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目瞪口呆地道:“落下第一枚棋子就能想到后面的棋,三哥,你要不要这么吓人?”
简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呆傻。”
简单听到他这句话一时间倒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简单真切的发现他和简钰的思维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在简钰的面前,就算他用再多的心思,他还是和他的名字一样,是简单的,是能被简钰一句话就点破的。
简单有些挫败的坐在椅子上,他趴在那里长叹了一口气。
简钰缓缓走到轩窗边,他将窗户打开,今日天气晴好,天空无云,碧蓝如洗。
他看着这样碧蓝的天空,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
远处有风吹来,空气中夹着淡淡的清香,吹得他身前的树枝摇晃了一下,他突然就想起兰晴萱在他面前说的话,她愿做那个能与他比肩的人,若他是树,那么她也当如树一般,扎根天地间,与他携手而立。
他一想到兰晴萱,眸光当即就温柔起来,如今的他,只盼着兰晴萱能安心养胎。
这朝堂上下风云的变幻,虽然是被他搅动的,但是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就算是他,此时也不能知晓,但是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他都会不会让兰晴萱有事。
简钰轻轻合了合眼,手指轻敲在窗台上。
兰晴萱把她之前从些简钰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听到她的话后愣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块兵符是简钰亲手给到曲绾心的?”
兰晴萱轻点了一下头道:“是的,只是当时王爷以为他染上疫症,不愿我再为疫症的事情太过操劳,所以就和曲绾心设了一个局来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将那块兵符给了曲绾心。”
长公主听到兰晴萱的话后站在那里想了想,然后再在原地转了几圈,她轻声道:“以我对简钰的了解,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做,若做了,必定会有其他的布置。”
兰晴萱也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这中间简钰到底有什么打算,却并没有跟我细说。”
长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兰晴萱看了看长公主道:“所以自从简钰被软禁在宫中之的,娘亲其实并没有见过他,之前在我的面前那样说,不过是想让我放宽心,对不对?”
长公主讪讪一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什么都骗不过你。”
“我哪有娘亲说的那么厉害。”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道:“我只是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起想了想,若是娘亲真的见到简钰的话,他必定会劝娘亲不要轻举妄动。”
长公主看着她道:“你倒真是了解他。”
兰晴萱幽幽地道:“他是我的相公,我自然是了解他的,不过我也知道娘亲之所以会在我的面前撒谎,不过是因为我有孕在身,怕我多想。”
长公主轻轻点了一下头道:“话虽如此,但是有一件事情我真的没有骗你,简钰在宫里呆着的确很好,若是这一切他早就有安排的话,那么他此时应该也不会太过忧心。”
兰晴萱笑了笑道:“娘亲说得有理,只是这宫里宫外的事情,谁又说得准?简仁和简义这一次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她的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里却满是担忧。
长公主缓缓地道:“所以简钰有他的谋划,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兰晴萱的眼里满是担心,长公主轻声道:“这楚府虽然不再像以前辉煌了,但是可调用的人却也不在少数,这样好了,该布置的事情我先布置下去,若是简钰那边真的出事了,不管怎么样,我总需保他安全。若是事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就么事后再将人手撤掉便是。”
兰晴萱的眼里满是暖意,轻点了一下头道:“一切听娘亲的。”
长公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所以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太过担忧了。”
兰晴萱轻应了一声,却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长公主见她面色苍白,轻声问道:“你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呢?”
“可能是没有睡好。”兰晴萱轻声道:“所以头有些晕。”
长公主见她的精神不太好,人又瘦得厉害,很是心疼,轻声道:“你这副样子我又如何能放心?你的身边也只有锦娘一个丫环,你今夜就住在我的屋子里住下,一则方便我们母女二人说话,再则也方便我照顾你。”
兰晴萱知长公主是一番好意,却有些担心地道:“这样会不会打扰娘亲?”
“我是你的娘亲,又岂会怕你的打扰?”长公主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兰晴萱闻言失笑道:“若如此,那我就赖在娘亲这屋子里不走了。”
长公主微笑道:“这样才对嘛!我以前一直想要个女儿,想着等她长大了,出嫁了,然后回娘家时候跟我说说夫家的事情,若是她的夫家疼她宠她,那也就罢了,若是想要欺负她的话,我第一个不同意,一定要为她出头。”
兰晴萱伸了伸舌头道:“娘亲,简钰待我很好。”
“一点都不好。”长公主轻骂道:“简钰那个混帐若是真的对你好的话,又岂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替他担心?”
兰晴萱闻言竟无言以对,长公主微笑道:“所以等他出来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兰晴萱心里温暖,点头赞同道:“好,就听娘亲的!”
长公主闻言失笑,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只怕到那个时候你又舍不得了。”
兰晴萱轻伏在长公主的怀里道:“肯定舍得的。”
母女二人轻笑出声,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两人又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这才睡下。
只是两人才睡下,便听得一声巨响传来,长公主和兰晴萱顿时吓了一大跳,长公主把秀珠喊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秀珠出去查看一番后回来道:“是晴空阁突然发生了暴炸。”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兰晴萱,今日长公主安排兰晴萱住的地方就是晴空阁。
长公主的面色大变,怒道:“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暴炸?”
秀珠轻声道:“具体原因还在查。”
长公主看了兰晴萱一眼,心里有此后怕,如果不是她今日见兰晴萱瘦弱不堪,心生怜惜,想要好好开导兰晴萱,将兰晴萱留在她的房里里,否则的话,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兰晴萱的后背也惊出一声冷汗,她知道京中想要她命的人不少,却没有料到那人竟能在楚府里动手脚!
她今夜若是在楚府里出了事情,那么必定会激怒简钰,简钰必定会暴起,然后很可能会做出偏激的事情来,今夜之事虽然说是要取她的性命,但是真正要对付的人却是简钰。
长公主咬牙切齿地道:“给我详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暴炸的原因找出来!”
秀珠应了一声,当即便退了下去。
兰晴萱轻声问道:“娘亲,楚府里的下人都是哪里来的?”
长公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声道:“当年我在京城住的时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我亲自挑的,只是自从二十年前,我搬到千源城住之后,这楚府里的下人,我就没有再过问了,当时只留了一些人在这里洒扫,等到离枫及冠之后到朝中任职,他回来时重新寻了些下人进府,只怕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人惦记上了楚府。”
兰晴萱的眸光幽深,长公主缓缓地道:“这一次他们竟敢在从楚府下手,这笔帐我定要和他们细算!这一次的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兰晴萱轻点了一下头:“怕就怕这些人中间很多都是有问题的,娘亲这一次怕是要将楚府里的这些人全部清洗一次了。”
长公主轻叹了一口气。
皇族的事情,素来就比寻常的家族要麻烦得多,在那重重荣耀之下,潜藏的是极致的脏污,人性的背后,亲情太少,算计太多。
秀珠和楚府的管事都是得力的,很快就将炸掉晴空阁的人找了出来,是后院里的一个花匠,事发之时,有人见他从那里离开,事发之后,他收拾东西准备逃跑时被秀珠给堵了个正着。
那花匠姓江,长公主是认识的,他养花技艺是京中一绝,当时楚离枫为了将他请到楚府时还颇花了些力气,如今想来,那不过是一个局罢了。
长公主冷笑道:“你的主子是谁?”
