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凌河被震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震惊的目光凝在玉珏背后,直到玉珏转身才将目光收回,“这……这……”
“卖了。”玉珏眸光深沉似渊,言语很简洁,内容很骇人,声音很悦耳。
凌河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昏暗。
斜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渐渐沉沦了下去,月苑内亮起了几盏暖黄色的灯笼,驱散了黑暗。
“郡主,其余灵草尚且在拍卖场内待价而沽。今日事出匆忙,只有摩天草价值最低,却也得了三千两。奴才用了一些钱财,替郡主寻了这《百草全书》。”凌河的办事效率不得不说挺好的,跪在玉珏一米远,低着黑黑的头颅,粗糙的双手捧着呈上一本厚重的书册。
隔得不远,肖珏月这具身子年龄小,视力是极好的。灯笼散发出淡淡的黄光,玉珏一凝目便将暖黄光晕下“百草全书”四个飘逸的小纂字体尽收眼底。
玉珏兀自踩着阶梯缓步走下来,将凌河手上的《百草全书》拿起来。
掂了掂这书的分量,完完全全是《骨殇全抄》体积的两倍,看着书封也比《骨殇全抄》新了很多,一接近便有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低着头随手翻过一页,字迹很工整,排版井然有序。这纸页很薄,也没有墨迹渗透现象。《百草全书》内容记录的很清晰,灵草的名字与图样、花根茎叶有什么功效、灵草与什么相克等等都一目了然。
玉珏将书页阖上,心下还算满意。目光扫过凌河空空荡荡的双手,微微挑高了柳叶眉,墨色的瞳孔在暖黄色的烛光下泛着微小的亮光:“那造器铺子可以打造那****了?”
“这……”凌河脑海中响起铺子老板的话语,面容便是一阵苦恼,欲语还休,眼神闪躲。
他这表现明显引起了玉珏的烦躁,玉珏厉色道:“说!”
凌河当然听出了玉珏言语里的不耐,内心纠结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郡主,那铺子老板说您只画了个大概根本不能打造出来。只能请您画得细致一些,背面、侧面、反面、底面都要细致的画出来。”
听此玉珏拧紧了眉头,薄薄带点淡红色的唇片紧抿成一线。玉珏想着这终究不是二十一世纪,这****完全是个新奇的武器。就算自己真的把那些个面画得栩栩如生,打造出来恐怕也会有些出入,这样想着玉珏便斩钉截铁道:“你将那个铺子告诉我,明日本郡主亲自去。”
“是。”
翌日,玉珏寅时末就起床了。纤柔腕上空间法器剔透丝滑,叮当作响,脑海中尚有紫幻撒娇着,嚷着要出去的软糯嗓音。
玉珏思虑片刻,觉得紫幻这魔音实在闹耳,平白闹心,便将空间法器从腕上卸下放在青花瓷罐里。
无视紫幻叫嚷的声音,玉珏穿了一身黑色衣裳,衬得皮肤更加如凝脂白玉般莹白。衣服样式简单不拖尾,接近于男子着装。
由于额前的空气刘海不能梳理干净,玉珏一劳永逸直接拿把剪刀将刘海剪掉,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剩余的满头墨发用一发带高高挽起,墨发蜿蜒垂在脑后几乎与墨色衣裳融为一体,衣服褶皱无一,很是平整。
墨色的瞳孔镶嵌在白净的面容上格外幽邃,只消一眼就能给人一种压迫威慑的感觉。
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少年老成,气势凌厉的华贵小公子。
彼时清晨的空气中还泛着一丝凉,草木芽尖儿上的水珠晶莹剔透。梧桐树叶被风拂过沙沙作响,曲调寂寥而单调。
玉珏将眼中惺忪之色尽数褪去,随手一拭将睫羽上残存的水光抹去,再睁眼时瞳孔中尽是一片淡漠幽深。
玉珏坐在软榻上一折腰,在脚上绑了大约四十斤重的两个沙袋。站起身子抬了抬腿,觉得尚且是这具身子可以承受的。冰冷的目光扫过犄角旮旯处的那几个灰头土面瑟瑟发抖的白鼠,眸光中溢出一丝凉意。
无视他们或愤怨或哀求的目光,推开院门,循着记忆绕着偌大的靖安府跑圈。
上一世这点运动量对于玉珏不在话下,但肖珏月这具身子可就不一样了。
很快这具身子就快到了极限,胸腔内的血液似沸腾了一般,光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玉珏紧咬着银牙直到日头露出一线金色才停下。
或许玉珏起得已经够早了,但总有一些早起不信邪的的家丁女婢不怕死的上前挑衅,皆是被玉珏眼也不眨的踹晕了。某些事迹言语恶劣的,玉珏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弄死了。
城东,安义街从北往南走第三个铺子。
玉珏默念着这个地址,揣着银票刚准备踏脚走出靖安府朱红色正门的门槛,内心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把守门轻蔑望着自己的侍卫揍一顿了。
陡然一阵茉莉清香制止住了她抬起的脚,那香味丝丝缕缕顺着清晨的风进入了玉珏鼻腔,还夹杂着一丝女儿香,弥漫在玉珏身边。
玉珏眸中墨色一深再深,思考了片刻还是转过身来。
娇嫩的面容上一片淡漠,唇畔弧度凉薄,目光直直落在对面那款款而来的女子身上,不悲不喜。
阮玲媛飘逸蓝色的裙摆在晨风中摇曳,衬得她的身形更加纤柔。
三千如墨青丝用一碧玉簪子绾起来,额前一弯淡蓝色月牙状的眉坠,衬得她那柔婉的气质让人不禁沉沦。精致唇畔的笑容将柔婉的气质诠释的淋漓尽致,多一分显得轻佻,少一分显得傲慢。
蓝衣美人儿翩然而至,见到玉珏的装束秋瞳水眸一闪,极快的掩饰下去,与往昔无异。素手交叠微微一施礼,声音婉转似泉水叮咚:“参见郡主。”
玉珏微微一颔首算是应了,心中隐隐能够猜出来阮玲媛此刻来的目的。
“郡主,听说四妹昨日去了月苑,可是她竟彻夜未归。郡主可知道,四妹后来的去向?”
