上都没用,我还想咒死夏桀呢,更不能用。”
“君上莫急。”伊尹笑嘻嘻地说:“夏师已经是疲惫之师,估计正计较着怎么收场呢。我猜他们最近就会攻城,但是他们肯定攻不进来,那时候……”
“那时候我们就反击,把他们全灭了!”有虔雄心勃勃地说。
“哎不行不行,”伊尹摆摆手:“如果面对面地打,我们还是够呛,他们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最头疼就是他们的砲车,简直没办法对付!”仲虺说:“我们得想办法造砲车。”
咎单说:“臣下已经给百工们说了,让他们赶快研究研究,造几架试试。”
“够呛!听说那东西结构复杂得很,虽然我们看到只是一个架子和一个抛臂,但是里面的轮轴什么的怎么弄得我们也不知道,”伊尹摇摇头:“等他们造出来,都晚了三秋了。”
“那怎么办?”
“很好办。”伊尹说:“等他们攻城,他们攻城失败后,我们就和他们讲和。”
“讲和?”众人说:“打了这么久,我们讲和?”
“对,因为他们也已经无心继续打下去了,只是要找个台阶下。所以,我们只要挡住他们下次的攻城,然后主动提出和谈,他们一定会答应的。”伊尹说。
“嗨!我还觉得能一下子灭了他们,然后去搞夏桀……”有虔说。
“现在还不行,”伊尹摇头说:“各位得明白,这次夏桀还能调动九夷之师,说明他在诸侯中还有很高的威望和权力,所以现在想干掉他不是时候,我们只能暂时讲和,继续向夏邑称臣纳贡,等待机会,慢慢进行我们的计划。”
“右相大人说得是。”商汤点点头:“这次战争,也说明我们的确暂时无法和夏抗衡,我们的军队战斗力还是不如夏师,所以要灭夏根本就做不到。”
众人听了,也觉得伊尹说得有理了。
正计较着,有士兵来报:“君上,夏师开始攻城了!”
“哈哈!右相大人料事如神!”商汤大笑起来:“按照计划,都上城,这可是最后一搏了!”
商的所有大臣将领都上了城头。
商汤顶盔掼甲,全副武装,上了北城,因为这里是昆吾军队围城的一面。
牟卢把所有的军队都调到了北城,架起砲车,对着城头猛轰,弓箭手放箭,然后夏师军队一拨一拨地冲城,喊杀声震天。
商汤坐镇城头,冒着砲石和箭矢,亲自指挥防守。夏师一拨一拨的进攻被击退,城墙下堆累了许多尸体。
牟卢急了,命令昆吾建等人全力冲城。
夏师最后一搏,也是拼了命了,终于有一拨攻上了城头。
商汤亲自挥剑跟冲上城头的敌兵肉搏,杀得城头上尸体枕籍。
还是枭被和勾殊两个巨人发挥了巨大作用,把夏师的士兵象扫地一样扫下城头,把城防稳住。
商汤把一名昆吾兵挑下城头,还没站稳,也是巧合,一支流矢飞来,噗地一下,正中胸口,昆吾的箭是铜镞,又沉又锋利,将两层铠甲都射穿,商汤大叫一声,往后一退,本来腿脚就不灵光,被一具尸体一绊,仰面倒了。
众人大惊,惊叫:“君上!”
商汤拄着剑咬牙站起来,伸手撅断了箭杆:“别喊!本侯没事!都别管,把夏人打回去!”
众人发一声喊,一齐努力,把涌上城来的夏师士兵全推下城头。
“昆吾公,不能再攻了,”畎伯驰手搭凉棚看了一阵说:“这样把我们的人耗尽了也攻不进去。让士兵们回来休息,明天,明天我们全体一齐上,一口气拿下亳邑!”
牟卢也无奈,一摆手:“收兵回营!”
***
在亳邑的侯府里,商汤坐在席子上,光着膀子,巫竞带着两个徒弟给他治伤,拔出箭头,敷上药,用麻布给他包扎,伊尹、仲虺、有虔等大臣在一边陪着。
有虔拿着那枚带血的箭头看看:“昆吾氏的金箭头果然与众不同,又长又锋利,还是三棱的,君上有上天庇护,否则可够危险。”
商汤已经疼得一脑门子汗珠,皱着眉,咬着牙:“昆吾牟卢,这一箭之仇本侯一定记着,你等着我的……”
纴巟和肖己两位夫人听说商汤受伤了,急急忙忙跑来看望。
“君上,您怎么样啊,伤得重不重?”纴巟吓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唉唉,夫人,为夫我命大得很,死不了的。”商汤勉强笑着地说。
巫竞说:“两位夫人,幸亏君上穿着两层牛皮竹甲,箭头穿过两层甲嵌在肉里,没伤到内脏,没太大的事情。臣下给止住了血,上了金疮药,过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只是最近可不能再用力了,防止伤口开裂。”
“君上真是有福之人啊,有天神护佑,”肖己笑嘻嘻地说:“该祝贺一下的。”
纴巟眼泪汪汪地看着肖己:“妹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姐姐,君上这不没事嘛。妾身觉得呢,遇到事情,与其悲伤,不如开心点儿哈,反正都没什么用,但是开心点儿至少心情好呢。”
“唉,妹妹啊,你的心真大,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纴巟抹抹眼泪:“不过你说得倒也有理。”
商汤大笑起来:“哈哈!夫人这样想就对了,如果你们哭哭啼啼,本侯这里也不开心呢。笑一笑,心情好,就有办法对付艰难困苦了。”
“君上说得是。”纴巟点点头。
肖己说:“君上,要不妾身出趟城,去把牟卢那几个人杀了,事儿就完了。”
“二夫人,使不得,有时候杀人解决不了问题的。”伊尹急忙摆手:“现在两军开战,夏师军营防备森严,您未必靠得上他们,就是得手了也够呛全身而退。再说了,如果杀了他们,夏邑的讨伐大军就会一拨接着一拨地来,我有商如何受得了。”
商汤说:“右相大人说得极是。我们现在得利用牟卢疲惫的时候,和夏师讲和,然后慢慢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