江花匠抵死不认:“小的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这样问,小的主子是楚大少爷,当年可是他花了重金请我进府种花的。”
楚离枫抬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道:“好大的狗胆!你今日最好从实招了,否则的话必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兰晴萱见楚离枫气得额前青筋直跳,知他这一次必定是动了真怒,她轻声道:“大哥不必动怒,他只是一个被人指使的小人罢了,我有法子对付他。”
兰晴萱说完取出银针,直接刺在江花匠的周身的大穴上,他顿时痛得缩成一团,那种痛比起刑部里的大刑还要可怕得多。
江花匠虽然骨头很硬,却也抵不过那种痛,只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将事情全部招了:“我是皇后娘娘的人,当年楚府重建的时候,皇后娘娘觉得这是往楚府塞人的绝佳时机,所以就故意替我造了一下势,成就了我的名声,后面果然楚大人就将我招进了楚府。”
他一说出他是皇后的人来时,长公主的面色微变。
江花匠到楚府已经有十一年了,十一年前,长公主和皇后的关系还很不错,当时皇帝登基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却没有料到,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皇后就开始在防着长公主。
这个认知让长公主的心里生出了浓郁的寒意,她的眼里含着浓郁的怒气,这般一动怒,只觉得头又痛了起来,兰晴萱忙最扶着她坐下。
长公主轻声道:“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为皇上选了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做他的正妻!”
当年他们的生母去得早,长公主和皇帝相依为命,她处处为皇帝谋划,当年到了皇帝娶妻的年纪,当时朝中有不同的声音,当时长公主在问过皇帝的意思之后,力排众议为皇帝娶了如今的皇后。
当年的皇后,是京中是有贤良温婉的美名,只是隔了这么多年之后,长公主再想起京中贵族称赞皇后的话,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
兰晴萱轻声道:“娘亲不必为这件事情难过,知人知面不知心。”
长公主幽幽一叹道:“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之前就知道她是个有心机的,当年我只是觉得皇宫里危机四伏,有个有心机的女子做皇上的正妻,那么就能替皇上挡不少的风雨,这样也就能护着嫡皇子登上高位。只是如今再想起当年的谋划,只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她替皇帝选正妻时,当时虽然思虑了许多,而当年的皇后却又表现的那样完美,皇帝对皇后当时也颇为倾心,所以这桩婚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如今想来,当时她的一切想法都是好的,但是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细看皇后的人品,然后也没有料到皇后会教出那样的阴毒的太子来!
有时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人算计的再好,也可能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变故来。
再好的出发点,在岁月的长河里也会变了味道。
兰晴萱轻声道:“娘亲想如何处置这人?”
长公主静然了片刻后缓缓站起身来,她走到江花匠的面前将他下巴上的胡子扯下,兰晴萱这才发现江花匠下巴上一点胡子也没有,竟是一个太监。
江花匠看着长公主的眼里满是惊恐,长公主冷笑道:“我之前就发现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却一直没有多想,没料到你果然是宫里的人。”
江花匠的身体抖了抖,不敢再说话。
长公主却又问道:“说,这一次你是怎么下的手?”
江花匠知这一次不可能逃脱,他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但是兰晴萱在他身上施针的时候,顺便封了他几个穴道,他此时就算是想咬舌自尽也不可能。
而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兰晴萱有的是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于是他只得老实道:“皇后娘娘昨日传来消息说,让我杀了兰晴萱……”
“那些火药是哪里来的?”兰晴萱单刀直入的问道。
江花匠轻声道:“那些花药是前些日子当做花肥运进来的。”
他一说这事,长公主便想起前几日是她在后院的时候的确见到有人运了不少花肥进来,只是花肥味重,府里的主子们自持身份贵重,当时对他又没有猜疑,自然不会过去查看。
而楚府的管事也以为那些全部都是花肥,所以并没有细细查看,而火药的颜色和重量又确实和花肥相仿,所以也就没有发现。
以至于他借口要在明空阁外施肥时,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江花匠做好了这些,自认为万无一失,但他终究是花房的下人,客房那边他除了送花和给花施肥之外,平时是不能去的。
所以今日里兰晴萱被长公主请到她的房间休息的事情,江花匠是不知晓的,他入夜后潜进去见屋子里四下漆黑,只道是兰晴萱已经睡着,所以就直接将晴空阁给炸了。
长公主冷笑道:“很好!”
兰晴萱见她面色不佳,轻声劝道:“娘亲不要生气,这件事情我倒觉得是件好事,至少我现在没事,恰好也可以借这件事情把府里其他的人细细查一查。”
长公主此时头痛得厉害,她知兰晴萱说得有道理,当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些无可奈何,轻声对秀珠道:“把府里的下人全部细查一遍,我要尽快有结果。”
秀珠应了一声,轻声劝道:“长公主身体不适,不如先歇下吧!”
闹了这一场,已经是深夜了,长公主毕竟年纪大了,此时头疾又犯了,便由得兰晴萱和秀珠将她扶进了内室。
兰晴萱坐在长公主的床畔,长公主轻声道:“是为娘不好,让你在自己家里还得操心。”
兰晴萱轻声道:“娘亲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娘亲,今夜若不是娘亲感知到我有危险,让我在娘亲的屋子里睡下,我此时怕是已经被那个太监给炸死了。”
长公主皱眉道:“不要说那个死字!”
兰晴萱轻轻一笑,长公主又道:“细算起来,还是我太过无能,我若是有能力的话,又岂会让你受这样的惊吓?”