玉珏与阮玲媛两人站的地方不同,也就导致了阮玲媛需抬头,造成仰视的效果。
尽管如此,阮玲媛说出这一番话照样是不卑不亢,声音婉转低回。她那面具一般的脸上甚至眸中瞧不出丝毫不满,反而将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形象演得无以复加。
可玉珏上一世见的人多了,也就能从细微处发现人的小情绪,譬如鼻翼扩张。
阮玲媛虽说得李青娥真传,但毕竟年龄还小,根本做不到李青娥那种炉火纯青似真亦假似假亦真的地步。
“她辱骂皇室,本郡主应该有这个资格让她付出些代价吧。三姑娘,可有什么看法?”玉珏声线沉冷,带着点儿不以为意。
墨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阮玲媛柔婉的娇容,溢出点点讽刺的意思。
在心理年龄二十几岁的玉珏眼中,这个会耍点心机的阮玲媛,不过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戏子罢了。
“郡主身份尊贵,媛儿岂敢多加置喙,但毕竟父亲他……”阮玲媛唇畔笑容微微隐下,以帕掩着棱唇。
声音虽说温婉如昔,但不知为何总是含着点儿晦暗,在场所有人皆觉得是阮玲媛伤心。他们哪儿知道,阮玲媛蝶翅般的睫羽微垂,覆盖下来的阴影遮住眼底转瞬即逝的轻蔑冷血。
以阮成业来压她?玉珏对此嗤鼻不屑。
“三姑娘既然也知道,那又何必呢。”此刻玉珏唇角微微向上斜,有些凉薄之意在其中,瞳孔中一片凉意。
言罢玉珏果断转身,从呆愣的侍卫中间阔步走过。
不给阮玲媛言语的机会,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去。
不论阮玲媛打的是什么心思,败坏名声博取美名什么的,玉珏根本不在乎。
肖珏月身份尊贵,但是个软柿子,还不照样声名狼藉?
在这个世界,只有实力,才是王道!
有不少百姓都惊奇的看着从那高宅大院中走出来的黑衣小公子,只见那小公子气质沉冷,面色白皙细嫩,定是非富即贵。可在这邺城这般久,还从未见过这位公子,不少百姓都面露讶色,窃窃私语地讨论着玉珏的身份。
身后的阮玲媛笑容不带丝毫破绽,抬手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根本没有的泪珠,让看守大门的侍卫觉得心尖都颤了。
蓝衣翩翾转过身去,似一朵俗世中徐徐绽放的花朵,向玲珑阁缓步而去。
转过身子,唯有若秋水的眼波中,闪过一丝鄙夷。
不一会儿盛夏的风拂过街道,橘红色的朝日渐渐将金辉展开,色在渐渐明亮。
乔装成男子的玉珏循着凌河的描述,在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淡淡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红砖绿瓦间。
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太平盛日的自得其乐。
东拐西拐,穿过了好几条街。玉珏便见到了牌匾上飘逸苍劲的“实惠造器”四个大字折射了金辉闪闪发亮。
玉珏理了理衣衫,一绺垂着的发丝随着风向飘动,逆着阳光跨步走进那铺子,立刻便有一脸职业微笑的小厮前来迎接。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需求?”小厮见那位黑衣小公子气度不凡,浑身上下泛着一股冷气,瞳孔如墨。心下谨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丝毫不受那冷气影响。
“我要见你们老板。”言罢玉珏眸光扫过那小厮含笑的面容,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慢条斯理的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叠着的纸递给小厮。