兰晴萱靠在她身边道:“娘亲往后千万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生母死得早,在千源城的时候,若非有娘亲百般照顾,我怕是早已经被兰府的那些人折磨死了。娘亲视我如已出,我也视娘亲为亲生娘亲。”
长公主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轻声道:“乖孩子。”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扬,靠在长公主的身边。
皇后在宫里看到楚府的方向升起了巨大的火光,她的眼里秀着一抹阴沉,锦秀取了一件披风搭在她的的肩上,轻声道:“皇后娘娘,夜深了,你先休息吧!奴婢替你看着。”
皇后轻声道:“不用,本宫自己在这里看着,本宫想知道这一次兰晴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躲开这一劫。”
锦秀听皇后这样说了,便道:“那奴婢在这里陪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点头,锦娘便在皇后的身后站着。
依着皇后和江花匠的约定,这一次若是成功了的话,他就会离开楚府,在离开时会发一只烟花,可是皇后一等就等到天明,还是没有见到有烟花在空中炸开。
皇后由原本的满怀期待到此时已经满是失望,她一拂袖就直接回去了。
锦秀见皇后的面色不好,知这中间必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也不敢多问,却安慰道:“只要洛王死了,兰晴萱一个闺中女子又哪里有活命的机会?眼下太子已经得到简钰的兵符,想来很快就能让皇上下定主意意诛杀洛王。”
她这番话说完之后,皇后的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些。
皇后淡声道:“这一次太子行事还算周全,有了那块兵符,这一次简钰是死定了。”
皇后之所有如此笃定,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大秦所有兵马的调动,都需要兵符,这一次只要简仁调动了简钰的那些兵马的话,那么简钰就算是不反也反了。
只要简钰一死,兰晴萱的确是一点活路都没有,最初她打算是杀了兰晴萱之后激怒简钰,这样也能逼得简钰发作。
现在简仁的手里有兵符,那么就算是事情有了一些变动,那么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局。
皇后想到这里,眸中的光华微微一敛,心也略安了些。
锦秀拍马屁道:“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太子又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原本就是天经地意的皇位继承人选,之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过是狼子野心罢了,又如何能成气侯。再则这一次洛王被幽居后宫,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就算是派会传个消息给他,说兰晴萱已经死了,他得不到证实,只怕也就会相信了。”
这句话皇后也是爱听的,皇后微微一笑道:“整个后宫,也就属你最会说话了。”
锦秀忙道:“奴婢说的是事实。”
皇后轻笑一声,淡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太子再无输的理由,这一次先将简钰除掉,后面再想办法除掉简义,往后就一切都顺利了。”
简钰在宫中听到外面的暴炸声,他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简单也惊醒了,从一旁的侧殿起来道:“三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呢?”
“肯定不会是好事!”简钰非常笃定地道。
他将窗户打开,见冲天的火光烧红了半个天空,简单细细看了一下方向,惊道:“三哥,看那方向像是楚府的位置。”
“真是狠毒!”简钰的眸子眯成一条线道:“晴萱才回到京城,他们就下手了,还真是近不及待。”
“三嫂住在楚府?”简单愣了一下道:“三哥怎么知道的?”
简钰在这件事情上不想和他细细解释,对着外面吹了几声哨子,很快天边就传来了鸟叫,他的心里一安,轻声道:“好在晴萱没事,否则的话,这一次我将他们全杀了!”
他的眼里透着杀意,周身的霸气倾泄而出来,霸道至极。
简单目瞪口呆地看着简钰道:“三哥怎么知道三嫂没事?”
简钰懒得理他,伸手在桌上将眼前的局势画了画,他的眸光里透出了浓郁的寒气,然后冷笑了一声,简单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三哥怎么知道三嫂没事?”
简钰白了他一眼道:“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呆吗?母妃实在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简单听出简钰的这句话是在骂他不长脑子,他这些年来其实也一直跟在简钰学习一些事情,只是他毕竟没有简钰那样的经历,自然也就不会有简钰的成熟稳重,更加不会有简钰的杀伐决断,所以他在处理一应事情的时候,终究会将事情看得简单。
简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钰又道:“倒也不是想瞒着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好。”
简单苦笑一声道:“三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做小孩子,我知道你方才的哨声是问外面的情况,然后我到现在也没有听到回音,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答案的?”
简钰没有理会他,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简单轻叹了一口气,顿时想起一些事情来,这些天,简钰总会将屋子里的窗户全部打开,不和他下棋的时候总坐在那里。
简单之前觉得简钰是坐在那里发呆,如今却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怕那个时侯的简钰就用他特定的方式在获取一些宫外的消息。
他之前还觉得简钰非常冷静镇定,是因为简钰的心态好,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只怕这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几件是瞒得过简钰的眼睛的,他对整件事情是有极强的把握的。
简单想到这里,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觉得他这一次真是白操心了,有简钰在,又有什么事情是简钰想不到,处理不好的?
简单这么一想,只觉得自己还真是个蠢的,亏得他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睡好觉,原来却是白操心。
楚府的暴炸在京城里掀直敢轩然大波,自去年简仁私宅发生暴炸之后,楚府又发生了暴炸,很多人将这件事情想联想在一起。
京中的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他们中间许多敏感的,已经闻出了这一次事件的不同寻常来。
第二天楚府的几个兄弟都没有来上朝,只说是昨夜突出其来的暴炸吓到了长公主,长公主旧疾犯了,他们需要在床前伺侯。
大秦素来重孝,长公主又是皇帝的亲姐姐,虽然如今姐弟两人的关系经过楚离书的事情之后已经大不如前,但是长公主终究是皇帝唯一的嫡亲姐姐,所以皇帝在听到长公主生病的事情之后,当即就赐了不少的药材到楚府。
朝中的大臣们也都敏感的发现,近来京中有些变动,似有不同寻常的气息在空气中蕴酿。
又或者说,那不同寻常的气息自从简钰进京之后就一直存在,只是之前一直不太浓郁,到了此时,似被长公主府里的那把火点着了一般,剧烈的燃烧了起来,连带着让整个京城的空气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简仁将兵符给了身边的亲信,让他们去将简钰的那五万兵马调集进京,他挑的那个亲信是个口才极好的,他在临走前,简仁再三交待:“勿必要激起那些人的杀气,告诉他们皇上就要杀了简钰,让他们即刻进京来救简钰。”
那亲信叫王方,听到简仁的交待后答道:“太子放心,我一定将那些人的血性激发出来!”
简仁对王方倒也是放心的,因为这些年来王方为他办了不少的事情,那些事情件件办得都不错,他伸手拍了拍王方的手道:“若是这一次除去了简钰,本王必定会重赏于你。”
王方忙施了个大礼道:“太子放心!”
简仁满意的点了点头,王方离开之后,简仁就开始联络他在朝中安排的得力官员,等到王方在城外传来消息,说简钰的人马已经兵临城下,就要逼宫之时,他当即将之前的布署全部展开。
当即宫门外的九曲钟被敲响,那个钟只有有紧急情况的时候才能被敲响。
简仁让凤姬天带着他的人马去迎战简钰的那五万大军,在简仁看来,凤姬天也是存有其他心思的,这一次刚好可以借机把凤姬天在京城的亲信一并除了。
只要凤姬天一除,那么往后在京城时的开将就没有人敢不听从他的调遣了。
他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整个大秦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念及此,简仁的心里无比激动,他当即就命人通知在宫里的皇后,只要他的事情一成功,皇后就可以到皇帝那里再哭诉一下简钰的罪名。
与此时,他让效忠于他的文官上殿弹骇简钰,说简钰太过狂妄,眼中无君,无法度,有不臣之心。
皇帝在大殿上听到这些弹骇并未多言,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双眼睛里满是幽深,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简仁看着朝堂上的局势,心里满是得意,上次简钰称病他原本以为是假的,后来看简钰真的把手里的兵权交出来之后,他以为那是真的了,却没料到简钰下一趟江南,就将他之前在南方安置的那些官员连根拔起。
这件事情在简仁看来,那是大大的挑战了他的权威。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收到各种密报,说他的那些人是如何如何栽在简钰的手里的。
更有人在密报里写,简钰在收拾他们的时候把太子搬出来,简钰直接回了一句“太子是一个储君,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混帐事?”就把他们全给顶了回去。
而简仁自己心里也清楚,那种事情若是明面上捅到皇帝那里去,只怕皇帝也是会生气的,所以他便将事情扭曲,在皇帝的面前说简钰是多么多么的无视皇威,没得到皇帝允许擅自在南方罢免官员,又私自屯兵,是存了造反的心思。
在简钰没有回来之前,简仁觉得一切都很顺利,甚至他也顺利的让皇帝起了疑心,在简钰即将进京的时候将简钰和简单单独带回了皇宫问话。
可是自从皇帝见到简钰之后,好像就有什么事情不太对了,当时简仁也在那里,皇帝和简钰的对话他听不出太大的毛病,可是皇帝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直接问了简钰的罪,而是让简钰和简单软禁在后宫里,这个安排,超出了简仁的预期。
所以简仁觉得要让皇帝下狠心废了简钰的话,必须要让简钰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来,在皇帝的心里,最忌讳的莫过于造反,只要这个罪名往简钰的身上扣实了,他觉得就算简钰有天大的本事,这一次也难逃出生天!
简仁看着朝堂上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简钰的不是,心里无比得意。
在他看来,只要这一次把简钰绝对完蛋了!
皇帝一直静静的听着,脸色不太好,却也没有打断,任由他们说,等他们完全停下来之后看着简仁道:“这件事情太子怎么看?”
简仁知道这件事情皇帝一定会问他的意见,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洛王为大秦付出了很多,平定了边关,只是儿臣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皇帝看着他眸光幽深,眼里是难掩的复杂,若是细看的话,简仁应该能看到皇帝眼里失望,只是此时简仁沉浸在他的算计中,根本就没有发现皇帝这样的眼神。
简仁的话一说出口,朝中的那些大臣当即议论纷纷,很多都是在附和简仁的话。
皇帝看着简仁道:“太子觉得如何处理洛王的这件事情为好?”
简仁听到皇帝的问话之后,心里更加得意了,因为皇帝每次这样问他的时候都是要把事情交给他来处理,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于是简仁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洛王是我的亲弟弟,如今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实在是心里难过,只是兄弟之情归兄弟之情,他放下这样的错,我不能再容忍!”
他说完跪倒在地道:“洛王造反,请父皇下旨,儿臣愿意亲自前去平叛!”
皇帝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一合,轻声道:“洛王,你又怎么说?”
简仁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后吓了一大跳,皇帝何时将简钰来大殿呢?
他扭头一看,见简钰从一侧的偏厅里走了出来。
简钰此时一身雪色的衣裳,因为前段时间病了一场,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削瘦,那雪色的衣裳更衬得他整个人透着一分病态,他此时站在这大殿之中,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分往日的杀气,却多了一分冷然。
简钰缓缓地道:“儿臣就在这里,又哪里来的造反之说?哪有那么蠢的造反者,把自己立于险境,却让身边的人在外面闹事。”
他站定之后眸光清冷,他原本身材就极为高大,此时站在大殿之中,有如鹤立鸡群。
此时简钰站着,简仁跪着,两人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有罪的那个应该是简仁。
简仁看到这样的简钰,一时间猜不透皇帝的意思。
他为今日之事已经谋划了许久,容不得有任何闪失,他当即大声道:“父皇,洛王行事素来张狂,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他现在这么做,不过是在迷惑人心啊!父皇,他的人马已经攻到宫门口了,若是再不行动的话,只怕大秦危矣!”
其他那些得了他授意的大臣也纷纷出言附和,大骂简钰是祸国之臣!
皇帝问简钰:“你真的有兵马攻到宫门口了吗?”
简钰淡淡地道:“若真的有兵马攻到宫门口的话,父皇此时怎会听不到一点动静?”
皇帝那日诏简钰回宫之后,先单独见了他,当时他只对皇帝说了一句话:“若父皇信儿臣的话就先将儿臣关在宫里几日,便能看到外面的动静,若儿臣真有不轨之心,父皇也能及时杀了我。若儿臣是冤枉的,那么也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皇帝听到他这句话后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而后当皇帝在大殿上正式诏见简钰的时候,简仁对简钰可以说是百般落井下石,简钰却从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皇帝思虑再三,并没有立即处罚他,而是将他关在皇宫里。
皇帝一想也觉得有道理,简仁当即又道:“父皇,儿臣刚才进宫的时候,分明看到洛王的兵马攻到京城外了!若是再不处置洛王的话,让那些些乱臣贼子们闯时大秦的皇宫,那就一切都晚了!”
简钰看到他的样子冷笑一声道:“本王这些天遵父皇的旨意一直住在宫里,哪里都没有去,太子又从何知道本王调集了外面的军队,然后又如何能肯定那些兵马就是本王的?”
“普天之下,谁了你谁又还能有那么多的私兵?”简仁冷冷地看着简钰道:“本宫今日进宫之前,曾去看过那些造反的士兵,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来营救你的。”
简仁说到这里又厉声道:“他们都这样说了,又岂会不是你的人?”
他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道:“父皇,那些兵马攻打京城的时候,个个出言不逊,说什么皇帝不仁,还有一些话,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口啊!”
简钰冷笑道:“有什么不敢说出口的,左右不过是皇帝不仁,残害忠良,太子暴虐,失信于民。”
简仁没料到简仁竟还知道这些口号,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对对对,就是这些话,那些人若不是你的,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简钰的眼里透出一抹嘲弄道:“本王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细算起来实有些好笑,昨夜本王睡到半夜,有人扔了这么一封信到本王住的宫殿里,信里面就有这些,太子要不要看看?”
简仁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伸手从简钰的手里把将那封信接了过来,他将信展开一看后顿时愣在了那里,那封信的内容无比详尽,从简仁如何在皇帝的面前说简钰的坏话,再将简仁近来为了陷害简钰的事情说得详尽无比,中间甚至还提到简仁将会联络哪里大臣,以及今日在朝堂上会如何布置,上面的名单和事情和今日发生之事完全重叠。
简仁看到那封信里的内容只觉得五雷轰顶,他只觉得他所有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实在是可怕至极。
他大惊道:“这封信从哪里来的?”
简钰的手微微一摊道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是我在我住的寝殿里捡到到的,这封信今日一早我已经派人呈给父皇看了。”
简仁听到简钰的这句话后,心跳骤然就乱了,简钰这句话的意思无比明显,是告诉简仁他今日一早就已经见过皇帝了,所以对于今日将要发生的事情,皇帝的心里也是清楚的。
若是这些事情没有一件上演的话,那么这封信就会成为一个笑话,但是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如这封信里一般上演的话,那么今日里简仁在皇帝面前表演的一切也变成了笑话,且那封信前面的书写的内容,皇帝必然也会全盘相信。
而简仁这些天来布置的一切,在皇帝看来不过就成了简仁残害手足的证据,其用心可以说是险恶至极。
简仁只觉得后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大声道:“父皇,儿臣没有陷害洛王,儿臣只是实话实说!”
到此时,简仁已经有些明白为什么今日皇帝听他说简钰起兵造反时的神情是那么的淡定。
简仁的身体轻轻一颤,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在心里漫延,今日里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人看透,而那个能知晓的如此清楚的人,想来是他身边最熟悉的人,而他最近最熟悉的人到底是谁背叛了他,他想了一大圈,却完全想不明白。
皇帝冷冷地看着简仁道:“实话实说?太子,你当朕是傻子吗?”
简仁的身体一颤,皇帝又不紧不慢地道:“若这封信是假的话,那么你怎么跟朕解释你此时出现在这里说的这些浑话?又如何解释出现在大殿上这些官员为什么会和信里面的名单完全重合?”
简仁虽然混帐,但是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对于宫里的算计,和皇帝的软肋他心里是极为清楚的,皇帝虽然可以对他百般包容,他可以算计简钰,可以在朝堂上拉帮结派,但是却绝对容不得他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的亲弟弟,更容不下他拿造反这样的事情说事。
他伏在地上道:“父皇,儿臣的确是发现洛王心存异心想要谋反,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布置!”
他说出这句话后心里一安,身体轻轻一颤后咬着牙道:“否则的话,洛王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私兵?父皇,那些人马此时可是真真切切地攻进了京城啊!”
皇帝眼里的怒气难掩,冷着声道:“洛王,你来告诉太子,那些私兵是怎么回事?”
简仁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难道皇帝知道简钰有私兵的事情?
简钰应了一声后道:“当年京城动乱之后,父皇忧心以后还会发生类似的动乱,所以嘱咐我秘密建一支军队以拱卫京城的安全,那些人马虽然平素由我来训练,但是只有父皇能调动他们。”
简仁的眼里满是惊恐,他实在是没有料到皇帝之前和简钰还有这样的约定,他的面色顿时一片苍白。
简钰看了简仁一眼道:“就算是有兵符,但是却没有的父皇的旨意的话,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出动的。”
正在此时,一个掌事太监进来道:“皇上,京城外在有一批军队正在集结!”
简仁一听到这句话便如听到救星赶到一般,他觉得王方也是个有本事的,竟能将只听命于皇帝的那些后马调动。
他当即大声道:“父皇,你听到了没有,简钰他真的反了!除了他,谁还能调动兵马?”
皇帝看了一眼简钰,眼神有些复杂。
简钰站在那里一片冷静淡然,他缓缓地道:“在我离开京城南下赈灾之前,我已经将我手里的兵权尽数上交给父皇,这件事情,满朝皆知,我唯一能动的私兵他们也只听从父皇的指令。至于这突然出现的兵马,我也非常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扫了简仁一眼道:“我的那些兵权上交之后,好像大部分都落在太子手里了,所以刚才太子那句话实在是有失偏颇。”
他的眸光里透出了森森冷意:“所以如今京中若有人能调动兵权,这中间似乎太子的可能性最大。”
简仁听到简钰的这句话后怒道:“简钰,你不要血口喷人!”
“太子何必如此激动。”简钰的眸光浅淡:“你方才说我的时候,那是你的推测,我推测你的时候,你却说我血口喷人,难不成就只许太子怀疑别人,别人就不能有一丝怀疑太子吗?”
简仁被他的这句话一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微一沉呤道:“外面的那些人是谁的,一会将他们打败之后,一查就知道了!”
简钰似笑非笑地看着简仁道:“也是,那些人是谁的一查就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会是什么,说句心里话,我现在非常的期待,太子,你期不期待?”
他说完眸子里带着几分嘲弄。
简仁看到简钰那副极为笃定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出了几分不安,他想到一件事情,却又觉得不可能,那件事情他做得无比隐秘,应该不会有人会知晓。
再说了,就算是知晓了,也没有人会能调动得了他们。
他这么一想,心里就又安定了几分。
皇帝在旁听到两人争论的话,他此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不由得看了简仁一眼,因为他自己登基前的事情,所以他对嫡庶之事一直都看得极重。
嫡出的儿子就算是再没有本事,他也想将其扶上皇位。
庶出的儿子就算是再有能力,他也会打压,只会让庶子成为助嫡子登基的助力,成为以后稳固天下的手段。
他原本是想打算好好磨磨简钰的性子,让他能为简仁所用,这件事情皇帝也曾暗示过简仁好几回,告诉他他是一国的太子,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也曾明着告诉过简仁,他做为嫡出的皇子,是未来的储君,要有容人之量。
可是简仁听他的话都只听了半句,简仁自认为是太子没有人可能撼动他的位置,所以在他的眼里就没有天下苍生,因为这天下理所当然是他的。
而后面的一句,听在简仁的耳中则变成了他虽然是嫡出的皇子,要有容人之心,所以皇帝会让简钰手掌重权,这是对他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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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皇帝眼睁睁地看着简仁和简钰水火不容,看着他们兄弟相残。
皇帝原本觉得,如果简仁有能力掌控这一切的话,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像简钰那样的性子,也的确需要好好磨一磨,只有简仁让简钰信服了,简钰才会尽心尽力辅佐简仁。
可是这些年来磨下来的结果,却让皇帝无比失望。
简钰的性子始终没有磨平,而简仁的残暴却逐渐显现出来了。
到了今时今日这样的局面,在皇帝的的眼中看来,多少带了几分无能为力。
而那无能为力在江山的面前比起来,他之前在心里纠结的嫡庶之分到此时已经渐失比重。
他将简钰关进后宫的大殿之后,他的心里其实在想很多事情,简钰南下做下的那些事情,除简仁到他这里打的报告之外,他其实也曾派人去那边查过一些,而查到的结果,却是让皇帝心寒的。
皇帝自知他不是什么明君,但是却也不愿大秦的江山毁在他自己的手里,这个千古的骂名皇帝也当不起。
因为他这分复杂的心思,所以他才一直没有问简钰的罪,只是将简钰关起来,他也想知道简仁会如何处理后面的事情。
而简仁的所作所为,却让皇帝感到寒心,在皇帝看到简钰递过来的那封信,然后看到简仁带着那些朝臣到他这里弹骇简钰的时候,在皇帝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废掉简仁这个太子的想法。
那个想法一进入皇帝的脑中,便如烈火一般,烧遍了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所以当他看到简仁在他的面前表现的仁义无比的样子时,他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冒寒气的,那种感觉他无法用言语形容。
之前类似的事情也曾在朝堂上发生过,但是发生那件事情的是朝中的大臣,所以他可以当做是看热闹一般看看就好。
可是此时这种事情却发生在他自己的亲儿子的身上,且是他一直寄望最高的那个儿子的身上,那种感觉其实是有些绝望的。
简仁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皇帝,大声道:“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
皇帝看着他道:“朕从现在开始,谁也不相信,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皇帝这些年来在朝堂上甚给些简仁面子,平素他提出来的政见只要不太离谱,皇帝一定会赞成,而简仁和简钰之间若有磨擦,皇帝也是无条件的先站在简仁的这一边,虽然简钰最后未必会真的吃亏,但是明面上的面子皇帝还是给简仁给得足足的。
但是今日皇帝的这句话,听在简仁的耳中,则多少有些打脸的感觉了。
简仁的心尖一颤,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此时他除了等着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法子。
简仁叫来的那些大臣们此时站在大殿上,也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们之前听到简仁的安排,也觉得这一次简钰死定了,可是到了此时,那种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们的心里甚至觉得,今日里只怕简仁会栽个大跟头。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个个面色凝重,有几个胆子小一点的,已经汗透重衣。
简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朝臣们面色的变化,他的面色很是淡定从容,似乎这所有的一切和他并没有关系,似乎那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于他不过是一场游戏。
如此等了约莫两个时辰,门外的掌事太监又进来道:“皇上,万户侯凤姬天求见!”
“宣他进来!”皇帝大声道。
自从简钰将手里的兵权交出来之后,朝中的大部分兵权都落在了凤姬天的手里。
此时,把守宫门,守护京城的责任全部落在凤姬天的身上,今日里出了这样的变故,凤姬天算是整件事情最为关键的人物。
就在之前,皇帝还派给他传过旨意,让他重重打击那些叛党。
凤姬天此时上到大殿上来,那么也就证明外面的事情已经有所了结。
简仁听说凤姬天来了,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想借今日的事情除掉凤姬天,但是在他看来,凤姬天已经算是他的人了。
凤姬天进来的时候身着战袍,战袍上带着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简仁觉得这是一个对付凤姬天的机会,故意微微皱眉道:“万户侯,你浑身鲜血的上殿,不怕冲撞了皇上吗?”
凤姬天大声道:“臣今日在京城外发现敌情,与敌人短后相接,然后听闻皇上诏见,皇上的圣旨不敢有丝毫的违逆,所以没有除掉身上的战袍就直接进宫了,请皇上絮罪。”
皇帝淡淡地道:“大秦的先祖,也都是在马背上打来的天下,什么样的战事和鲜血没有见过?朕又岂会惧这区区一点鲜血?”
皇帝这么一说,简仁只得闭了嘴,只是在他的心里,那些不安又生了出来。
凤姬天道过谢之后皇帝问道:“京城外的局势如何?”
“回皇上的话。”凤姬天朗声道:“今日臣遇到不明来历的兵马足有两万余下,他们打着清君侧,除奸王的招牌,说要杀了洛王,当即臣便当兵将他们阻于京郊的四方山中,然后将他们的首领击败,其余兵勇,臣已经命要看管,只等皇上发落。”
简仁一听就觉得不对了,他之前不是这么交待王方的,方才他听皇帝说简钰的那些兵马没有皇帝的旨意是调不动的,他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后面又听说真的有兵马进了京,他又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有转机。
可是此时听到的消息,那些人竟是要来杀简钰的,这件事情就有了巨大的偏差,只是不管怎么样,只要那些兵马是冲着简钰来的,那么一切就还能自圆其说。
他看着简钰道:“洛王,到此时你还想说什么?你这兴兵造反的法子实在是特别,还真有你平素的性情!”
简钰轻笑一声道:“本王自己的兵马骂我是奸人,这事倒有些意思。”
他说完之后看着凤姬天道:“敢问侯爷,那些人马侯爷可有查到他们是谁的人马吗?”
凤姬天的眸光幽深,朗声道:“皇上,臣今日擒到那批反贼的主帅,皇上亲自问他吧!”
皇帝看了凤姬天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当即便有太监出去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带了进来,那男子一进来,简仁彻底便傻了眼,那人他是认识的,是他的私兵中最为得力的一个下属,名唤孙成义。
孙成义一进殿便大声喊道:“太子救我!我今日只是听从你的调动!我不想死!”
简仁一听到这句话便知今日的事情完全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样,虽然他现在也不是太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已经猜出来那些反谓的叛军根本就是他辛苦筹建的人马。
这些年来,他见简钰坐拥天下军队,他的心里很是不安,觉得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以后简钰要是对他用强,那么他会非常吃亏。
后面他听说简钰在外面有一支私军,他和皇后商议一番之后便也筹建了一支专属于他的私军。
只是他治军之术远不如简钰,那支军队的战斗力不算太强,也就两万多人马,平素就隐在京城外的一座大山里,他原本以为这事天不知鬼不觉,没料到今日里竟被人给揪了出来。
简仁在知道简钰的那支军队是皇帝授意组建的,那就算是明正言顺的了,可是这件事情就算是他和皇后,皇帝也是瞒着的。
他的心里生出了抹愤恨,他原本以为皇帝一直都偏宠于他,却没料到这一次竟偏宠起简钰来了,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他咬着牙道:“你胡说什么?本宫不认识你!”
到此时,简仁的心里终是有些怕了,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未必能瞒得过皇帝的眼睛,但是他的心里还有一丝假侥幸,希望皇帝这一次也能和之前的暴炸案一般,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抵死不认,把所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不想那孙成义是个贪生怕死的,一见简仁不管他,当即便急了:“太子爷怎么说不认识我呢?当年我可是你花了大价钱从云州请过来组建军队的,你曾说过,往后你要做大事,还需要我的帮助!三天前,你派人送来兵符,让我们今日全力进攻京城,杀了简钰,软禁皇上,然后扶你登基,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
这些事情孙成义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因为他知道简仁是他的主子,今日的事情闹得太大,此时事败,如果没有简仁的保护,那么他今日必死无疑,可是简仁一开口就和他撇清关系,这事又如何能让他不着急。
因为有了这分担心,所以他便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事情全倒了出来。
简仁一听到他的这番话,直气得火冒三丈,大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的那些事情和本宫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怎么能不认帐!”孙成义大急道:“不说别的,若没有你的支持,我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人集结到那么多的人马?皇上,这事我真的是在太子的授意下做的,非我的本意,皇上,饶命啊!”
他说完直接扑在地上开始求饶。
简仁看到孙成义那副样子,心里生出了一抹绝望,那种感觉极度不好。
他大声道:“父皇,儿臣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啊!你一定要相信儿臣!”
皇帝此时的面色已经气得有发青,他怒道:“闭嘴!”
皇帝怒极,拿起来龙案上的镇纸就朝简仁砸了过去,他此时怒气太盛,也就失了准头,那镇纸砸在了孙成义的脸上,痛得平孙成义惨叫了一声。
简仁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发这么大的怒,知道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收场了,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只是心里还是存了一分侥幸,盼着皇帝这一次能放他一马。
简钰静静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是冷意,他原本是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但是他们竟敢对兰晴萱下手,那就不是他能容忍的了了。
所以他将计划略做了修改,将事态闹到无限大,闹到皇帝无法容忍的境地。
他倒想看看,出了这么多触犯皇帝的底线之事后,皇帝会如何对待简仁。
皇帝瞪着简仁道:“太子,朕再问你一遍,这件事情真的和你无关吗?这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简钰一听到这句话,心里的寒气重了些,他听得出来,皇帝的这句话的话外这音是要将简仁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他的心到此刻一片冰冷,他想起之前洛红霜对他说的话,虽然他觉得洛红霜的话有些偏激,但是如今看来,洛红霜的那番话却又是一针见血的。
简钰的眸光森冷,他的心里已经下了一个决定,这一次绝对不会对简仁留情!
简仁忙伏在地上道:“父皇,儿臣对您一片孝顺,又哪里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件事情,真的和我一点干系都没有!这个人我不认识,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陷害儿臣啊!”
皇帝的眸光闪了闪,正欲说话,简钰凉凉的插话道:“有人想要陷害太子?太子该不会是想说那个人是本王吧?可是本王已经离京好几个月了,这一次一进京就住在宫里,就连王府都没有回,这些天父皇可以替我做证,我哪里都没有去,谁也没有见。”
简仁轻轻咬了咬牙,以往一有事情他就全往简钰的头上推,但是这一次他为了不给简钰准备的时候,所以在简钰一进京的时候,就直接断了简钰所有的退路,却没有料到,他断简钰退路的事情,此时倒成了简钰撇清这件事情最好的证据。
但是若说这件事情,简钰并没有参与,简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他轻泣道:“父皇,这件事情儿臣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眼下只有洛王和九弟在宫里面呆着,这些人打的是清君侧,杀奸王的口号,若说这件事情和洛王一点关系也没有,儿臣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皇帝的太阳穴剧烈的跳着,他有些复杂地看了简钰一眼,简钰认得皇帝的这记目光,每次皇帝的眼里露出这记目光的时候,那就是想维护简仁的时侯。
简钰的心在这一刻,对皇帝已经完全绝望。
若说之前两人之间还有一些父子之情的话,那么在这一刻,那些所谓的父子之情已经彻底消失。
简钰冷着声道:“太子这样说倒有些意思了,没事,这个人你说你不认识他,想来侯爷那里还有不少的叛党的将领,将他们关起来一一审问便是,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便知道了。”
凤姬天看了简钰一眼,两人之间曾有过一些过劫,后面因为兰晴萱的原因,他们的关系修复了不少,只是因为俩人性情相差太远的原因,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算太好。
凤姬天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将简钰拉下来,而此时这样的机会,他心里知道是拉下简钰的最好机会,在这一刻,他突然就想到了兰晴萱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他的心里顿时就有了决定,他大声道:“回皇上的话,臣在进宫之前,曾问过好些叛党,他们都说……”
他的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了简仁一眼道:“他们都说,他们的主子是太子,皇上若是不信的话,此时臣可以将他们全部带进来供皇上查问。”
皇帝看了凤姬天一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看着简仁道:“太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简仁的身体轻轻一颤,急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简钰扭头看了凤姬天一眼,凤姬天却并不看他,目光淡定无比的平视着前方,他的眸光深了些,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掌事太监进来道:“皇上,武将军在外面侯着,说有要事禀报。”
武将军便是简钰奉皇帝的命令建起来的那支军队的将军,他细算起来是皇帝的人,当时军队组建成之后,是皇帝亲自任命的。
皇帝皱眉道:“他来做什么?”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见他还带了一个人过来。”掌事太监答道:“只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面见皇上。”
皇帝想了想,终是道:“带他进来。”
很快掌事太监就领了一个身材高在的男子进来,那男子的身材高大,长了一脸的胡子,看起来极为粗犷,他但是武将军武政。
简钰一看到武政心里了然,这武政虽然是皇帝的人,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在他的手里做事,早已经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武政的身后还带了一个人,那人这里很多人也都认得,因为那人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在京中也有不大不小的官职,很是得太子信任,他便是简仁派去鼓动那些士兵前来营救简钰的王方。
武政进来后施了一个礼道:“回皇上的话,昨夜此人潜拿着这块兵符潜入军营,说洛王被皇上软禁,皇上不仁,要斩杀洛王,让臣领兵来来救,臣一听这事就觉得极为奇怪,我们原本都是皇上的兵马,虽然由洛王操练,却直属于皇上,这人竟在臣的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觉得极为奇怪,所以就带着他来见皇上了。”
皇帝听到这番话后气得要死,他原本想着只要简仁并没有真的做下这些事情,他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至于方才说到的造反之事,皇帝觉得简仁是东宫太子,并没有必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所以那件事情还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害简仁。
可是此时武政说出来的这番话,却彻底断了皇帝的那分心思,皇帝更加觉得,这一次简仁拿着兵符去策反武政,然后又让自己的私军来进攻京城,这摆明了是要谋反了!
皇帝跌跌撞撞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简仁。
简仁在看到武政和王方时心里就觉得这件事情怕是有些不妙,他忍不住在心里骂王方是个真蠢的,竟让武政给带到了大殿上来。
如此一来,他只怕就真的有大麻烦了。
简仁看着皇帝道:“父皇冤枉啊!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王方自己的主意!”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皇帝,皇帝抬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道:“逆子!你到此时还敢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别人的身上,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此时一动怒,眼睛都气得通红,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他最为宠爱的儿子竟要造反!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这一刻,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皇帝的身体轻轻晃了晃,看着简仁道:“这些年来朕待你也不算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简仁到此时还不愿意承认,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帝道:“父皇,这些事情真的不关我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有人要陷害我!”
皇帝以前听到他说这句话都是会接话的,但是此时却只是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那双眼里满是绝望。
简仁看到皇帝的这记目光,心里也是有些怕的,他抱着皇帝的大腿道:“父皇,我已经是太子了,这大秦的天下以后就是我的,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又哪里会做这样的蠢事?所以父皇,我真是的被人冤枉的,我是你的儿子,你看着我长大的,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皇帝当即一脚踢向他的胸口道:“朕就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失望!简仁,这些年来朕实在是太宠你了,把你宠坏了!”
皇帝说到这里,顿时老泪纵横。
这些年来,他对简仁可以说是百般宠溺,想将他当年在他的父皇那里没有得到的关爱全部给到简仁,盼着他能活得开心,过得幸福,以后治理起江山来也会更加仁厚。
但是事到如今,事实证明他的这种教育的方法是错的,他不但没有把简仁教成一个仁明的储君,反倒让简仁成了残暴之人。
有些事情他虽然一直包容着简仁,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只是他以前以为那些事情并不重要,毕竟做一个君王是需要一些杀伐决断的能力的。
但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他的那些做法只怕到了简仁的身上却出现了偏差。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包容与宽厚反而成就了简仁如此贪婪又暴戾的性子,他更加想不明白的是,他已经对简仁这么好了,简仁却还想造反,想提前登基!
简仁听到皇帝的这句话时是真的有些怕了,他大声道:“父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那样的事情!父皇!”
只是此时这么多的证据摆在皇帝的面前,皇帝又岂会再相信?
简仁看到皇帝脸上的表情后心里大惊,抱着皇帝的大腿道:“父皇!我真的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我是你的儿子啊!我已经是太子了,我不需要再做那样的事情!”
皇帝没有看他,眸子里渗出了层层的冷意。
正在此时,掌事太监又进来道:“皇上,五皇子求见!”
今日掌事太监已经进出很多次了,他此时的心里也是无比紧张的,他知道今日这大殿里发生了大事,这件事情很可能会影响到大秦以后的国运,他还知道皇帝此时的心情极度不好,所以他进来的时候头几乎低在了地上。
皇帝的眼睛微微一合,简义此时要来做什么他不是太清楚,但是左右不过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他知道这件事情今日是一定要处理的,于是他轻声道:“宣他进来!”
简仁此时还抱着他的腿,他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再给了简仁一腿,然后由身边的太监扶着回到了龙椅上,这不算太远的距离,皇帝却觉得比他这一生走过的所有的路都要长,都要累!
他才刚刚坐稳,简义便走了进来。
皇帝刚才步子不稳走上龙椅的样子,简钰看到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在简钰的记忆中,皇帝素来是强势的,虽然有些优柔寡断的时候,但是做起事情来却又不缺杀伐决断,皇帝坐在龙椅上的样子,在他的心里,是威严无比的。
但是此时的皇帝,看在简钰的眼里,却不再像皇帝了,只是一个寻常的父亲。
而皇帝的这一面,也许只有在简仁出事的时候才可能呈现,皇帝以前对他的手段,却又是那么的狠绝。
同样是父子,差别却是如此之大。
简钰想起幼时的一些事情,心里又有些发苦,他早慧,却偏又得不到一丝父爱,想要变得更好,以得吸引皇帝的注意力,可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痛到如今。
简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里虽然有些堵,但是事到如今,这件事情再没有任何转弯的余地。
在朝堂上,他们是君臣,父子之间的感情永远要排在朝堂的杀伐决断之后。
他不知道皇帝此时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但是却能明白皇帝此时的感觉,那是一种深切的痛和绝望,一如他这些年来所体会到的。
简义进来的神情如往昔般淡定,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得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
简钰看到这样的简义,眼里的冷意重了些,皇族的兄弟之情淡薄,在简义和简仁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简义在外人的眼里贤明仁德的贤王,处事看起来公正公允,但是简钰却清楚的知道,简义其实就是一条毒蛇,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很是温顺温和,但是简义若一动,那么必定会张口咬人,而一出手就是会置人于死地。
简义在看到简钰的目光时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平素是个心思细致的人,看到简钰这样的目光必定会好好想一想,但是今日里他心里有事,且他自认为他谋划了许久的事情,今日里就要成定局了,他的心里是无比激动的,他的心里只有他所谓的大事,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想简钰的那记目光会有何用意。
简义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道:“见过父皇,儿臣有本奏!”
皇帝的眼里微微一合,轻点了一下头。
简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简仁,眼里有了一抹嘲弄,过了今日,简仁将不再是大秦高高在上的太子!
简义将手里的一大叠资料高高举过头顶道:“儿臣要参太子,贪脏枉法,卖官谋利,无视朝纲!藐视皇威!”
这十六个字不算多,但是用词却极重。
简钰觉得这些年来简义在京中的贤王的确没有白担,对于皇帝的心理可以说是把握得淋漓尽致,用最简短的说出了他要说的话,然后顺利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皇帝的眸光幽冷,看着他道:“简义,你要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皇帝虽然知道简义是为了简仁的事情而来,但是却没料到素来仁厚的简义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皇帝心里很清楚,简义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必定是有证据的。
此时皇帝的心里已经无比绝望,虽然他对简仁很是失望,但是简仁终究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在他的心时,就算要废了简仁,也不能让简仁在朝臣的面前太过不堪,可是简义却将他最后的这个想法完全打断。
简义大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知道!”
他说完将手里的那一大叠资料再次举得高一些道:“儿臣素来敬重太子的人品,也曾一度以太子做儿臣的榜样,只是当儿臣收到这一大叠资料的时候,儿臣几乎是伤心欲绝。”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恰到好处的满泪光,皇帝看到他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他却又接着道:“但是儿臣却觉得这件事情父皇还是需要知晓。”
简仁此时心里还在要傍惶,听到简义的话后心里就更加担心了,他怒道:“简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太子自己心里清楚!”简义意正严辞地对简仁道:“太子身为一国的储君,却做下那样的事情来,实在是让人失望!”
皇帝看了看两人,此时虽然不是太想看简义送来的那些资料,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得不看,皇帝的眼里有了一抹阴郁,冷声道:“拿上来给朕看看。”
皇帝的话一落,他身边的太监便将东西拿起来呈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拿起那一大叠的资料粗粗翻看了一番之后,瞪大眼睛看着简仁道:“简仁!朕真没有料到,你竟能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简仁大声道:“父皇,五弟一直与我不和,他送给你的材料只怕会是假的,是他处心积虑要害我的啊!父皇,你是天底下最圣明的人,可不极被他给骗了!”
皇帝大怒道:“闭嘴!”
他此时气得急了,往日的老毛病又犯了,当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张往日无比威严的脸,此时一下子就老了好多岁。
简钰在旁静静地看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有说。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皇帝那么宠爱简仁,那么此时也得为简仁付出宠溺的代价,简仁这些年来做下了那么多残暴的事情,此时也得付出代价。
至于简义,简钰的眸光幽深,他有朝一日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简仁不知道简义给皇帝看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还是些知道那些东西很可能会成为压倒皇帝对他动杀机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帝的眸光里满是绝望,却对简仁招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